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飄著綿綿細雨,賀予涵的心情卻出奇得好。昨晚的美好仿佛一杯茗茶,齒頰留香,他一點點地回味,每一個瞬間都帶著別樣的甜蜜。
和宇大廈就在不遠處,他下了車,懶得撐傘,閒庭信步朝前走去。看了看手錶,剛好三點半,和賀衛芳見一面一個小時足夠了,他是去橙子科技接紀皖下班,還是在「上菜吧」點上幾份菜,回家練練自己的手藝給紀皖一份驚喜?
一群人從電梯裡走了出來,賀予涵的腳步一頓,點頭打了個招呼:「二叔。」
賀衛庭停下了腳步,詫異地問:「你今天怎麼過來了?你爺爺找你?」
&姑找我。」賀予涵簡潔地回答。
賀衛庭的眼神一滯,隨即擠出了一絲親切的笑容:「那就好,你爺爺還生氣著呢,這陣子你少去招惹他了,還有,你結婚這事情的確太魯莽了,二叔想幫你都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先避避風頭,然後二叔幫你在爺爺那裡說幾句好話。」
賀予涵漠然頷首,算是應了一聲。
賀衛庭又寒暄了兩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賀予涵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他知道這個二叔不是善茬,這些年暗地裡對他動過不少手腳,現在他的羽翼漸豐,賀衛庭更是視他為掌權的唯一障礙。現在他在賀寧眼前失寵,只怕這個二叔昨晚都要笑痛肚皮了吧,全家上下,可能只有賀衛庭對他和紀皖結婚是樂見其成的。
賀衛芳的辦公室在第三十八層,她和賀衛庭兩個,一個主管財團的金融財務,一個主管財團主營業務地產,都是財團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一見到侄子,賀衛芳忍不住面露責怪之色:「你呀你,怎麼事先也不和姑姑商量一下,弄得這樣一發不可收拾,你知道昨天你爺爺要宣布希麼嗎?」
&行董事。」賀予涵淡淡地說。
&知道你還……」賀衛芳驚愕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喃喃地道,「你真和大哥一樣,是個多情種。」
&嗎?」賀予涵冷笑了一聲,「我可沒覺得爸對媽是怎麼個多情法。」
&不懂。」賀衛芳的眼神複雜,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予涵,姑姑平時對你怎麼樣?」
如果說這些長輩中有誰讓賀予涵能心懷感激的,那也只有賀衛芳了,母親死後,賀衛安沉浸在傷痛之中,賀寧忙於公司業務,那時候還交好的小叔也只是一個大男孩,只會安慰兩句「別難過」,是賀衛芳通宵開解他,陪著他走過了那一段黑暗的日子。到了國外後,也是她時常飛越半個地球過來探望,在創業時,她更是給了無數建議和鼓勵。
&一直很敬仰姑姑,姑姑對我很好。」賀予涵鄭重地說。
賀衛芳顯然鬆了一口氣:「那你就聽姑姑一句,趕緊懸崖勒馬,這個紀皖不適合你,你趕緊和她離了,寧可損失點小錢,不能釀成大害。」
&什麼?」賀予涵笑了笑,「就因為她出身小門小戶,高攀不上我們賀家嗎?」
&賀衛芳直視著他,神情凝重,「予涵,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她,也不是她第一次見我,她告訴過你嗎?」
賀予涵愕然搖頭。
&先姑姑要和你道歉,當年我瞞著你干涉了你的感情,雖然我的本意是好的,但總還是考慮欠妥。」賀衛芳斟酌著自己的措辭,這個侄子現在已非池中之物,她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會帶來不一樣的後果。
賀予涵靠在椅子上的後背前傾,目光一下子凌厲了起來。
&沒告訴你,可能是沒臉吧,也可能是想著能騙你多久是多久。」賀衛芳的眼中閃過幾分鄙夷,「還記得你高二那年你打群架嗎?我去處理把事情壓了下來,送你去醫院後我到學校了解情況,予涵,你知道,女人總是敏感的,我也是從這種年齡過來的,一眼就瞧出她跟你有點不太對勁。」
&麼說,你當時就知道……」賀予涵喃喃地說。
&我原來也不當一回事,年輕人嘛,早戀也沒什麼特別,比起你那些朋友,你這開竅也不算太早,」賀衛芳忽然有點生氣了,「可你在醫院裡還惦記著不能讓班級里的人記大過,還特意提了班長,我就覺得我該替你把一下關。」
&關?你去找皖皖了?」賀予涵的心臟猛抽了一下。
&的,我讓她和你分手,你猜她怎麼說?」賀衛芳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嘲諷的笑容。
這一剎那,賀予涵幾乎想搖頭,真相往往都很殘忍,或許,被蒙在鼓裡才是幸福的。
他握緊了拳頭,指甲掐入了掌心帶來了一陣痛意,他機械地重複著:「她怎麼說?」
&出多少錢?」
&萬。」
&
&怎麼能相信你真的和予涵斷得一乾二淨?予涵再來找你怎麼辦?」
&會讓他死心的。」
……
賀衛芳複述的聲音很殘忍,仿佛一把利刃刺入賀予涵的心臟。
鮮血四濺。
他勉強撿拾著自己僅剩的理智:「姑姑……可能那時候她家有了意外……對……她媽媽,」他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憑著本能分析著,「她媽好像就是那時候得了乳腺癌,家裡可能……」
&涵,你為什麼要自己欺騙自己?」賀衛芳打斷了他的話,「就算是家裡有困難,如果她真愛你,至於讓她這樣連商量都不和你商量一下就用五萬塊買斷了你們倆的感情?由此可見,這個女人的本性有多涼薄多自私。」
&的感情如此低廉,你還能相信她現在是因為愛情和你結婚的?我不知道她是怎麼迷惑你的,可你要明白,如果一個女人不愛你,你就算花上再多的精力和金錢,都無法滿足她的欲望。你現在正在關鍵時刻,往前走一步,就可以掌控賀家的家業,天高海闊;往後退一步,你就要放棄你爺爺這麼多年的心血,讓你二叔撿走現成的便宜,你覺得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值得嗎?」
值得嗎?
