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成仙 第154章 顧愷之悟道

    最先反應過來的當然是郭天成、季靈鍾、蕭默凌三人了。

    其實平日與悠然的接觸中，悠然很多事情都沒有刻意的瞞著他們三個，剛剛悠然提到的他們或多或少都知道個大概的，所以並沒有太多的驚詫而是現在的鎮定自若了。

    看到悠然的茶已經泡好，小丫頭的出品一定不是凡品。所以三人也就悠閒的跟著丫頭的動作，一人捧上了一杯。只是茶水都還沒入口，一股淡淡的清香由杯中裊裊升起，不斷的往心脾肺腑中薰染，最後慢慢沉澱，仿佛心頭上莫名的多了一絲……清明？

    季靈鍾、蕭默凌之前沒有試過這冰心茶，所以不免帶了幾分詫異。

    「這是……」季靈鍾疑惑的聲音中帶了一絲凝重。

    「這是冰心茶。」

    「采自青丘山狐族聖地，千年方成熟一季的靈茶。茶香清冽甘甜，可清心明目、祛毒除幻。」

    「但因此茶對於我九尾靈狐修煉幻術有特殊功效，因此一向被奉為聖物，從未在世間流傳。」

    此時，其他幾人也一同從沉思中醒悟過來，剛好聽到郭天成對於冰心茶的介紹。

    九尾靈狐一族的聖物？悠然的心裡猶如巨浪翻滾，久久不能平息。就為了自己喜歡喝茶，喜歡收集靈茶，他就特地跑回去他們狐族的聖地，把一向不外傳的靈物給自己帶回來。這是要把自己擺在多重要的位置上啊……

    她的眼角處偷偷瞄著郭天成，但就是不敢正面看他。

    趁著大家都已注意到這邊來，悠然也暫時沒問他們剛剛自己提的條件他們是否接受，麻溜的給他們幾人都倒上一小杯靈茶，沒有出聲，只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千年沉澱，萬年修行。在座的幾人幾乎都是品茶的老行家，他們都默然的向悠然點頭致謝，同樣捧起一小杯開始品茶。

    內行人都知道，品茶之前需要先觀其色、再聞其香、後方可品其味道。

    拿在手上的杯子不知道是何種質材所制，色澤瑩潤飽滿，比那極品的琉璃還要炫目三分。入手只覺微暖（現在是初秋時分。悠然已經試驗過了，在炎炎夏日的時候，這個杯盞卻是手感稍許冰涼），很是舒服的。

    再看杯子裡面應該是用上品的靈泉液浸泡，中央幾根深冰藍色的嫩芽似的茶尖，映得整杯茶水是分外的純淨剔透。

    在座的眾人都幾乎行動一致的從杯口輕輕吸吮一小口，但覺得那湛藍色的茶水透過自己的舌尖，擴展到舌苔，最後直接刺激著自己的味蕾，只覺得茶香異常的清冽甘甜，令人隨之一震。

    眾人的思緒慢慢的在沉澱……

    似乎在遙遠的地方，傳來悠然那沉靜似乎經歷無數歲月而沉寂下來的聲音，她在說：

    「一清，二明，三悟。」

    「嘗盡人世百態，悟盡世間疾苦，方可領悟何為情，何為義，何為道？」

    眾人只覺得餘音裊裊，慢慢的，慢慢的，最終徹底的陷入了一片黑暗寂靜中

    ………

    顧愷之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依稀之間他仿佛回到了還是垂髫孩童的時候。

    那一天，自己的師尊領著一個長著胖嘟嘟臉蛋，粉妝玉砌的女童，對著還是孩童大小的自己介紹：「小愷，這是你的師妹小玉，以後她會和你一起跟著為師學藝。你是做師兄的，要好好照顧她哦……」

    然後，那個像瓷娃娃一般的人兒就衝著自己甜甜一笑，露出缺了幾顆牙的可愛笑臉，「師兄好，我是小玉哦，以後會乖乖聽師兄話的……」

    畫面漸漸遠去，在顧愷之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的時候，場景又再一次的變化……

    15、16歲的少女，如白玉雕刻出來的水嫩肌膚，美麗的鵝蛋臉上泛著迷人的粉色煙霞。當她氣喘吁吁跑到自己的前面，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做工精緻的荷包，遞給對面的自己。

