中環天年大廈二十三層,何氏證券的操盤中心,儘管到了中午十二點半收盤,還是呈現出慌亂的情況。
「董事長,已經收盤了,恆指現貨報在11150點,九月份期指11054點,十月份期指合約11067點,兩個月份期指合約的貼水幅度,與現貨的點位差距明顯縮小。」穿著襯衫的男子,對一名矮個眼鏡老者匯報道。
「多頭似乎起勢了,王博,你覺得下午會怎麼走?」戴著眼鏡的老者一身西裝,不但體態很好,也有著斯文氣質。
「主要的問題,還是出在九月份期指合約上,這個合約中湧入的多方主力資金,極為的堅決,恆指現貨和十月份合約的反彈,大多是受到九月期指的帶動……」襯衫男子還沒等將話說完,就被西裝老者搖頭打斷。
「看眼下的市場狀態,買方力量明顯很充足,其實早在九月份合約被打起來之前,地產板塊就已經拒絕下跌了,這麼重要的盤面變化,難道你們沒有一點兒察覺嗎?」斯文老者一頭黑髮油亮,顯然頗為注重自身形象。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整個地產板塊坐著不下,我們稍稍起身,就蠢蠢欲動壓不住了,經過上午的打壓,我們所持有的地產板塊籌碼,已經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損耗。」之前與年輕模特起膩,耽誤了正事的中年人,試探著對老者道。
「態勢都是一點點積累出來的,真是撒一會兒手都不行,如果你們能及時發現盤面的異常,也不至於這麼被動!」斯文老者的感嘆,好似對中年人有意相激。
「九月份期指合約的這股資金,出現的實在是太突然,正值咱們打壓恆指現貨,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際殺了出來,在此之前,現貨盤面甚至沒有一絲的反應,這才造成了措手不及的局面。」中年人臉色難看道。
「這股資金只出擊九月期指,應該是側重於投機。」襯衫男子王博,確定了運作九月期指資金的性質。
「投機?那可未必,如果只是單純的期指投機,應該是見利就走,可是你們看看臨近中午九月期指的收盤,完全沒有一點兒平倉的意思,九月份期指最高甚至打到了11070點,隨後是在做自由回落。」斯文老者警惕言語道。
「或許利潤空間沒達到理想的狀態也不一定,因為之前這股資金做過一次短頻交易。」王博擦了擦額頭的汗,似乎沒有多大的底氣。
「之前那一波運作,只是初步的試探而已,一則是看看空方對九月期指合約的反應,二則是通過期指反彈,帶動現貨市場,觀察整個市場盤面的後續狀態,在發現空方主力退縮,房地產板塊拒絕下跌之後,很快就再度追擊上來,激發市場的做多人氣,這股資金的目地,絕對不是小打小鬧的投機那麼簡單。」仔細復盤過後的斯文老者,摘下眼鏡言語道。
「董事長的意思,是這股資金現在不出,還要對九月份期指看高一線?」經過九月份期指兩次大幅反彈之後,襯衫男子王博明顯有了顧忌。
「市場的情緒,是非常微妙的,拋開空頭的立場不提,如果是你看到指數在低位井噴反身向上,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老者並沒有正面回答王博的詢問,而是讓他自己去想。
「一旦升勢確立,場內場外的閒散資金,必然會非常的躁動,追漲情緒也會愈演愈烈……」王博甚至已經不敢再往後想。
「這次的埋空,徹底失敗了,如果下午開盤之後,九月份期指中那股主力資金不再出手,我們就逐漸平掉十月份期指中的空頭頭寸。」老者的決定,顯然是經過了細緻的考慮。
「只是經歷了一次小挫折,就要放棄嗎?恆指漲了一年多,還沒有一次像樣的大幅回調,如果我們再加把勁兒的話,未必不能將九月份和十月份期指中的多方主力逼退,即便是我們在地產板塊中的自有籌碼,也還有所餘力,更不要說融券了。」中年人略有不甘心道。
「市場的穩定性,比我們想像的要好很多,不要忘了,咱們之前埋空也是出於短期衝擊一下恆指現貨和期指考慮,一年多的牛市慣性,遠不是單靠一天的強勢打壓就能扭轉,既然對市場的估計出現了偏差,錯了就要認,趁現在退出還來得及,而且眼下已經出現了意外情況。」老者顯得很是堅決。
「牛市思維中,每一次回調都是進場的好機會,不論是個人還是機構投資者,都已經習慣持續盈利的節奏,不斷讓利潤奔跑,一旦升勢再度確立,場內場外充裕的資金,就會不斷往市場中涌,將做空者吞沒。」王博雖意識到眼下形勢不太妙,卻依舊有所保留。