這句問話反反覆覆地在賀予涵腦中回想。
從和宇大廈出來,他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在大街上兜圈。
他曾經無數次地幻想過,當時的分手,是因為紀皖有不得已的難言之隱,她的心裡其實沒有什麼白月光,只是瞎編出來為了讓他死心的,她從來愛的就是他,一直沒有變過。兩個人最後誤會冰釋,相視一笑,緣定終生。
可賀衛芳的話,卻將另一個更殘忍的可能放在了他的面前。
紀皖有可能真的從來沒有愛過他,重逢以後所有的拒絕,有可能真的像席衍說的那樣,只是欲擒故縱,只是手段太過高超,連他也分辨不出罷了。
車子停了下來,賀予涵透過車窗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他停在了橙子科技對面的馬路上。
這都成了本能了嗎?
他忍不住苦笑了一聲,下意識地就在湧出來的人流中搜尋著紀皖的身影。
正值下班高峰,好多都是清一色的職業套裝,可他卻一眼認出了從大廈里出來的紀皖。
被西裝套裙包裹的身材玲瓏有致,她的步履從容,神情淡漠,就算在擁擠的人群也難以掩蓋她那種特有的清靈自傲的氣質。
她走下台階,卻在路邊停住了腳步,掏出手機看了看,不知怎的,她的眉眼忽然就柔和了起來,嘴角微抿,賀予涵知道,這代表著她此刻的心情指數為優。
手機響了,賀予涵有些錯愕地看著來電顯示,好一會兒才接起了電話。
&在哪裡?」紀皖低柔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了過來。
&在開車。」
&要多久到家?今晚我燒菜。」
賀予涵愣了一下:「為什麼?」
&而不往非禮也。你喜歡吃什麼?」
&做的,我都喜歡。」
聽筒里傳來紀皖清淺的呼吸聲,隔著一條馬路,賀予涵看到了她嘴角漾起的微笑。
&好吧,我在上菜吧點菜,你要是早到了就收一下等我。」
&馬上就到。」
電話掛了,紀皖在馬路上低頭站了片刻,這才抬起頭來隨意捋了一下發梢,眼波流轉間,仿佛天邊的彩霞都失去了顏色。
看著紀皖遠去的背影,賀予涵往另一個方向調頭,抄著小道朝自己的公寓開去。
紀皖於他,可能就是會上癮的罌粟吧。
嘗過一次後就再難戒除。
就算她愛的是他的錢又如何,最起碼他還有這些身外之物可以讓她趨之若鶩。
回到家裡時,上菜吧的員工已經等在門口了,穿著統一的制服,面帶微笑,言行規範,讓人心生好感。
如果不是因為紀皖,賀予涵是不會去關注這樣的小公司的,不過經過幾次的接觸,他隱隱覺得,作為一個創業者,紀皖有著不一般的商業嗅覺。
就好比有機食品的業務,經過他的一點撥,紀皖立刻就經營得風生水起。
紀皖到家的時候,賀予涵已經在廚房洗菜了。
據說男人做家事的時候最性感,紀皖靠在門框上,看著他輪廓分明的側顏,看著他圓t袖口處健碩而富有彈性的肱二頭肌,看著水珠飛濺在他的肌膚……這一刻,這迷宮一樣的公寓終於有了一種熟悉而溫暖的感覺。
&來了?」賀予涵回頭看了她一眼,「對了,明天開始就會有傭人來做家事了,反正都曝光了,就不怕讓我爺爺知道了。」
&實也沒什麼事情,」紀皖隨口道,「不請也不打緊。」
&爾為之是情趣,經常為之就是奴役了,我娶的是老婆,又不是傭人。」賀予涵淡淡地說。
這話說得真不錯,要是放在網上,一定能得到一眾女網民女粉絲的擁躉。
紀皖想像了一下賀予涵那個微博號宣揚女權主義的場景,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如果這樣,想必會有更多人喊上一句「歐巴我愛你>
&篤篤」的切菜聲、燉鍋的沸騰聲、炒菜的爆油聲,好像交融在一起,匯成了一首好聽的交響樂。
許是廚房裡的爐火太旺,紀皖的鼻尖滲出汗來,不時地騰出手來去捋耳邊的髮絲。
賀予涵盯著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湊了過去,在那個嬌小柔軟的耳垂上親了親,含在嘴裡吮了吮。
紀皖的手顫了顫,驚呼了一聲:「別……蝦要炒焦了……」
&它焦了,焦的好吃。」賀予涵悶聲道,雙手定在她柔軟的腰肢上,沿著那耳垂從耳後輕舔,一路到了那紅唇,輕摩慢捻著,細細品味著那銷魂的滋味。
鍋里的蝦滋滋冒著煙,等到紀皖把他推開,果不其然,原本蔥油的大蝦變成煎烤了。
紀皖把他趕出了廚房,等到菜都燒完,才一個個地端了出來。
晚餐很豐盛,紀皖的手藝真的好得令人詫異,黃豆排骨湯、蔥烤野生鯽魚、紅燒牛肉、皮蛋豆腐,外加一盆意外報廢的大蝦。所有的菜都很美味,比賀予涵吃過的任何一家特級餐廳都要棒。
吃完晚餐,賀予涵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卡來,放在了桌上,斟酌了片刻開口道:「皖皖,家裡以後的開銷,就用這張卡吧,如果有其他什麼花費,你都可以從這裡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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