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白的命令一下,周宇瞬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只下意識地看向來人,女子的一闋青灰色的袍子在黑色的披風下露了出來。
百里凌風倒是立刻反應了過來,眸里閃過森然寒光,直接厲聲道:「無詔擅闖御前,羽林衛何在,擊斃刺客!」
原本秋葉白令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的羽林衛們在聽到『刺客』二字便立刻一涌而上,向那剛踏進宮內的女子圍去。
不光是群臣們瞬間怔愣住了,就連那女子都嚇了一大跳,愣在當場。
她只能愣愣地看著羽林衛手上的刀劍直向自己刺來,終於忍不住尖叫了起來:「啊啊啊——!」
千鈞一髮之計,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厲喝:「等一下……咳咳!」
皇帝的一聲厲喝瞬間讓所有人都愣住了,羽林衛的刀劍略一遲疑,那站在門邊的女子便被人一把扯開來,擋在了身後。
「何必那麼著急,這大庭廣眾之下,首輔大人和大將軍王這是要殺人滅口麼?」男子譏誚而尖銳的聲音瞬間響了起來。
眾人齊齊看了過去,便看見一個大太監領著幾名侍衛推著一木製的架輪椅進了門。
眾人瞬間皆是一驚。
那輪椅上的黑衣人和他身邊的女子一樣戴著兜帽,看不清楚面容,但是他身邊的那個大太監,他們卻是認得的。
那是齊王身邊的親信大太監老彭,難不成……
秋葉白則是盯著那輪椅上的男人瞬間眯起了明眸,眸子裡閃過凜然殺氣。
老彭伺候著那人脫下了兜衣兜帽,那人露出的面容讓所有人都瞬間倒抽一口涼氣。
雖然他的面容慘白而削瘦,右邊臉上還有一條猙獰的疤痕,佝僂著背脊,還少而來右手,但是誰都能認出來那一雙百里家族之人特有的精緻的眼眸,尤其是那人的絨毛和攝國殿下百里初如此相似——那是齊王!
只是此刻他那眼睛裡堆滿了怨毒,再加上那憔悴的模樣,讓齊王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猙獰,像一條盤踞在輪椅上的毒蛇。
讓人看著簡直不能相信那是曾經意氣風發的五殿下!
「空兒!」皇帝陛下也震驚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沒有想到秋葉白竟然如此能耐,七天之內就找到了證明她自己清白的方法,而他又不能讓這次奪權的機會就這麼輕易失去,忽然看見有突然出現的黑衣女子,便直覺地認為其中必定有貓膩和轉機,所以才立刻出聲阻止羽林衛擊殺那女子。
卻不想……一直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兒子居然在那女子身後出現在!
「空兒,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是誰把你傷成這個樣子!」順帝雖然決心不然杜家所出的皇子再登上皇位,但是他卻還是頗為喜歡百里凌空這個兒子的,如今陡然看見自己兒子竟然這般模樣,也是在忍不住震怒。
「父皇……兒臣好苦啊!」百里凌空見順帝一問,立刻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來,渾身顫抖著想要站起來,卻最終還是一下子坐回了輪椅上,仿佛無法忍耐一般,眼中也跟著落下兩行淚水。
這倒是他的真心話,絲毫沒有作偽。
這些日子,他活得實在太痛苦了……生不如死!
他一轉頭,眼眶腥紅,滿是殺意地看向上首坐著的秋葉白,伸手一指:「就是這個賤人,這個禍國殃民,試圖謀奪我江山的賤人將本王害到這個地步的!」
眾臣們瞬間譁然,皆有些茫然,這又是上演哪一齣戲?
先是指控秋首輔大人見色起意,謀害齊王妃,後來司禮監力證了秋首輔的清白,就在秋首輔基本上洗脫了謀害親妹的嫌疑之時,原本『死』了許久的齊王卻忽然出現,指控秋首輔謀害他,甚至——謀逆?!
大臣里不少人忽然想起了最初隱秘而荒謬的流言——秋首輔戀慕親妹,為此藉機謀害了齊王。
難不成這是真的?
眾人臉色精彩紛呈,皆凝神屏氣地看向上首。
卻見首輔大人面無表情地坐著,一臉冰冷,甚至殺氣凜然地看著齊王。
秋葉白冷冷地看著台階下的這一幕,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她譏誚地輕勾了一下唇角,低聲道:「本座就說這樁案子來的蹊蹺,看似殺局,其實破綻無處不在,只要有心求證,以司禮監的能耐要推翻並不難,這般大費周章原來不過是為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這裡等著本座呢。」
既然齊王能罵她是『賤人』,看來是已經知道什麼了。
周宇是知道齊王當初設下陷阱試圖謀害秋葉白的,但是他並不知道齊王要用什麼手段,只以為齊王要倒打一耙,冤枉秋葉白謀害他在先,便篤定地低聲安慰秋葉白:「大人不必擔憂,齊王的指控無憑無據!」
但百里凌風在看見那女子之時,瞬間認出了那女子是誰,心中一動,便大概知道杜家即將要用上的手段是什麼了,尤其是看見齊王出來破口大罵葉白是『賤人』,而不是『賊子』,他心中也跟著瞬間沉了下去。
只恨自己還是指揮羽林衛慢了一步,他應該自己直接上前動手,就地斬殺那女子才是!
