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茉發泄夠了,心裡一陣爽快。忽然想起她還不知道保鏢阿左全名叫什麼,從前她一向對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士不太上心。
阿左說了名字,但很不幸這次許茉恰巧也沒上心,聽了沒多會兒就忘了。
許茉回了趟許家休息了會兒,晚上還有個局,請的正是白天那幾家報紙的主編和記者。
換作上一世她定然不顧一切的我行我素,但,經歷了那麼多坎坷與失去,她已經不能如當初那樣任性自私。雖然不喜歡,但還是得去。想想砸在項目上的錢,那得多大一筆,虧了真是可惜。錢哪裡那麼好賺,有錢人的錢也是一分一厘的賺來的。
許茉想想那項目有些憂心,其實這項目吧,以她看來還真不是個好賺錢的項目,操心費神,關鍵那塊地總覺得不太好。不過,現在她暫時不打算接手公司的事,如果真要接手,那今後都得套上了,再容她自由一兩年吧。
晚上,江易辰竟缺席了。江振華的託詞是說公司突然有急事要處理,要來得晚些。許茉倒是猜到是為什麼,肯定還在處理他的愛車呢。嘖嘖,要拖回去重新裝上,得費不少神。許茉想著,心裡一陣暢快。
江易辰和她的婚約又恢復了,徐筱瑾定然傷心不已。如今這副局面,她又和這兩個人牽扯不清。真噁心人啊。唉。不過,都是暫時的,等過了這節骨眼兒,她就讓一切各歸各路。
許茉大概敷衍了一通就打算離席了。許明山知道許茉個性,她能來已是難得,也就沒有再說什麼,讓司機送了許茉回去。
許茉剛要離開,江易辰卻來了,一時又走不了了。
江易辰怒沖沖的,雙目赤紅的盯著許茉。席上幾人都看出了異樣,一陣奇怪。江振華咳嗽了一聲,拉了拉兒子,小聲道,「坐下……」
江易辰竭力隱忍著憤怒,努力扯出笑容,許茉看得很滿意,對江易辰溫柔關切道:「易辰,說好早點來的,怎麼那麼晚呢?難道,路上堵車了?」
不說車還好,一提起車江易辰簡直頭髮都要被怒火燒焦了,抽-搐著嘴角陰狠狠的對許茉笑道,「是啊,下班高峰期,堵著呢!」
江振華不知道兒子怎麼突然這樣失控,低聲斥道,「有什麼回去再說,擺出一副吃人的表情幹什麼……」
「……」
許茉暗笑,高興的給許明山倒了一杯酒,連帶看那幾個滿嘴客套話的媒體人都順眼起來。
第二日一早,許茉收拾了幾件衣服,偷偷出了門打算去海邊找陸子衡。
只要過了這兩天,新聞就慢慢淡了。她也不是什麼十分了不得的大人物,事情穩定了就過了。
江易辰把許茉的車開走了,許茉也懶得去車庫,去了免不了被忠叔看見盤問一番,於是直接坐了地鐵。
現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地鐵車廂里人潮擁擠。許茉倒是不介意,也不排斥別人擠到她,但如果那個人有汗臭異味那就另當別論了!
「喂,你離我遠點兒!」許茉抱著胳膊冷冷對著那鼻頭油亮大漢說。那大漢正伸著胳膊抓著扶手,他那一腋窩茂密腋毛根根油亮正對許茉鞠躬行禮,順帶奉送一陣「馨香」。
那男人見是個漂亮女人,但對他說的話語氣很不友善,於是乎他也不友善起來:「幹嘛?」
許茉指了指他的腋窩:「你說呢?」
旁邊的乘客也看著那黑叢叢的腋毛皺眉。男人面子掛不住,哼了一聲,朝旁邊挪了挪。
「你去那個角落,那兒人少。」許茉指了指門那邊的角落。男人瞪了她一眼,還是挪了過去。
五六歲的小男孩兒坐在母親懷裡,和他媽媽一起看著地鐵報。小男孩兒指著許茉對他媽媽說:「媽媽你看,這個姐姐好像是報紙上的那個『奔放女人』。」
周圍幾個乘客都看了過來。許茉驚疑。昨天明明沒有請地鐵報的記者……
許茉拿過地鐵報一看——「會長千金與江大少車內玩激-情,婚約破裂傳聞系謠傳」。那照片正是江易辰將她撲倒在車裡的曖昧場景。
許茉見周圍的人都看向她,連忙拉著幾縷頭髮擋住臉,默默挪到腋臭男人的角落了。
腋臭男看著她冷哼一聲……
……
許茉到海邊小屋時正是快十點的時候,海面波光粼粼。小屋裡的床被收拾得很乾淨,她留在桌上的小紙條不見了,應該是被陸子衡收好了。可……陸子衡呢?