    然後，在自己含笑望著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的時候，就羞澀的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慌裡慌張的轉身逃跑了。只來得及丟下一句，「師兄，這個荷包是我親手做的，送給你……」

    畫面再一次遠去。

    這次，鋪天蓋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張揚的紅色。紅色喜堂、紅色的家具、紅色的房間……還有坐在紅色鴛鴦喜床上，穿著大紅色喜服含情對望的他倆。

    只聽得自己的聲音在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玉兒，我會一生一世好好對你的。願我們白頭到老、永不分離………」

    再接著，那漫天的紅色褪去，畫面轉到了穿著青衫的自己小心翼翼的扶著已經懷孕但是還沒有顯懷的玉兒坐下，聽到玉兒帶點兒遺憾的聲音響起：「師兄，師父是我這次懷的是一個女兒。」

    「可惜沒能給你生一個兒子……師兄會不會怪我呢？」

    「傻瓜，怎麼會呢。都說女兒是父母親的貼心小棉襖。生個像你一樣聰慧美麗的女兒，為夫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就是要辛苦師妹受累了……」這是自己喜悅中帶點感激的聲音。

    場景再次轉換，這次是一片密林深處。結丹七層的自己勉強招架住一位元嬰五層的魔尊的重重攻擊。

    回過頭來對著已經看得出來懷孕幾個月的妻子大喊，「玉兒，不要管我，你和師弟他們先走……」

    「不，師兄我不走。我要同你在一起，無論生死，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哭的稀里嘩啦的玉兒死活不肯離去。

    在自己眼神的暗示下，結丹一層的師弟輕輕一記，把玉兒敲暈了扛在肩上，含淚對著自己喊道，「師兄，我一定會把師姐安全帶出去，除非我死。」

    「師兄，你、自己小心……」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

    再一個畫面。

    自己勉強接住那個元嬰魔尊的一記重拳，被狠狠的擊飛出去倒在地上，連連吐出數口鮮血。

    然後，眼看著那個魔尊獰笑著正要把那把寒光凜冽的劍，刺入自己的心臟的那一刻，自己卻已是無力掙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如同惡魔一般的身影步步逼近。

    就在這個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嬌小的藍色身影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毫不猶豫的衝過來擋在自己的身前。

    那是他的玉兒……

    ………

    當一切歸於沉寂，自己跪在奄奄一息的玉兒身前，抱著她的身軀痛苦出聲，悲不可抑，如同一個稚齡的孩童般無助絕望。

    一旁站著一臉慚愧，一直在抹眼淚的師弟。不遠處，魔尊的屍體被砍得七零八落。那是自己看到玉兒受傷，驚恐之下突然走火入魔，一通發狂失控般的亂砍活活弄死的。

    此時，卻聽見玉兒斷斷續續、勉強提起的聲音，她在喃喃低語，「師兄不要傷心……」

    「我、我只是帶著我們的乖寶寶先走一步……」

    「下輩子……咳咳……我還希望與師兄重遇……」

    「到時候，我可以再當一回師兄的妻子……好嗎？……」

    「到時候，你會不會認不得我了？……」

    「師兄，我和寶寶先走了……咳咳……」

    「但是，師兄要替代我和寶寶繼續……好好活下去……」

    「因為……咳咳……」

    「因為這是我們很難很難……才換回來的……」

    「師兄你一定要答應我……」

    ……

    「師兄，我好捨不得你……好想多看你幾眼再走……可惜……」

    就這樣，他親眼看著那個溫柔美麗的人兒，在他的懷裡永遠的失去了原有的溫度，漸漸冰涼…

    他痛不欲生，覺得自己整個生命都仿佛墜入了黑暗的深淵。

    他常常下山四處遊走歷練，只因為他無法面對門派里那一處處無比熟悉的地方，只是那裡已經再也見不到那個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兒了。