百里凌風看向秋葉白,銳眸之中閃過擔憂之色。
「秋愛卿,你怎麼解釋!」順帝一來正愁自己找不到從秋葉白手裡奪權的機會,二來見自己兒子變成這般模樣,心頭不是不怒的,便立刻目光森然地看向秋葉白。
何況如今秋葉白同胞親妹都親自指證,秋葉白為女兒身的事情,只怕不會有假。
秋葉白看了眼皇帝,淡漠地道:「陛下既然不想相信微臣,還是先聽聽齊王殿下怎麼說罷。」
她早已在自己身份第一次泄露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會有這一天的到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既然不能改變事情的發生,便順其自然罷了。
順帝見秋葉白這般輕慢的口氣,頓時又惱了起來,一口悶氣在胸口:「你……。」
他想說放肆,但話還沒有出口,便咳嗽得厲害。
「咳咳咳……。」
鄭鈞見狀,暗自搖搖頭立刻上前扶著他的胳膊,拍著他的胸口,又順便抹掉他唇邊咳出來的血,再餵了順帝一口熱茶,才算是安撫了他下來。
順帝強撐著沒讓自己厥過去,只瞪著眼看向百里凌空:「空兒……說……。」
群臣們一頭霧水,皆是不明所以的樣子。
而百里凌空早等著這一刻,盯著秋葉白獰笑:「秋家四小姐,你真是好狠辣的手段,好聰明的頭腦,倒是真有妲己、褒姒之能,妖星降世名不虛傳。」
此言一出,朝廷之上瞬間鴉雀無聲,沒有任何一個大臣反應過來,幾乎所有人都疑心自己出現了幻聽。
連順帝和鄭鈞都呆呆愣楞地模樣。
直到那戴著兜帽的女子忽然前行一步,掀開了自己頭上的兜帽,露出自己的削瘦卻依舊美麗的臉孔,看著秋葉白微笑:「沒錯,我是秋家六小姐秋善寧,而坐在首輔之位上的正是我的同父同母的親姐姐,秋家四小姐。」
此言一出,如巨石落水,瞬間驚起了千層巨浪,文武百官皆瞬間沸騰了起來。
「這不可能!」
「荒謬啊!」
秋雲上看著這一幕,神色陰鬱,唇角露出一點苦笑來,還是……無法避免啊。
百里凌風握緊了拳頭,一向銳利明亮的眸子瞬間變得陰沉,他有些不敢看那座上的女子。
而周宇則是早已徹底愣住,失神地看向秋葉白。
秋葉白只平靜地坐在椅子上,面色淡漠。
她的鎮定讓一干朝臣們都紛紛質疑起秋善寧的話來。
「你有什麼證據!」
「你是哪裡來的丫頭,信口胡謅!」
「秋家四女那可是初代國師預言裡惑國妖女,你這信口胡謅,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首輔大人哪裡像女子!」
秋善寧沒有想像到自己都出來證明了,還會有這麼多人質疑自己,她先是有些慌亂,畢竟自己也是從別人嘴裡聽到的這個事實。
起初自己也是怎麼都不相信的,但是那人信誓旦旦,她到底還是信了。
她心中才生出怯意來,身邊的百里凌空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怕那西貝貨做什麼,事實就是事實,你忘了是誰把你送到那種地方去吃苦麼!」
秋善寧心中一定,再看著秋葉白那平靜而淡漠的樣子和她一身華服地坐在金鑾殿上,自己卻在那清苦的地方吃苦修行,煎熬了好幾年,她心頭便憋了一股氣兒,瞬間惡向膽邊生。
她看著秋葉白,譏誚地一笑:「秋葉白,你何苦做出那種平靜的樣子來迷惑別人,你就是個禍國殃民的妖星,心狠手辣連自己身邊的兄弟姐妹都不放過,如今我冒死前來指證你,必定要在天下人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她一定要撕破了秋葉白那張平靜的臉!
她要將她扯下那高高的神座!
百里凌空則是向秋葉白,陰沉地一笑,補上一刀:「秋首輔,如果不是本王發現了你的秘密,你也不會對本王下此毒手,只是你沒有想到本王如此命大,嗯?」
此時,因為這個消息響起的衝擊的已經過去一些,所有的朝臣們皆多少都有些猜忌起來,不少人的目光都齊齊看向了堂上的刑部尚書——秋雲上。
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有誰比身為父親的秋上君更明白呢?
堂上的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
只是秋雲上沉默著並不說話。
順帝臉色陰晴不定,他捂住胸口,森然的目光從百里凌空扭曲的臉上和秋善寧的面容上移動到秋葉白的臉上,最後停在了秋雲上的沉默的面容上。
這事件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想!
阿初一手培養起來的人才,竟然是傳說中的秋家四女麼?
若是如此,那麼這個秋家四女能活到現在,只意味著雲上……再一次欺騙了他!
