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郭宇很鄭重其事地從包里拿出五萬塊現金。五萬塊現金在京都這樣的地方雖然也算不上巨額現金,畢竟在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五萬現金還買不到一個廁所。但是五萬塊錢的現金拿在手裡,還是有些不一樣的。郭宇這一段時間,這五萬現金背在身上,就跟背著一個雷一樣。
「羅大夫,真是不好意思,拖了這麼久。」
羅天旺結果五紮百元現金,嘀咕了一句:「現在其實是可以轉賬的,不用拿現金這麼麻煩。」
郭宇當時就懵了,當初不是說要付現金的麼?問賬號也不給。怎麼轉過來,就好像自己傻了吧唧的一樣呢?
郭宇自然不會質問羅天旺這些,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羅大夫,你看能不能給我做個複查,看看我這頭痛的毛病徹底好了沒?」
「你還不確定你的頭痛是不是好了,你來付醫療費幹嘛?」羅天旺抬頭看著郭宇。
這氣氛一下子凝結成了冰。
「確實已經好了啊。」郭宇說道。
「既然已經好了。那你還要我複查什麼?」羅天旺的語氣簡直就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好了,我……」郭宇不敢往下說了,再說,估計又會陷入無限循環。
「你就行了,醫療費你們付了,又沒有別的事情,那就趕緊回去吧。我這還有事呢。」羅天旺已經開始趕人了。
「你這一個病人都沒有,你還有什麼事情?」何志明問道。
「我事情多得很呢。我要品茶,好久沒空過來品茶了。」羅天旺找了一個完全不是理由的理由。
「你一個人品什麼茶?要不我們陪你品茶吧?好茶,你一個藏著掖著,也沒有什麼意思啊。」何志明賴著不走了。
羅天旺搖搖頭:「你們俗人兩個,會品什麼茶?再好的茶葉給你們品那也是糟蹋了。」
「這你就說錯了。品茶,其實並不在茶上面。而是品那一分悠閒。你要是真去品茶的味道,那就跑偏了。」何志明說道。
「這倒也是。」羅天旺點點頭。
羅天旺很認真的將茶具準備好,又準備了清水、茶葉,將水燒開,開始泡茶。泡茶的一系列工作,羅天旺做得一絲不苟,手法也是非常地賞心悅目。
「你真的是中醫藥大學的學生?」何志明問道。
羅天旺說道:「我騙你們幹嘛?」
「你平時不開門,就是因為要去上課?」何志明又問道。
「算是吧。就是不上課,我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這裡。」羅天旺說道。
「為什麼?你既然不能守在這裡,或者你不喜歡守在這裡,那又為何開這醫館呢?」郭宇不解地問道。
「對啊。我為什麼要開這醫館呢?」羅天旺抓了抓腦袋。現在,羅天旺也有些說不清當初自己到處找四合院準備開醫館,最後在這個地方開了醫館,已經忘記了初心。
「你們迷惘吧?」何志明問道。
「為什麼這麼說?」羅天旺問道。
「很簡單啊。你醫術高明,卻不知道自己未來要幹什麼。你會的又不止是醫術。本來我一開始就覺得你很面熟,但是一直不敢確認。但是你說你是中醫藥大學的學生,我就確定你就是春晚那個神奇的魔術師了。世界級的魔術師,但是在春晚表演之後,卻銷聲匿跡。如此奢侈地用這麼大一棟樓來開醫館,說明你年少多金。別人一輩子難以企及的事情,對於你來說卻是唾手可得。你卻不知道將來該怎麼辦。」何志明將羅天旺的心思猜了個透徹。
「喝茶。」羅天旺將一杯茶放在何志明面前,顯然是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你想要什麼?」何志明問道。
「要什麼?我不知道,你不是說什麼東西我都唾手可得,那我還要什麼?」羅天旺問道。
「對啊,你還想要什麼?總有一樣是孜孜追求卻遙不可得的。比如,我現在想要一份好工作,我要在新的工作上充分展現自己的價值。將來可以晉升更高的職位。然後能夠京都這寸土寸金之地擁有屬於自己的小天地。當然還需要一個貼己的女主人。」何志明說道。
「這一切對於我們來說,是如此的困難。但是你卻與我們這些普羅大眾不一樣。那你要追求一個什麼樣的人生呢?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不知道自己將來走向哪裡。所以你在學校里想著在醫館偷閒,在醫館裡卻又想像一個普通學生一樣的生活。結果你處處無法真正融入。你總是脫離群體之外。因為你不屬於這樣平凡的世界。」何志明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羅天旺問道。