    而徒兒蕭默凌就是某次下山歷練的時候，在一個俗世的小城鎮裡撿到的。當時，他遇到被遺棄在路邊，因生病嚴重而遭親生父母遺棄，只剩一口氣的小小嬰兒蕭默凌。

    他一時不忍把他撿了回來，收了他當自己的大弟子，撫養他長大成人。只是因為，他的眼睛長得與心中的人兒有那麼幾分相似。

    他覺得，這興許是上蒼憐憫他可憐，讓他有點事做，不用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活在這個世上。

    再後來，除了教導蕭默凌，其他的一切自己都提不起興趣來，只覺得生無可戀。若不是自己對宗門還有那麼一分責任，自己早就隨著愛妻同赴黃泉，再約鴛盟了。

    所以，在多年後，自己步入元嬰大圓滿，壓制不住修為試圖突破化神之際，心魔劫差點要了自己的性命。

    當時如若三位太上長老見機不對，共同聯手壓制自己的傷勢，相信自己早就殞落了吧……

    他如同屍體一般躺在床上，毫無求生意志。如果不是三位太上長老到處去給自己尋找珍稀靈草，上天下地為自己尋找各種天材地寶。

    如果不是自己都想著乾脆放棄求生欲望，了卻這無趣人生之際，蕭默凌那小子跪在床前三天三夜，哭著哀求，「師父，求您不要再丟下我孤零零一個人。這世間，徒兒只有您一個親人了！」……

    這一幅幅場景不斷的跳躍轉換著，顧愷之的神情似悲似喜，不停的變幻著。品盡人間的酸甜苦辣，嘗盡世間的人情冷暖。

    到最後，畫面一直定格在三處。

    玉兒：「師兄要替代我和寶寶繼續……好好活下去……」

    蕭默凌：「師父，求您不要再丟下我孤零零一個人。」

    另外一個沒有背景只有聲音，「這是你的責任，不可推脫的責任。」

    漸漸的，所有的畫面，所有的聲音都匯集到一處。讓他的心中由猶豫到堅定。

    對，我要替代玉兒和寶寶好好的活下去！因為，我還有我的責任。

    責任！勇於承擔責任、堅守本心，這就是我顧愷之的道！

    「轟隆隆」，一陣又一陣的悶雷在當頭處炸開，把漆黑的夜晚照亮得如同白晝一般。

    無數萬千道的耀眼星光，化成一個個尾指蓋大小的金色小字，逐漸隱沒在顧愷之的額頭眉心之處。

    明眼人可以看到，這小小的金色璀璨的小字分明就是「責任」二字。

    早已讓到一旁，以免影響顧愷之的其他幾人不禁相視一笑，替他感到由衷的喜悅。

    剛剛悠然為他們倒的一杯冰心茶，本就有洗滌心靈，清除魔障的功效。而在仙器「悟道」的幫助下，顧愷之更是徹底擺脫了歷年困擾他，幾乎是不死不休的心魔糾纏，還一舉悟出了屬於自己的道。

    說實話，能不能悟出自己的道，對於他們現在來說暫時並沒有大用。

    但是一旦當他們成功飛升到了上界，悟出自己的道的修士，將更容易吸收上界的仙氣修煉（上界是吸收仙氣修煉，與此界吸取靈氣不同），與沒有悟道的修士修煉速度比較起來，簡直就是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在座的幾位大人在看到顧愷之有這樣的機緣的時候，幾乎不約而同都停了下來，把機會、時間和地方都給他讓了出來。

    不過，這並不等於他們以後就沒有機會了。這次悠然用「悟道」烹茶，等於好心在他們的心中種下了一顆道法的種子。這顆種子將一直紮根在他們識海深處，只待每人的時機一到，將會長成一棵道法的參天大樹，讓每人都能領悟出適合自己的「道」來。

    這對於每一位夢想著飛升上界，成就金仙之體的修士來說，這無異是送了他們一場天大的造化和機緣。

    而當顧愷之被冰心茶洗刷心中心魔創傷，進入領悟萬千緣法的時候，悠然就拜託了郭天成幫忙在他周圍設下重重幻陣，以防有外人窺視影響他的歷練。

    當然，她也沒想到冰心茶和「悟到」的配搭效果是如此的完美。這樣看來，顧愷之即使是現在或是不久後突破化神，他要平安心魔劫應該也不會再有問題，甚至可能連「清音蒲團」都英雄無用武之地了，這不得不說又是一件意外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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