順帝手背上瞬間浮現出憤怒的青筋來。
「雲上,你說……。」
他才張嘴,卻又被一道更為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要證明秋首輔是不是秋家四女很簡單,只要來派個人查明驗身也就即刻明白了不是?」
眾人齊齊看向門外,便看見一道佝僂的身影被步輦抬了進來,何嬤嬤在一邊小心地伺候著,同時唱喏道:「太后老佛爺駕到。」
文武百官皆是一愣,太后也來了?!
秋葉白看著這情形,索性懶懶地伸手托著下巴看戲,唇角勾起一道譏誚而冰冷的笑意:「很好,人都來齊了。」
果真是有備而來。
一波接一波,這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麼?
太后冷冷地看著秋葉白,微笑:「秋首輔,你可願意接受查驗,哀家這裡已經給你備下了數個驗身的嬤嬤,或者……。」
她頓了頓,笑容愈發顯得陰冷惡毒:「或者你就在這大堂之上寬衣解帶,你既是熱血男兒,下得戰場,上得朝堂,這堂上脫衣之事算不得太為難你罷?」
堂上瞬間鴉雀無聲,眾人的目光皆齊齊看向秋葉白,神色詭譎。
有焦灼、有震驚、有幸災樂禍……
秋葉白自上而下將眾生百態皆看在眼裡,並不做聲。
秋善寧見狀,才要上前刺秋葉白兩句,但秋葉白一雙冰冷的目光梭然落在她身上,如清冷冷正月寒風迎面刮過,讓她渾身一僵,喉間竟是一個詞兒都吐不出來。
她咬著牙,目光既怯又恨地瞪著秋葉白。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靜默著,雅無聲。
窗外二月依舊森冷,最後一場細雪紛飛,帶來森森寒意,但空氣里卻像是燃了一把火,將空氣燒得炙熱而緊張,幾乎讓眾人都呼吸不過來。
秋葉白看著太后陰冷耷拉下來的老眼,終於淡淡地開口:「若是本座不願意驗身呢?」
她氣勢太冷冽逼人讓太后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扶著何嬤嬤退了一步,但她忽然想起面前之人武功卓絕,但是又想她必定不敢在堂上行兇,便冷笑一聲:「那就只能證明秋大人心虛,心中有鬼!」
百里凌空這時候早已經等得不耐煩,怒喝一聲:「來人,將那賤人剝光了!」
他心中早將秋葉白恨毒了,只恨不得當場將她揪下那首輔的寶座,在文武百官面前出醜的樣子。
因為自家主子『沒了』,老彭等人這段時日被打壓得厲害,這時候頓時像打了雞血一般,立刻氣勢洶洶地朝著秋葉白衝去。
眾臣心中都仍舊翻江倒海,有人根本還在震驚之中,有人不敢在這個時候多出聲,誰也不知局勢下一刻會出現什麼變化。
但是,依舊有人正在瞬間就做出了反應——
「誰敢!」百里凌風立刻一步擋在那些人面前,俊秀英氣的容顏之上亦是一片陰沉森然。
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在這裡羞辱她!
此時順帝早已怒火盈胸,又覺得自己仿佛被羞辱了,竟再次讓一個女人掌控了朝政大權,還是一個應該成為皇族神妓的女人掌控了朝政大權!
此刻他見百里凌風阻攔,頓時勃然大怒:「風兒,你幹什麼!」
百里凌風忍無可忍,一轉頭,對著順帝厲聲道:「父皇,您怎麼可以任由人當庭羞辱一個對帝國立下了汗馬功勞之人!」
「她若是男子,便可以依舊坐在這個首輔之位上,是我帝國的功臣,她若是女子,便是羞辱我帝國顏面之人,是禍國殃民的災星,你要護著她,是要與父皇為敵,還是與天下人為敵!」順帝捂住胸口,一拍案幾,厲聲怒道。
順帝素來是個守舊,重視規矩皇道之人,此刻認定了秋葉白是女子,不管做了什麼都是心懷叵測!
百里凌風太了解自己的父皇,此刻,金鑾殿上再一次雅雀無聲,只有皇帝冰冷森然的眸光如刀子一般射來。
他的心中忽然生出無限的悲涼和無力來……
只因為是女子,所以葉白做的一切……一次次地出生入死,為了家國效力卻只換來一句——惑國妖星,心懷叵測?
如果他都能感覺悲涼,那麼她呢,她心中又是什麼滋味?
他根本不敢去轉頭看葉白的模樣!
「八弟,你聽清楚了,你是要為了這個妖女,行悖逆之事麼?」百里凌空看著百里凌風冷笑起來,他的目光掠過百里凌風挺拔的身軀。
心中一陣陣的不甘,似潮水排山倒海而來。
為什麼他現在淪落成這個樣子,而百里凌風還能站起來,還能康復若此!
是因為秋葉白那個妖女麼?
這個賤人,毀了他的一切!
百里凌空的目光落在秋葉白身上,眼中血絲更濃,恨意更深:「聽到沒有,去把那妖女在這裡給本宮剝光了!」
老彭等人見百里凌風僵在那裡,以為他不會阻止,便冷笑一聲,就要繞開秋葉白衝上去。
百里凌風眸底森冷寒光一現,違逆如何?