許茉里里外外都找了,就是不見陸子衡的影子。許茉想起報紙上關於她和江易辰的消息,心頭無端的慌了一拍。
許茉拿出手機,撥通了陸子衡的電話,連續打了好幾個都沒有人接。
海岸線蜿蜒,海風卷著海浪嘩啦的響。四處都找不到陸子衡,電話也不接。許茉心頭煩躁,朝著海面大喊了一聲:「陸——子——衡——」
呼喊聲落在海風裡,無人回應。明知道沒有回應,許茉還是喊著。找不到陸子衡,許茉心頭一種空落落的感覺。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像是隨時在某個地方,等待著她喊他的名字……
現在他卻不見了,明明她說了讓他在屋子裡等的。如果陸子衡知道了她與江易辰恢復婚約,又會怎麼想?哎,其實知道也是早晚的事,只是她不想讓他那麼快知道……或許,過不了兩天,項目事敲定了,一切就都解決了……
可惡的陸子衡,到底去哪裡了呢。
許茉正想著,忽然被人從後面抱住。
「陸子衡。」許茉雖然沒有看見人,卻能確定就是他。
「你怎麼知道是我?」陸子衡問。
「因為你抱我的時候,手臂總會刻意的避開不碰我的胸。」許茉說著語氣又意有所指。
「……有嗎,我只是……剛好順手而已。」陸子衡有些不自然。
許茉在他懷裡轉過身來,正對陸子衡。海風吹亂了陸子衡額前的幾縷頭髮,他年輕的臉龐,一雙清澈的眼睛注視著她,欲說還休。許茉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就像她養的小情人一樣。
許茉輕輕錘了陸子衡胸膛一拳:「臭小子跑哪兒去了!半天找不到你!」
陸子衡俯下身抱住許茉,頭埋在她頸窩裡,深深的吸了口氣,聞著許茉身上淡淡的香氣:「我錯了……以後不會再讓你找不到我。」
許茉感覺到陸子衡的異樣。他在難過。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話好。太柔情的話她對他說不出口。最後許茉什麼都沒說,而是主動抱著陸子衡。
「昨天有沒有『想我』?」
「有……」
「多少次?」
「兩次。」
「那麼少。」
「是你說的,早晚各一次。」
「哦,我都忘了……那,現在你每天可以酌情增加次數。」
「好……」陸子衡緊緊抱著許茉。
……
許茉硬拉著陸子衡又在海邊呆了兩天,才回到城裡。
陸子衡從頭到尾都沒問許茉突然拉他來海邊,又突然消失,是去做了什麼,兩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起這件事。然而這樣的相處,總覺摻雜著一絲怪異。
他肯定知道了她和江易辰恢復婚約了吧。許茉最終還是沒有向陸子衡解釋她與江易辰婚約的事。陸子衡依然是沉默而溫柔的。有一瞬間,許茉覺得不論是上一世還是現在,她都沒有真正看透過這個男人的心。
許茉沒有再去陸子衡的學校,才上了報,實在不宜再去惹風波。如果去學校被眾學生認出來,她本是無所謂,但對於陸子衡卻殘忍些。自己的女友是別的男人的未婚妻,實在是件荒唐又損面子的事。
陸子衡沒有被挖出來,徐筱瑾卻被曝出來了。總有些小道新聞爆料富二代江易辰與徐筱瑾的舊情緋聞。周明慧似乎很擔心許茉會因為徐筱瑾再鬧,總是三天兩頭約許茉去江家,想方設法的增進自己兒子和許茉的感情。
過了這些日子,陸子衡已經臨近畢業,正在籌備留學的事。許茉本想與陸子衡一起去,可現在和江易辰的婚約牽扯一起,想陪他一起走也不可能了……
這幾天他似乎很忙,二人已有一星期沒有見面,就連許茉主動要去找他,他也委婉表示沒有時間。
這天,許茉突然接到一個138開頭的陌生號碼,接起來那頭卻沒人說話。
許茉正要掛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請問是許茉小姐嗎?」
「是我。你是?」許茉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我是陸子衡的母親……」
……