「我當然知道。我以前在一個很一般的公司里上班,工作清閒,但是工資很低。我不滿足這樣的生活,也不想混日子過活,所以我離開了這個公司,去了一家更好的。我覺得這一家公司才屬於我要去的地方。這種生活,讓我過得很充實。郭宇以前因為頭痛的毛病只能跟我一樣,去那家沒有多大發展前景的工資,領著微薄的工資。但是他的頭痛治好了,他也要有與他現在相稱的工作與生活。這就是我們奮鬥的目標。可是你,你跟我們是不一樣的。你要過什麼樣的生活呢?當一個魔術師,你不甘心;當一個超凡的中醫,你也不安心;當一個學霸,你也無法靜心……造成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你還沒有找到符合你的奮鬥目標呀!」何志明說道。
羅天旺拿出最好的茶與何志明、郭宇一起品。何志明與郭宇都是真的不懂品茶,這些好茶在他們這裡,也就是感覺到香而已,感覺甘而已,品不出這些茶的真正的好。
送走了何志明郭宇,羅天旺的心一直久久難以平靜,何志明雖然不知道他的真正情況,但是何志明說的話卻是如此的正確。他就是缺少一個像普通人一樣的人生方向啊。普通人難以企及的東西,在他這裡都是輕易可以獲取的東西。普通人嚮往的生活,對於他來說是如此平淡。
京都大學的校門口,羅天旺靜靜地站在門口,帶著微笑看著裡面像芬芳的花朵一般盈盈而來的李詩詩等人。
「羅天旺,你怎麼這個時候跑到我們學校來了啊?害得我們不得不逃課出來。」黃婭婷老遠就向羅天旺說道。
李詩詩則有些擔心,羅天旺今天的情況實在是有些反常,她預料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我要走了。」羅天旺說道。
「什麼?不會吧?我們都逃課出來了,你就要走了?」黃婭婷顯然沒聽明白羅天旺說的話。
「我要走了。」羅天旺又說了一句。
「你要去哪裡?」連忙制止住黃婭婷,李詩詩連忙問道。
「不知道。」羅天旺搖搖頭,「我要去追尋屬於我的生活。」
李詩詩黯然,她可不是像黃婭婷這樣的大咧咧的傢伙,她早就感覺到羅天旺總有一天會過上一種,與她不一樣的生活。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這麼早的到來。
「現在這樣不是也挺好麼?你的中醫館也才開沒多久呢?你要是在學校里悶了,可以出去走走啊。反正以你的學習成績,自己自學也能夠趕上來。」李詩詩有些不甘。
徐雙燕也聽明白了,羅天旺準備離開了,連忙說道:「是啊。以後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在做決定也不晚啊。」
羅天旺搖搖頭:「我是來告別的。」
李詩詩一下子抑制不住眼眶裡的淚水,嘩啦啦奔涌了出來:「什麼時候走?」
「現在就走。」羅天旺說道。
黃婭婷弄明白了一切,頓時傻眼了,愣愣地看著羅天旺。
「我不知道怎麼跟我爹娘說。你們幫我一個忙吧。我也要去尋找屬於我的人生目標。」羅天旺說道。
李詩詩三人都不明白羅天旺說的是什麼意思。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李詩詩問道。
「不知道。」羅天旺搖搖頭。
「羅天旺,你這樣做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一點?」徐雙燕問道。
「可是,我不能總是這麼混混沌沌地過啊?你們知道的,我不屬於這裡。我跟普通人不一樣。我不能當魔術師,不能當醫生,也不能夠當混吃等死的人。我不一樣!」羅天旺說道。
李詩詩似乎有一點明白羅天旺,走上去將羅天旺緊緊抱住,很久之後,才將羅天旺鬆開,小聲地說道:「你走吧。我會跟叔叔阿姨他們說。記得回來!」
羅天旺轉身離開了,走向屬於他的藍天白雲。
「羅天旺就這麼走了?」黃婭婷喃喃問道。
「遲早他都會離開。也許他已經想明白了。」李詩詩幽幽地說道。
「你那麼喜歡他,為什麼不把他留住呢?」徐雙燕問道。
「他就像天上的那朵白雲,他屬於天空呀。」李詩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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