他絕不允許父皇一時間糊塗,犯下不可彌補的大錯!
也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將這種羞辱加諸他所傾慕的女子身上!
他抬手就抓住老彭的衣領就要將他扔出去,但是一道勁風忽然自身後襲來,將他一下彈開來。
百里凌風退了好幾才站穩,一轉頭,正看見秋葉白面色冰冷地站了起來,一抬手狠狠地擊向自己桌面,內力將桌面上的筆墨紙硯全部震了起來。
隨後,她再一拂袖,袖子間勁風四射,那些筆墨紙硯瞬間也隨之飛射出去。
大殿之上,瞬間爆起數團艷麗腥紅的血花,同時慘叫聲四起!
那些筆墨紙硯全部在百里凌空的那些侍衛們喉嚨、眉心碎裂,而他們也同時瞪大了眼,瞬間沒了聲息倒在地上。
秋善寧也被噴了一頭一臉的血,她呆愣了片刻,瞬間驚恐尖叫了起來:「啊啊啊——!」
「啊——!」
「殺人了!」
「刺客——快保護皇上、太后!」
片刻之後,堂上傳來大臣們一陣陣慌亂的叫聲。
所有的羽林衛略一遲疑,還是立刻沖圍住秋葉白,將手中的刀劍全部對準了她。
司禮監眾人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就要擋在她面前,她卻眸光一寒,一揮披風,一陣勁風將眾人全部拂開。
羽林衛們瞬間緊張了起來,秋首輔的武藝卓絕,在座眾人只怕未必有人能敵。
而秋葉白冰冷的目光環視過眾人,忽然左手一把揪住了自己肩頭的披風,利落一扯,同時身上勁風四射。
只聽一陣細微的碎布破裂聲,她的披風和頭上的官帽都瞬間裂成了無數片。
冰涼風的寒風吹進了大殿之上,眾人呆愣地看著那錦帛柳絮一般飛舞之間,轉身而立的窈窕身影,散落了一頭如瀑長發。
而她原本凜冽英氣的精緻眉目瞬間被柔和下來,那飛揚的秀眉、含著細碎晶瑩霜雪的明眸,瓊鼻粉唇,雪頸修背,玉道橫攬,纖纖楚腰掌中輕。
那英氣逼人,殺伐決斷的俊美青年,瞬間變成了雋美無雙的男裝美人,似冰峰之上盛開的傲視凌霜花,奪人心神。
不過是散落了一頭秀髮,便有這般變化,讓所有人瞬間都目瞪口呆。
又或者……
是因為所有人都已經在心中默認了『他』是女子的事實,是以在看見這一幕的時候,才會覺得即使眉目並沒有變化,人還是那個人,卻一瞬間從男兒身成了美佳人。
秋葉白目光冰涼地環顧了一遍眾人,不分敵我,看著那些熟悉的面孔上的震驚和錯愕……甚至還有憎惡,她心中一片冰涼,唇角勾起淡漠而涼薄的笑:「不必驗了,本座是女兒身,就是傳說里的秋家四女。」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壁,她早該料到有這一天的。
只是……
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
太后老佛爺看著上面那佳人風華無雙,竟讓羽林衛和眾大臣們都看呆了,她又氣又恨,伸手顫抖著指著秋葉白:「秋家四女禍國殃民,乃是妲己妖星降世,天果然誠不欺我!」
就是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竟將他們所有人都玩弄得團團轉!
真真是該殺!
秋葉白輕蔑地看了她一眼:「你以為這裡有誰能殺得了我麼?」
說話不經大腦之人,真是人蠢無藥可救。
「你……。」太后陡然想起她方才殺人的血腥手段,損失嚇了一跳,一慌張竟然從步輦上掉了下來,摔了個狗吃屎。
「哎喲!」
「太后老佛爺!」
侍女和嬤嬤們立刻上前將她扶起。
一干羽林衛們這才從方才的震撼之中清醒過來,面前清艷無雙,雋美如皎皎明月珠輝的佳人可是曾經被全國通緝追殺也能單身入宮,來去如無人之境,殺海盜、滅蠱蟲、隻身入城降服苗王,萬軍重圍也能殺出血路一條的鐵血首輔!
方才她彈指間就要了七八個齊王侍衛的命!
他們也跟著緊張地退了兩步。
而此時,一道深沉微喑的聲音卻在眾人之後響了起來:「葉白,不要負隅頑抗了,你就算不想想秋家,也要想想你母親。」
秋葉白動作一頓,眸光一寒,梭然抬頭看向那說話的人,她目光如冰霜凝成的刀鋒,直對秋雲上。
他怎麼敢那娘親來威脅她?!
秋雲上卻咬了咬牙,有些痛苦地閉上眼,避開了她的眸光。
他發過誓……要忠於帝王。
違背過一次誓言,他不能再違背第二次!
