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鵬帶著三輛吉普車和一輛工程車從縣委出發了。這次是陳局長的車領路,因為前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雪,從磚廠去二十家子的那條路行不了車了,只能從公伊公路繞道去二十家子了。
公伊公路是地級公路,全長70公里,懷仁縣20公里,伊滿縣50公里,是8米寬的砂石路,因為有養路工,積雪有人清理,路上車輛又多,再加上那路是步步高,能保證全日侯通車。
行至15公里處有-個叫小頂山的站點,那是二十家子公社的一個大隊,那個小頂山便是懷仁縣和伊滿縣的交界處。山不太高,山腰間有一條劈山開出的山石路,寬5米,隨山形而開,蜿蜒15公里,穿過了7個大隊後向北拐,便向下進了二十家子公社。
因為那條路是在山坡間開的,在路上便可以看到二十家子水庫和水庫外邊的坡地及稻田以及個個村落。這是一個坡地較多的丘陵公社,南高北低,東高西低。水庫是被丘陵圍住的,丘陵上都是綠色的針葉林。
前天來這裡是路過,只瀏覽了公社那條街,沒有去公社,因為公社不在街里,而是在那條山路的下邊,象一個大隊部,進去後才知道那裡原來是一個知青點,只有10間磚瓦房和一個院。
公社裡只有書記和主任的辦公室,加上民政、公安及公社辦3個辦公室,其他的助理員都在街里的站辦所辦公。
這裡離街里有5里地,有一條筆直的砂石路直通街里,院裡停了3輛挎斗摩托車和兩輛馬爬犁。
公社書記認識雲鵬,雲鵬卻不認識他。他自我介紹說:「我叫彭曉東,是上海知青。」
雲鵬一聽他也是知青,一下子就拉近了距離。他又介紹了他們班子成員,有7名領導,除了社員代表管委會主任和革委會主任外,5名是知青,都是上海的。
雲鵬有些納悶,這麼多知青幹部怎麼沒幹過於家窩堡知青呢,讓我們有3個人進了縣裡,便和他獨自攀談起來了。
彭曉東說:「我已經是第五個任這個公社書記的了,前4任都推薦上了南方的大學,等於回上海了。在公社任職還是知青身份,去縣裡就定型了,只能留在東北了。我運氣不好,上任後就趕上恢復高考了。我在公社從副主任到主任又到書記幹了8年,可惜啊!一年只有一個推薦去省外大學的名額。從1973年開始推薦上大學,我是1977年當書記的,那年縣裡換屆,秦書記想推薦我當縣委常委,我沒幹,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雲鵬心說,原來我不是原配的侯選人啊!如果不是他不干,不是普及大寨縣要建農工部,不是孫英敏她爸推薦了我,我還真沒有今天。同時也感到這是上海知青乾脆沒把縣級職務放在眼裡,他們眼裡只有上海。想到這,他告誡自己,這裡藏龍臥虎啊,不能貿然動用行政手段,金浪說上海知青都在鬧回城,他們一旦破罐子破摔,會把自己撅在這裡。
於是,他開始稱彭曉東前輩了,想聽聽他們在二十家子都幹了什麼?探探他們的底再說。
一稱呼前輩,讓彭書記很受用,滔滔不絕地說起他們上海知青在二十家子的作為。
原來他們是第一批來到懷仁縣的,他們的領頭人叫沈慧,是一個能說能寫的女生,跟朗布書記提出的要求是要到能產大米的地方插隊落戶。當時正趕上朗布書記開展改土造田運動,便給她們送到了東遼河上游的二十家子。
當時二十家子只有沿河的1000垧水田,沈慧帶著他們500名知青在河邊挖地窨子住改土造田,第一年便開出了50垧稻田,改造了100垧坡地,便在全省出名了。
省里為他們調了10輛拖拉機,他們建了機耕隊,第二年便開出了500垧稻田。越干名聲越大,越得到省地縣支持,第三年使二十家子水田達到了3000垧,成為了學大寨的模範公社,沈慧也成為了二十家子第一個知青書記。她又開河引水修了知青水庫,又增加了200垧稻田,同時建知青點、集體戶,修漁塘,開荷花池,種松樹,引來了各地知青參觀。
因為道路受阻,她又在省交通廳的支持下修了那條山路,使來參觀的車輛能從省里走春營省級公路轉伊公地級公路進二十家子,再從二十家子到公主鎮的鄉路出去,能環繞整個公社。
沈慧幹了五年,於1973年被推薦到了復旦大學,回了上海。第二任書記於1974年被推薦上了安徽大學,第三任書記於1975年被推薦上了南京大學,第四任書記1976年被推薦上了華東師範。與此同時,每年都有50名上海知青被招進中直企業,如大慶油田、一汽、六建公司、收割機廠、聯合化工廠等等。
彭曉東說:「我們的招工指標都是省知青辦直接下達的,因為進中直企業有希望調回上海。我們出名後,享受了許多省里的優惠政策,形成了我們的回城路線。沒有回城的也都在公社各站辦所有了工作崗位,但是只當臨時工,不辦招工手續,我們五個公社領導幹部也都不占縣裡編制,因為一旦招工和轉干就定型了,回不了上海了。」
雲鵬心說,幸虧沒貿然行動,人家一旦不滿,給你來個辭職,自己還真得吃瓜落。為了更多了解他們的想法,他又問了上海知青鬧回城的事。
彭曉東說:「去年中央開了知青工作座談會,知青上山下鄉政策有鬆動了,不再強迫動員了。我們下鄉時是為國家解決困難,現在困難期過了,不能不管我們了,我們不能一輩子接受再教育吧!既然接受再教育很有必要,為什麼對後畢業的學生就沒有必要了呢。我們要求輪換,不能可我們這一代人犧牲啊!但是,我們不會鬧事,因為中央現在開始抓經濟建設了,上海是工業中心,會率先發展起來的,我們都等了十年了,不怕再等兩年。十一屆三中全會制訂了1979年和1980年的國民經濟發展計劃,不怕慢,就怕站,我相信這兩年上海會創造出上百萬個工作崗位的,我們都有希望回去!比起先招工的,我們還是幸運的!」
雲鵬感到了上海知青看問題的敏感性、理智性和遠見卓識,不由對大城市的人有了敬佩感,覺得自己真應該重新思考一下人生和價值了,縣是農村的觀點不是沒有道理的,自己真應該考大學,提升追求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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