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亂君心：傾世女丞相 第二十八章 九轉心思誰堪窺

    「就算你說的都不錯，不過現在倒是要換朕來好奇了。」姬啟頗為好奇的開口問道：「你處心積慮的引起朕的注意，甚至不惜自己的名聲，我那小姑姑聽說許了你不小的好處，你卻毫不動心，卻獨獨選了朕，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問話一出口，柳嵐便知道自己今天已經成功了一大半，姬啟此人心思何等深沉，有些事情寧願自己在心裡揣度，也絕不會問出來，而現在他卻主動發問，這是不是說明他已經開始信任自己了呢？

    這麼一想，柳嵐心裡也小小的雀躍了一下，她正視著姬啟的眼睛，自信地道：「誠如陛下所說，柳嵐不甘心一生功名無成，放眼當今大陸，梁國雖然勢強，可是幼主年少孱弱，各地諸侯王擁兵自重，虎視眈眈，乃虎狼之國也；趙國兵馬不強，卻占了大片富庶之鄉，遲早是其他國家口中之食；唯有大周，皇帝胸懷大志，國內繁榮富庶，若要一展拳腳，恐怕大周是不二之選，而柳嵐自信不是尋常之士，自然不能通過尋常的途徑來得到陛下的賞識。」

    如此狂妄，卻又如此理所應當！這番分析或許不是沒有人不清楚，但是敢在帝王面前說出口的，恐怕整個長安城也沒有幾個。

    「至於長寧公主，雖然仗勢著手中的底牌權勢遮天，可在我看來，長久不了，一來她一介女流，且曾經嫁到過梁國，自古有雲『出嫁從夫』，雖然她是周國的公主，可是在百姓們心中已經算是半個梁國人了，在名分上，便已然落了下乘，出師無名，不是民心所向，即便現在風頭再盛，也不過是水月鏡花，我又豈會做此等無用之功？」

    柳嵐說得理所應當，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話在旁人心裡掀起了怎樣的軒然大波，李彥恪和魏芳在外面也被她的話給震住了，平時只知長寧公主跋扈，不尊君上，他們雖然表面上不得不對她禮敬三分，可心裡都是恨得牙痒痒，今日聽柳嵐這麼一分析，倒是有一種從心底的震撼，仿若醍醐灌頂。

    是啊，長寧再怎麼折騰，若無依仗之人也不過是無根浮萍，成不了大事，可……若是她有依仗之人呢？

    二人默默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隱憂。

    姬啟眉角輕輕跳了一下，面色不變，卻故意輕輕將這個話題揭了過去：「既然你如此想，我們也算目的一致，朕擇日通知吏部，你只需等著消息便是，只是有一點，這個地方，是不能再呆了。」堂堂朝廷官員，怎麼能住在這種煙花之地？

    柳嵐聞言，卻並沒有答覆，反而是笑著搖了搖頭。姬啟看向她，目光裡帶了疑惑，不知道她還有哪裡不滿意。

    柳嵐心裡嘆了一口氣，她花了這麼多功夫，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就想打發了她？真是想得美！

    「看來我們還沒有達成共識，陛下還是請回吧，等什麼時候你考慮清楚了，再來找柳嵐不遲。」柳嵐一伸手，做出個送客的手勢，認真地看向姬啟。

    剛還談得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又翻臉了？雖然姬啟心裡不是不明白柳嵐所指是什麼，但是外面一直聽著動靜的魏芳，可就沒這麼好脾氣了，只見他終於忍不住氣勢洶洶的衝到裡間來，李彥恪反應不及，也沒有能夠攔住他。

    只見他風風火火地衝到柳嵐面前，怒目圓瞪，冷著一張臉張口便怒斥：「你這個小子真是得寸進尺，皇上兩次屈尊降貴來這污穢之地，你卻一而再的模糊其辭，出言反覆，真當你是個人物了不成！」

    柳嵐懶洋洋的瞥了他一眼，顯得有些不耐煩：又是這個冷麵男，姬啟都還沒發話，他激動個什麼勁兒？

    她也沒被魏芳的指責激怒，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就成功的將魏芳的火氣又澆高了幾丈，若不是李彥恪在旁邊拉著，恐怕他已經把劍把柳嵐斬在劍下了。

    「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遍！我堂堂三代國公之家，御封五品帶刀侍衛，豈容你這無賴小人污衊！有種堂堂正正的來和我比試一場！」魏芳怒吼著，一提及家族聲譽，他頓時暴跳如雷，讓一旁死命拉著他的李彥恪很是無奈。

    要說阿芳平時也不是個衝動的人，怎麼一見到阿嵐，就這麼壓不住火氣呢，難道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不過相對於魏芳的激動，柳嵐卻像個沒事兒人似的，看也不看魏芳，而是轉頭沖姬啟一笑，正色道：「我是什麼意思，陛下想必最清楚不過，什麼時候能給草民一個滿意的答覆，草民恭候聖駕。」

    姬啟看著她，沒有說話，氣氛一時間沉靜了下來。他知道，柳嵐這是在逼他，逼他下大本錢，雖說姬啟舉動受到限制，可他到底是一國皇帝，真要鐵了心任免一個人，別人即便不滿，卻也不能公然違背，但是這必定會讓朝中的局勢發生一定的變化，激化各種勢力之間的矛盾，所以姬啟輕易不會做這樣的決定。或者是說，他認為柳嵐的價值並不足以讓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但是既然要得到，就必須要付出代價不是嗎？她柳嵐，又豈是能讓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好大的架子，真當我大周無人不成？請陛下讓臣把這個放肆之徒關進天牢……」魏芳壓不住火氣，向姬啟進言，卻不料姬啟一抬手將他的話堵住，自己起身下地，什麼也沒有再說，轉身向門外走去，末了，轉頭深深地看了柳嵐一眼。

    李彥恪和魏芳均是被他這舉動弄得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姬啟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卻也不得不趕上去跟著。臨出門前，李彥恪恨鐵不成鋼的看向仍然坐在榻上一副沒事兒人一樣的柳嵐，手指哆嗦的指向她，卻最終是化作一聲重重的嘆息，跺了跺腳追著姬啟出去了。

    柳嵐目送著幾人出門，目光再次轉到了被自己破壞了的殘局之上，動手將之前的棋局復原，竟是分毫不差。

    她再次拈起一枚白子，用左手和右手對弈起來，時間一點點流逝，直到日色將暮，這局棋終於是下完了。柳嵐數著黑白子的目數，待到看出勝負，卻驀地輕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