……
秋葉白譏誚地輕笑了起來,輕蔑地掃了眾人一眼,隨後抬起眸子看向殿外。
幽幽的冰涼的風掠進殿堂,吹拂過她的長髮,她的目光越過眾人,越過遠方那一座座華麗的樓台殿宇,似能看見明光殿下沉睡的人。
阿初……
她的眸光柔和了下去,慢慢地泛起一點淚霧。
她閉上眼,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阿初,我……守不住你給我江山和天下了。
……
看著那殿上一道挺直優美,卻黯然蕭索的身影,文武百官皆莫名地沉默了下去。
忽然想起……
那上面不是一個尋常的女子,更不是什麼惑國妖星。
那是……曾經出生入死,皆為守護天極的帝國首輔。
殿外飄落下今春最後一場雪,寒風入骨。
……*……*……*……*……*……
傍晚
太極殿書房
「很好,雲上,這麼多年你終於做了一件讓朕寬心之事,朕心甚悅。」順帝看著秋雲上,淡漠地道,語氣里卻沒有任何愉悅之意。
秋雲上閉了閉眼,低聲道:「陛下,雲上知道自己犯了欺君大罪,但是……。」
「夠了,不必為任何人求情,朕可以饒了秋家上下所有人,甚至你的欺君之罪,除了秋葉白。」順帝冷冷地打斷了他。
秋雲上忍不住道:「陛下……。」
「雲上,你既然今日選擇了大義滅親,選擇了秋家,那麼秋葉白從今日開始就不是你的女兒,不,她從生下來就是妖星,是罪人,自古就沒有兩全之事。」順帝閉上眼,輕咳嗽了幾聲。
看著皇帝閉上眼,一副不想再提此事的樣子。
秋雲上垂下眸子,握緊了拳頭,喑啞著嗓音道:「是……。」
「你回去罷,今晚就將風繡雲連夜送進宮羈押,朕不希望你再被兒女之情拖累,別忘了你向朕宣誓過忠誠。」順帝再次淡漠地道。
秋雲上渾身一僵,最終還是躬身行禮:「是。」
看著秋雲上垂著肩頭離開,順帝閉著眼靠在龍椅上,神色氣息很不好。
「八殿下如何了?」
鄭鈞看了眼順帝,知道這是因為今日情緒波動太大,犯了癆病病人要靜養的忌諱,但是想起今朝堂之上的事情,何等驚心動魄,不要說順帝,便是他都……
鄭鈞想起今日朝堂上那一身傲骨的女子,忍不住暗自嘆息。
他道:「回陛下,已經按照您的旨意將八殿下軟禁在平雲殿了,只是他一直要求面聖。」
「關著,讓他冷靜幾日,朕看他今日不驚不訝怕是早就知道那秋葉白是女兒身,分明就是被那妖女迷昏了頭。」順帝梭然睜開眼,渾濁的眸子裡一片怒火。
只怕不光是風兒,就連初兒都一樣被那妖女迷昏了頭!
「但奴才見著秋大人……那秋家四女倒是一心為攝國殿下和八殿下做事的。」鄭鈞見順帝如此固執,便嘗試著勸說兩句。
卻不想順帝神色愈發陰沉:「哼,朕原本還想著讓她輔佐風兒登上大寶,如今看來那妖女的野心不小,老八和初兒關係不睦,她倒是兩頭逢源,這妖女是留不得了!」
鄭鈞一愣,一陣心驚肉跳,難不成陛下是想要……。
「哼,如此妖女,就這麼死了,實在便宜了她。」一道蒼老的女音忽然響起。
順帝抬眼看過去,正見著太后在何嬤嬤還有襄國公的扶持下,慢慢地走了進來。
「母后,舅舅?」順帝看著走進來來太后,目色又是一寒。
襄國公看了一眼皇帝,卻不知為何卻並沒有什麼贏了之後的歡喜之色,依舊是有些神不守舍地沉默著。
「秋家的人,哀家可以不管你怎麼處置,但是那秋葉白若是還小,直接處死也就罷了,但她已經長大到這般年紀,又執掌我朝政大權,初代國師的預言已經應驗了,妖女必定觸怒上蒼,不能就這麼讓她死了。」太后眯著耷拉下來的眼睛,冷冷地看著順帝道。
「依照哀家的意思,就讓她做了皇族的聖姬罷,皇族男子人人可馭,廢了她武藝,也破了她身上的邪性妖氣!」
太后眯起眼,陰森森地一笑。
……*……*……*……
宮禁深深,深幾許?
白骨默默不得語。
……
掌燈時分,窗外飄落細細的雪花。
她是第一次體會到這深宮之深,長長迴廊,幽幽殿堂,似浸潤在極深的水底一般,陰冷和寒涼層層疊疊地湧上來。
她靜靜地坐在梳妝鏡前,任由著身邊的宮女將孔雀藍的華麗祭袍為自己換上,再將她的長髮盤起,一套套的珠玉堆疊在自己的面前,再為她鑲了滿頭。
「首輔大人真是好看,宮中沒有娘娘和公主能比得上……。」那為她梳妝的宮女看著鏡中的佳人,忍不住道。
但是話音剛落,宮女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身邊的尚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宮女立刻蒼白了臉退開。
如今不能叫首輔大人了,應該叫——聖姬。
陛下已經下了旨,撤去首輔大人所有官爵功名,也不再追究秋家的責任,只重新冊封秋家四女——葉白為神殿聖姬。
今日暫居奉賢宮,明日起遷居神殿偏殿,躬身以侍神佛,留待皇族男子駕幸,以身為帝國祈福。
說得這般好聽,其實不過就是——神妓。
或者就是皇族之妓。
原本堂堂首輔,文能安邦,武能定國,朝堂之上揮斥方遒,如今卻淪落到如今這般難堪之極的地步,若是尋常人,只怕不如一把長刀抹了脖子。
那中年尚宮看著秋葉白優美而挺直的背影,忍不住暗自嘆了一聲氣。
這般有膽識的女子,這時間也只得這一個了罷?
