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晚膳的時候賈雨村也在,賈璉眉頭皺了一下,倒也沒有說什麼。
他不喜歡這個人。
在他看來,香菱和林黛玉都是他恩公的女兒,而且他明明也是可以施以援手的,但是他卻沒有這麼做。
至於後來對賈府的恩將仇報,賈璉反而沒什麼感覺。
本身賈府就不是什麼好鳥。
不過這並不就表明,賈璉就認同他的為人處事。
林如海之前的意思,在賈璉在場的情況下,都還要把賈政夸上兩句,不過是想告訴賈雨村,主要是靠賈政。
賈赦一等將軍的爵位擺在那兒,為什麼反而要求賈政的勢呢?
王子騰。
賈璉無奈,二房現在跟他的關係。沒有直接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就是天大的喜事了,還指望賈政聽賈璉的?
呵呵呵。
橫豎他是要想辦法跟二房徹底一刀兩斷的,所以賈雨村這個渣渣他也懶得管。
依舊是以茶代酒,這次林如海沒有讓林黛玉作陪。
不過之前黛玉的改變他還是看在眼裡。
賈璉沒來的時候,也因為賈敏才逝世,林黛玉每日以淚洗面。就算是賈璉來的那幾天,也是終日鬱鬱寡歡,甚至還咳嗽了好幾天。
但是這次不同,他甚至從自己女兒臉上看到了久違的笑容。
想起前日裡發生的事,林如海又舉起手中的茶盞。
「這杯是敬璉哥兒的,一來謝謝你把黛玉照顧得這麼好。二來早前要不是你派人先給我送信兒,恐怕我還真就著了那些人的道兒。」
賈璉聞言挑眉,好奇的開口。
「姑父前日莫不是還真有宴會不成?」
林如海點頭,開始一五一十的告訴眾人。
原來那天抓到的那些人,還真就是揚州的鹽商搞的鬼,而且還是一個連環計。
那些人一邊派人把林黛玉抓起來,然後又給林如海下帖子,要三日後所有人一起聚聚。探討一下關於怎樣抑制私鹽的流通。
本來這些人想的是用林黛玉來威脅林如海,讓林如海接下他們的這一筆賄賂,此後就跟他們是一條船,大家也不用再心驚膽戰的。
誰知道林黛玉沒抓到,反而將把柄直接送到了林如海的手上。
不過這些年來,這些人早就已經遇到過各色各樣的巡鹽御史。對於這樣的突發狀況也就純熟於心。
什麼情況下能夠讓一個官員跟自己穿一條褲子呢?
把柄!
之前的林黛玉是把柄的一種,但是還有一種方法也是把柄。
那就是林如海犯了其他的什麼不可原諒、或者是不能為人所知的錯誤。
而這些人選擇的是……殺人。
當然一般人肯定也是達不到這個效果的,所以他們選擇的是,前御史大人,現在告老還鄉的一個老官員的孫子。
因為賈璉派人的警告,林如海那天分外的警醒。直接帶著林府的家丁在暗處藏著,自己也是想方設法的儘量不吃東西,果不其然!
當林如海佯裝醉酒的時候,這些人竟然膽大包天到當著林如海的面就要殺人!
如果不是林如海出手,恐怕那個小傢伙現在都變成了一具屍體了。
林如海講完,賈璉和賈琮都是一頭的冷汗。
「誣陷朝廷命官,這些人的膽子會不會太肥了一點?」
賈琮還是被賈府保護得太好,聞言滿是不可置信。
林如海擺手。
「這已經是他們退而求其次的了,想當年我和你們姑母才來的時候。好幾次睡醒,枕頭旁邊都是放著刀子的。為什麼聖上年年派巡鹽御史?因為這個職位的人命短!你看到的調任的,哪幾個不是因為和他們同流合污,明升暗降的?剩下的沒有同流合污的哪兒去了?死了!」
深吸一口氣,林如海臉上帶著悲戚。
「甚至死都不得善終,這些朝廷的蛀蟲,他們會想辦法弄出各種各樣噁心的屎盆子往我們頭上扣,就連你們姑父我,在任這幾年,都是已經被彈劾好幾次的了。」
賈璉瞭然。
林如海所說的意思,現在幾乎整個揚州、甚至是整個江南的官場都已經環環相扣。
就算是皇上的眼睛,那你看到的也是他們想要讓你看到的。而且就算是如此,他們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會給你下各種各樣的絆子,讓你知趣。
如果你不知趣,那麼迎接你的就是整個江南官場的報復。
到時候三人成虎,就算是皇帝,也不會信你了。
而除了一起同流合污的、還有一種也是導致巡鹽御史年年更換的原因。
那就是不作為。
該是什麼樣的他就還是什麼樣。
只是這樣的牆頭草,上頭看著沒用,那也就是降職的份兒。
想通此節,賈璉算是明白了林如海現在的處境。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一直堅持到了今天,但是當下看來,也是堅持不了多久的。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林黛玉到賈府後幾年,林如海不是就染病死了。
勞心勞力,心力交瘁。
賈璉唏噓,不知道如果林如海如果知道幾年後自己就會死掉,然後唯一的女兒也會被人欺壓致死,還會不會這麼拼命的干。
用完晚膳已經月上梢頭,賈璉和賈琮出來,賈雨村跟上來客套幾句,又被賈璉四兩撥千斤給擋了回去。
和這種人一起說話,他都覺得是浪費時間。
好好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林如海又派人來叫賈璉賈琮一起用早膳。
「你外祖母派遣來接你的船隻,昨日就和你琮哥哥到了。三日後初二,你就跟他們上京都去吧。」
等林黛玉當下筷子,林如海小心翼翼的開口,臉上儘量柔和。
這次的事情雖然表面上是他暫時占了上風,但是抓起來的那幾個人他一個也不能動。
內奸沒有找出來,又已經開始有人給他施壓,他死了不要緊,他的女兒不行。
雖然他也很想,要不乾脆卸甲歸田,但是之前皇上就已經駁回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無法。
林黛玉聞言驚愕,隨即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父親這是要陷女兒於不孝啊,您孤身在此,女兒怎可一人獨去外祖母家享福。母親已經去了,女兒,不去。」
說著別過頭,伏在桌子上「嚶嚶嚶」哭起來。
林如海看著心頭一緊,偷偷拿袖子擦了擦眼,然後又朝黛玉道。
「我已經年將半百,也沒有再續弦的意思了,且你又多病,年紀又極小,上無親母教養,下無姊妹兄弟扶持,今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去,正好減我顧盼之憂,怎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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