電話是陸子衡的母親楊淑瑜打來的。楊淑瑜約她晚上7點,到上新街結尾的一間叫colorbar小咖啡店。許茉曾路過過那間店,確實很小,店面也談不上什麼氣氛意境,不過倒是另有一種簡樸乾淨的感覺。
卡宴被忠叔開去加油了,許茉只能開另一輛亮紅色的瑪莎拉蒂coupegt,很顯眼。剛啟動開出車庫,許茉就改變了主意又開了回來,打了輛出租車去上新街。
到colorbar的時候才六點四十五分,竟看見楊淑瑜已經在角落裡那張小桌邊對她笑了。許茉也對她微笑,走過去。
「伯母。」
「許小姐,坐吧。」
楊淑瑜笑起來眼角一道一道皺紋,加上她斑白的兩鬢,儼然飽經風霜。楊淑瑜夫婦都是朝陽小學的老師,楊淑瑜是教語文的。
許茉看見她梳得整齊而白髮斑駁的兩鬢,想起陸子衡死時,她在靈堂上哭得傷心欲絕,披頭散髮,心頭歉疚又升起來。
「許小姐,我今天冒昧找你來,是因為子衡……」
楊淑瑜沒有直接說正題,而是說起了他們家的一些繁瑣舊事。許茉聽得很認真。
楊淑瑜說,他們一家三口曾經擠在一個學校不到30平米的小宿舍里,兒子陸子衡幾乎考試都會拿第一,獎狀把牆面都貼滿了。後來錢攢多了些,在搬到了現在的房子裡。陸子衡十三四歲的時候,因為班上一個女生和高年級的學生打了一架,打得頭破血流的。
許茉從楊淑瑜的回憶里體會出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愛。因著上一世的回憶,許茉知道,楊淑瑜並不是陸子衡的親生母親。陸子衡的母親她見過一次,是在陸子衡的靈堂上,那個女人塗著口紅,穿著講究,抽著一隻女式煙,神情高冷肅然。這樣的女人許茉很熟悉,很像她身邊的上流社會裡的貴婦。
「你是個好孩子,無論人才還是家室都是萬里挑一,只是……我們子衡只是個普通家庭的孩子,他沒有那麼多的選擇,拿青春去賭……」楊淑瑜說得很隱晦,也很為難,眼睛看著桌面。
許茉心有閃過一絲陰鬱。
「陸子衡怎麼了?」
「他說不去留學了,籌備申請了一兩年,說不去就不去了……」楊淑瑜說不出的無奈與辛酸。
許茉明白了過來。陸子衡是因為她吧。
當晚,許茉就去陸子衡家裡找了他。這是許茉與陸子衡這些天來第一次見面。不知為何,許茉總覺的陸子衡有些變了,變得成熟了幾分,神態眉目間總讓許茉想起上一世那個黑白兩道一起混的陸子衡。
「你為什麼不去留學?」許茉質問他,其實心裡已有答案。
「不想去了。」
「你應該去……」許茉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可以等你。」
陸子衡深深看著許茉:「可我不想等。」
「你!」許茉心裡生氣,又沒有理由生氣,他雖沒有說原因,但他不去美國不都是為了她嗎。
許茉沒有提出賴在陸子衡家裡過夜,陸子衡把許茉送到街口。
「你再好好想想吧,我可以晚些日子去美國陪你。」
陸子衡撫摸著許茉柔順的頭髮。
「我已經考慮好了。自己的前途,我想自己把握,再說我其實並不喜歡學金融。」
許茉該說的話也說了,她其實心裡也有些捨不得他走。說要去陪他,現在的情況又談何容易。
許茉坐上出租車,剛開出不遠,和一輛暗棗紅色保時捷擦身而過,許茉朦朧瞥見那車裡坐著的是一個貴婦,一手握住方向盤,一手夾著一根女士煙……
那輛車開往的方向正是陸子衡家的方向。
夜色已上,陸家的大門前停著那輛暗酒紅色的保時捷。那貴婦人吐出一口煙圈,將菸頭掐滅,叩響了門。
不一會兒,楊淑瑜開了門,看見那女人的瞬間臉色大變。
「是你!」楊淑瑜態度冷冷。
「我遠道而來……你就不請我進去坐坐?」
「寒舍簡陋,恐怕會辱沒了你尊貴的身份。」
「沒關係,我只是來看看我的兒子而已。」女人也不管楊淑瑜態度冷漠,自顧自進門去。
楊淑瑜臉上滿是戒備,想攔住她,卻還是沒攔得住。
陸子衡就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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