「有什麼好嘆氣的,這不是好事兒麼,總歸也是光宗耀祖。」一道陰陽怪氣的聲女音響了起來。
尚宮並著一群宮女們轉過一看來人,便齊齊行禮。
「齊王殿下。」
秋葉白一轉身,便看見百里凌空被太監們推了進來,身邊跟著的不是一身僧袍的秋善寧又是誰。
百里凌空看著面前的女子,她髮髻用一頂精緻的金色花冠在頭頂高高挽起,花冠四周中挑出四根精緻的細長金簪,如挑著金色的流蘇四縷自垂下,垂在腦後的長髮結成寬鬆髮辮垂在她的脊背上,南珠和翡翠珠鑲嵌於其間,華麗高貴。
更有孔雀藍色華麗鑲狐狸毛的繡袍裹出她纖腰楚楚,胸前凝脂如雪,曼妙誘人。
一張美麗的鵝蛋臉皎潔如梨花,雋美無雙的眉目之間點了胭脂,似月下清艷花朵初綻,偏生她飛揚的修眉與那一雙含冰淬雪的明麗眸子寒氣幽幽,讓人只覺得眼前人兒似天空冰月、崑崙鋒上雪,不敢褻瀆,也不敢靠近。
秋善寧看著秋葉白,愣了好一會,眼底閃過深深的嫉恨與怨毒。
家中人都說因為母親生得極美,所以她是家中最美麗的女兒,她也一向以此為傲,既得父親、母親寵愛,自己的容貌又比那正兒八經嫡出的秋善媛要強多了。
但如今看來,母親把真正的美麗全部都給了面前這個賤人!
難怪從以前開始,她就下意識地步喜歡秋葉白!
一個男孩子生得這般好看作甚?
卻不想,這賤人瞞了世上所有人,甚至連她這個妹妹都被蒙在鼓裡!
這個賤人在宮裡享受榮華富貴,身邊皆是人中龍鳳,她卻被這賤人逼到廟裡去了卻青春年華!
「四哥哥,哦,不,四姐姐,你很快就要過上聖姬的好日子,心中可愉快?」秋善寧看著她笑容明媚,笑容里滿是惡毒。
她仿佛想起什麼一般,又得意洋洋地道:「對了,聖上說我舉報有功,從今兒開始我就是寧善郡主了,擇日就給我指一門好親事。」
從今往後,只有她看秋葉白的笑話了!
秋葉白看著她,淡淡地道:「秋善寧,你還是這般愚蠢而不知死活,比不得善媛,甚至比不上秋善京。」
她都不知道秋雲上怎麼會生出這樣子的蠢貨來。
秋善寧聞言,瞬間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上去抬起手就想抓花秋葉白那張耀眼的美麗容顏,卻不想她才靠近,秋葉白眼底譏誚的光芒一閃,就反手一掌甩了過去。
她是習武之人,力道極大,更不曾留情。
秋善寧一下子就被甩得摔上牆壁,跌倒在地,嘴裡吐出一口血並兩顆牙齒來。
「你……你……。」秋善寧頭暈目眩,下巴脫了臼,張著嘴,幾乎說不出話來,只驚恐地捂住嘴,瞪著秋葉白,像是不明白她已經淪落到這般地步,怎麼敢對她動手。
「秋葉白,你太囂張了。」百里凌空一直沒有說話,目光只是有些痴迷地盯在秋葉白窈窕的細腰和雪白的胸前。
「齊王殿下……幫妾身殺……殺……了她!」秋善寧立刻爬了過來,抱住齊王的大腿,轉臉恨恨地瞪著秋葉白。
「妾身?」秋葉白眯起眸子,冷冷地看著秋善寧:「你這蠢貨爬了定王的床,現在連這個廢人也要攀附麼?」
「你……。」秋善寧捂住下巴,又痛又急,瞬間漲紅了臉。
「滾出去!」百里凌空不耐煩地一腳踢開秋善寧,只覺得趴在自己膝上的女人滿臉紅腫,氣質低俗,都是姐妹,怎麼會差那麼遠。
秋善寧被他這麼一踢,跌在牆角,在宮人們譏誚的目光下,終於忍不住紅著眼狠狠地瞪了秋葉白一樣後,狼狽地捂住下巴踉蹌離開。
「你們都滾下去。」百里凌空不耐地對著其餘宮人呵斥。
一干宮人立刻齊齊屈膝行禮:「是……。」
隨後她們便齊齊退出了殿門外。
宮女們心情都莫名地沉重,她們都看見了齊王看著秋大人的眼神,也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好了,不要多想,你們都各自回宮去罷。」那尚宮冷冷地道。
「是。」宮女們都散開去了。
那尚宮左右看看無人,便一轉身向一處無人的小巷而去,裡面一名宮女模樣的女子正靜靜地等候著。
那女子一見尚宮出現,便立刻喚:「姑姑!」
「靜萍。」那尚宮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腰牌擱在她手裡,同時低聲道:「今晚陛下就要秋大人將風夫人送進宮中羈押,大人吩咐了,現在陛下還不會對司禮監動手,但要你們立刻將查出風夫人下落,將夫人帶走,但且不必管她。」
靜萍聞言,立刻頷首,眸光微沉:「是,姑姑告訴四少,我們必定完成任務,讓四少保重!」
今日之事太過突然,一切都來不及部署。
但是四少武功卓絕,今日如果不是顧忌風夫人安危,也不會束手就擒。