「如果不是九月份期指合約中,出現了一股資金攪局,只差一點兒,我們就能藉助美國經濟放緩,達到引起市場恐慌的目地了。」中年人露出狠色道。
「或許吧,今天上午的視訊會議,美國那邊的投資機構,似乎對與美股的下跌,並不是很確定,在美國經濟放緩的背景下,道指期貨還保持著升水的態勢,這一點很不同尋常,咱們雖然在十月份期指合約上,受到一點兒小挫折,卻也未必是壞事。」老者修養精神過後,很快就又戴上了眼鏡。
「董事長,你的意思是?」
襯衫男子王博,心中隱隱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不確定的因素太多,至少在美股態勢沒有完全明朗之前,似乎還不是下重注的好時機,這一場賭局不是咱們何氏證券能玩起的,我開會的時候還在想,如果能將恆指現貨打下去造成恐慌,倒是可以順勢在十月份合約中收割一次利益,不過也僅限於今天收盤之前,可是現在就連期待都落空,就更沒法繼續下去了!」老者略有感嘆道。
「真的是只差一口氣,恆指不用連續重挫,只要能拉出一根大陰線,我們在十月份期指上的埋空,就可以獲得巨額利潤從容而退。」襯衫男子攥了攥拳道。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失之毫釐謬以千里這句話,在資本市場中,成敗真的只是在一線之間,可就是這一線的距離,卻決定了不同的命運,也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把握這一點一線的決定性差距。」老者向著操盤中心一眾交易員打量,似乎在心裡掂量著眾人的斤兩。
「眼下咱們在十月份期指上的埋空,有五萬張之多,雖說還有些利潤,但若是下午大量平倉的話,怕是很快就會引發期指盤面的反應。」這件事才是王博有所保留的原因。
「十月份期指的多空雙方持倉量雖比較大,卻還沒有達到共振的合力,相信多方的主力機構中,也會有減倉需求的,即便咱們這邊在十月期指上出現平倉困難的情況,也可以利用股市的股票作為對沖,期指平倉略微提前,若是不順利,就要儘量在恆指中,找短期跌幅可觀的二線藍籌大量分散買入,已做好股指可能向上爆發的準備,同時儘可能的在九月和十二月期指合約中開設多倉,這樣足以對沖降低我們的風險和損失。」老者更多是讓中年人和王博,趁著中午收盤這功夫做好充分的準備。
「董事長,要不要查一查,在九月份期指合約中投機的那股資金?」王博對老者詢問道。
「探一探這股資金的底也好,不過它把握時機的能力雖強,卻也達不到正面給咱們造成威脅的地步,這次咱們何氏證券埋空失敗,也並不是輸給了這股資金,只是自身判斷出現失誤,敬畏整個市場罷了,在香港的資本市場中,機構多如牛毛,即便要分三六九等,也不是能一家獨大的地方。」老者深沉言語,儘管表面上不想服輸,卻多少流露出介意之色。
不同於在操盤中心,襯衫男子去落實安排,老者回到中年人辦公室之後,整個人的斯文氣質,已經變得怒氣沖沖。
「啪~~~」
幾乎沒有給中年人說話的機會,老者就極為兇狠給了他一個大嘴巴。
「不可救藥的東西,盤面出現異常情況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因為一個不值錢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損失了多少錢?都四十多歲的人了,竟然沒有一點兒長進,丟人都丟到公司里來了,是不是要將這裡變成模特公司你才滿意……」在關上門、百葉窗拉下來的情況下,老者粗聲對中年人咆哮道。
「說話。」
儘管中年人不反駁,老者還是不依不饒,拿起老闆台上的名牌,一把輪在中年人頭上。
「嘭!」
名牌碎屑紛飛,一縷濃郁的鮮血在中年人頭部流下,用手捂都捂不住,可他卻沒有一點兒意外和恐慌。
「如果你再這麼不長進,就從公司和家裡滾出去,我會考慮讓你弟弟接替你的位置。」老者看著沉默以對的中年人,憤怒丟下一句話,就開門走了出去。
「即便不讓那個野種來,你這個老不死也不會騰地方。」直到辦公室門重重關上有一會兒,中年人才陰狠言語道。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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