兩人交換消息完畢,見左右無人注意,便分頭散去。
……
奉賢宮裡,百里凌空盯著秋葉白窈窕修長的身段,微微眯起了陰鬱腥紅的眼:「秋葉白,你沒有想到你會有今日罷?」
他是知道這狠毒的妖女生得漂亮,但是沒有想到她這一身聖姬的裝扮美得聖潔又誘人,高冷若西嶺雪,卻讓人忍不住想要玷污這一份雪色,看她在身下痛苦地求饒。
「善媛的事是不是你做的?」秋葉白看著百里凌空,危險地眯起眸子。
百里凌空見她一派從容,毫無慌張之色,心中愈發郁恨,只獰笑一聲:「周宇的推斷不錯,秋善媛那賤人背叛本王,但本王還讓她死前很是享受了一把,本王享用完了自己的王妃,再將她送給侍衛們享用,誰知道她竟這般不耐操。」
「百里凌空,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生!」她眼底殺氣四溢。
她眸中森然讓百里凌空心頭一驚,隨後冷笑了一聲:「秋葉白,本王可不是秋善寧那個蠢貨,你如果想要你娘親好好地活著,今兒就乖乖地伺候好本王,省得以後你成了人人可馭的爛貨,想要求本王,本王都嫌你比秋善寧還髒。」
他頓了頓,唇角露出淫笑來:「說來,你們秋家姐妹都各有滋味,不過想必首輔大人一定滋味最好了。」
要折辱一個驕傲女人,比折辱一個男人要容易多了。
她看著百里凌空,忽然微微勾了唇角,慢條斯理地:「百里凌空,你果然是個西貝貨,一舉一動都在模仿阿初,不就是羨慕他的頭腦和手腕麼,可是西貝貨就是西貝貨。」
說著,她朝他慢慢地走了過去,目光幽涼地盯著他:「你是不是覺得,你們有我的把柄了,便可以對我為所欲為了,嗯?」
百里凌空看著她一步步逼近自己,一身氣勢幽詭逼人,讓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忽然發現自己身邊沒有一個人:「你……你想幹什麼!」
他忽然後悔遣散了所有的宮女。
「是覺得我換了女子裝束,便會像所有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一樣了,嗯?」她似笑非笑地低頭,忽然一抬手,仿佛親昵地擱在他的左肩之上。
這些個男人總是看見女子,便以為好欺負了麼?
百里凌空渾身僵硬想要後退,卻被秋葉白足尖一勾輪椅給勾了回來。
她慢慢地低頭,一雙冰冷的明眸與百里凌空對視:
「你的父皇還要憑藉我娘親壓制我,若是他殺了我娘,我便屠了整個天極帝宮,你這個殘廢的杜家皇子的命和整個帝宮比起來,誰更重要?」
這個蠢貨,難道不知道挾制是雙向的麼?
她當初怎麼會覺得他像阿初?
這個畜生連阿初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說罷,她手上瞬間一用力,百里凌空頓時慘叫了起來:「啊啊啊——我的手!」
秋葉白硬生生地捏碎了他另外一邊肩頭,百里凌空痛得差點暈厥,眼淚鼻涕一起流,痛苦地掙紮起來:「救命……啊啊……。」
他後悔了……就該殺了這個賤人才是!
「放開他,葉白。」一道溫潤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
秋葉白一轉頭,正見著一道修長的身影從殿門前跨了進來,那人戴著淺青蓮色的披風兜帽,眉目清淺如江南煙雨畫。
「梅蘇,你終於來了。」她直起身子,五指成爪捏在百里凌空的喉嚨上,淡漠地一笑:「不過放了他,憑什麼,他在我手裡,我還能換我娘親平安和自己的自由。」
梅蘇看著她,神情溫然:「那你可以殺了他,就像你說的,他已經殘廢了,何況還是杜家所出,皇帝陛下不會在意這樣一個皇子的死活,風夫人比他的價值高多了。」
百里凌空痛苦的眼裡閃過一絲陰狠又屈辱的神色。
秋葉白眸光幽冷:「梅蘇,我問你,今日之局可是你所為。」
今日一切環環相扣,如果是以前的百里凌空,她倒是相信能設計出這般毒辣的局來,但是現在,她實在不認為這是一個因為殘廢而失去一切,陷入瘋狂的男人還能有這般頭腦。
梅蘇看著她,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淡淡地道:「那日我也在地宮,這天下沒有我解不開的機關,深淵的半空處恰好有一道機關,我稍加改動機關,便順手將他救了下來,只是我救了他的人,救不了他的手,還有他身體裡的毒。」
秋葉白看著他一頓,眼中有精光閃過,毒?
是那種食肉毒菌罷?
那麼梅蘇……
他頓了頓,看著她微微一笑:「放心,我沒有中毒。」
秋葉白看著他,冷冷挑眉:「哦,那真是老天不開眼。」
為什麼他身上沒有傷口呢?
「葉白,你還是放開齊王罷,如果你還想明光殿平安無事。」梅蘇看著她,神情溫淡。
「你……。」秋葉白聞言,瞬間一驚。
梅蘇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扣在百里凌空喉嚨的柔荑,她下意識就要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只聽得他在耳邊溫柔又冰冷地道:「我說了這天下沒有我解不開的機關,包括這偌大的皇宮下四通八達的密道。」
「梅蘇!」她梭然轉過臉,明眸眸光如刀一般刺向他。
他的暗示不得不讓她心驚,他在用阿初的安危威脅她麼!
梅蘇看了眼身後的人,淡漠地道:「送齊王殿下回去休息罷。」
「是!」兩名侍衛立刻進來,將一臉不甘和怨毒的齊王強行帶走。
「好了,現在就剩下你和我。」梅蘇握住她的手腕,溫柔地低頭在她手背上一吻,輕嘆了一聲:「葉白,我好想你。」
她冷笑:「我也好想你,好想殺了你!」
梅蘇輕笑了起來:「你還是這麼狠。」
秋葉白強行忍耐著一巴掌扇飛他的衝動,眸光森然地看著他:「你到底知道什麼?」
「我知道太多了,你想知道什麼?」梅蘇看著她微微一笑:「比如我知道秋善寧在哪家道館,比如我知道明光殿的地下宮殿的地道看似**,但是其實有很多逃生通道,比如我知道雖然守在那裡的鶴衛們武功蓋世,但人的血肉之軀怎麼敵過藏匿在那些通道里的天雷彈?」
他頓了頓,慢慢地將她攏在懷裡,低聲在她耳邊輕道:「包括躺在裡面的睡美人,你說是不是?」
她渾身僵硬,咬牙切齒:「梅蘇……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卑鄙無恥!」
「彼此,彼此,我們只是都有自己要完成事情和想要得到的人。」梅蘇微微一笑。
隨後他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兒雋美冰冷的面容,指尖溫柔地撫過她的臉頰,慢慢地低下頭來:「葉白,你真美。」
秋葉白冷冷地別開臉:「滾!」
梅蘇頓了頓,輕嘆了一聲:「葉白我等了那麼久,才再次等到你我夫妻團聚的一刻,我雖然不想你傷心,但如果那地宮裡的睡美人灰飛煙滅,對我也只是好事。」
秋葉白聞言,渾身僵住,他慢慢地低下頭來,心滿意足地吻住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的粉潤嘴唇。
「葉白……這一次,誰也不能再拆散你我。」
她閉上眼,忍耐著他從溫柔到近乎粗暴掠奪的吻,握緊了拳上青筋畢露。
總有一天的……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將這個殺千刀的混蛋碎屍萬段!
……
明光殿
一向平靜安寧的地宮流動著不安的氣息。
今日早晨發生的事情始終還是影響到這裡的平和,一向冷沉如影值守的鶴衛們也都有些躁動。
「奉主,現在上面的情形到底如何?」五白看著靠在牆壁上的一白,微微顰眉道。
一白神色陰沉:「不知道,等雙白的消息,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以不變應萬變。」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屬於獸類的古怪直覺告訴他地宮也不安全了。
而地宮裡這種不安也似乎影響到了床上安靜沉睡的如玉身影。
他蒼白的指尖微微地動了動。
……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屬下心中總有些不安。」五白輕嘆了一聲,忽然若有所覺地一轉臉,瞬間見鬼一般地瞪大了眼。
「殿……殿……。」
一白心中正莫名焦躁,不耐地道:「墊什麼墊……。」
但是隨後他也立刻若有所覺地轉頭,瞬間也瞪大眼:「殿下,你怎麼起來了!」
一道白色的修長人影如鬼魅一般地靜靜站在他們身後,一雙冰冷幽暗的眸子如無邊的暗夜,沒有一絲白,甚至還隱約地泛著腥紅的流光。
他們怎麼覺得殿下這模樣看起來更詭異了,白得簡直沒有一絲人氣。
百里初微微眯起妖異魅惑的眸子,沒有說話,而是閉上眼,嗅聞了一下空氣,舔了舔腥紅的唇角,嗓音詭異而幽涼:「這裡……有生人的味道。」
生人?
一白和五白兩人對視一眼,渾身皆起了一身白毛汗,殿下這是……好像進化得更可怕了而不是變成正常人了,難道是因為提前醒來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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