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古亭,白雲繚繞,山崖矗立,下方綠湖環繞,遠眺就如同神靈在肆意俯瞰整片天地的生靈。
「怪不得神殿要建在山的最高處,這山中風景美極了。一個月都待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真是憋屈死了。現在來看,神選之戰也沒什麼不好的。最起碼臨死前還能看一眼這個世界,證明,我曾來過!」山道上,陸行邊對著白雲吆喝,邊隨手從地下捏起一條毒蟒。
在蟒頭扭頭撕咬的剎那兩指狠狠捏在它七寸,指甲一動瞬間沒入蟒蛇身體,手指一勾,散著腥味的蛇膽就落到了亭中石桌上的酒壺中。
「嗖嗖嗖」
陸行揮舞著手中匕首,黑色的蟒袍褪去,白色的蛇肉片片薄如蟬翼,不一會兒就擺了滿滿一大盤,少年開始就著眼前的美景和烈酒大口入喉。
「老色鬼,你別說,你牢裡這位陸小哥對生死倒看的挺開的。既然小哥這麼年輕都不畏生死,那我老葫蘆也不能吝嗇。來,來,讓你們嘗一嘗我的葫蘆酒,這可是我自己的原漿精髓,我從出生煉到現在也勉強只煉了十滴,這可不是給那些暴殄天物的豬妖喝的便宜貨!」
石桌對面,機緣巧合走到一起的老葫蘆精努力擠了擠兩片眉毛,晃了晃下半身那白花花大肚皮。身子一動,隨口一吐一大塊白漿直接從葫蘆口吐到了酒壺裡。
陸行望著壺中的波紋眼睛都看直了:這,這是原漿精髓?
也太隨便了吧。
「小子,不要大驚小怪,難道還非得將我掰成兩半挖精髓啊,那都是那些無知愚昧的豬妖腦袋想出的笨法子。我吐的這可是原漿,好寶貝,你嘗嘗就知道了。」老葫蘆精一臉揶揄,旁邊籠子裡的老色鬼笑的身子都快散架了。
「陸小哥,你還別說,老葫蘆這次可真的是下血本了,看來他自己也知道這次神選之戰結局不太妙了,難道你還怕他下毒不成?」老色鬼對著壺口猛地一吸,頓時一道白練倒垂,澆的老色鬼腦袋裡的鬼火蹭蹭直冒火星子。
「小子連死都不怕,還怕這個!」陸行故作豪邁地一把將半壺酒飲下。
果然,口味綿軟悠長,酒一入喉,身體就像吞了靈丹妙藥,皮下筋骨好像被瀑布一遍遍沖刷著,四肢百骸舒爽至極。
「好,有種,那這蟒肉就全歸我了!」老葫蘆將桌上剩餘的蟒肉一掃而光,陸行剛回過勁,看到這差點沒噎著。是誰剛才路上一直說要以上古葫蘆一族七大神聖為目標,餐風飲露、吞吐日月呢,怎麼如此葷素不忌呢。
「小子,凡事看開些。一年前的神選之戰我和老色鬼都參與了,我損失了一半的葫蘆籽才逃出生天,老色鬼就剩下一小撮火苗子。雖然不知道山頂那位毛神這次撅起屁股想拉什麼屎,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保命才是第一王道,該享受的就要享受。」老葫蘆打了個飽嗝,不經意間抬頭看了看天。
「對啊,陸小哥,對你來說,闖生死玄關才更危險,只有生死兩種結果。玄字號韓廷走的是劍脈武道,劍鋒銳利,脫三品武師後武道進境一往無前,所以他最適合闖生死玄關。而神選之戰完全就是一個修羅場、萬人坑,你永遠不知道後面等待你的是什麼……啊……」老色鬼剛說到這,突然身體直接爆裂開來,一顆葫蘆籽帶著電光從鳥籠子裡呼嘯穿過。
「老色鬼,這次著了我的道了吧,去死吧!」吃干抹淨的老葫蘆剛一抹嘴,笑容瞬間收斂,臉上的寒意就像昨晚下的茫茫小雪,冰冷異常。
「老葫蘆……你……啊……」老色鬼一聲聲慘叫,鬼火呲呲晃動,鳥籠子電光閃耀,密密麻麻都看不清鬼影了。
「哈哈,小子,看到沒有,神選之戰最可怕的就是:你身邊的人前一刻可能還和你談笑風生,下一秒可能就會生死相向!所以這個修羅殺場從出地牢那一刻就開始了,這次我給你上一課:記住,在這裡,誰都不能相信!」
老葫蘆一看嚇傻眼的陸行,輕蔑了掃了一眼,一口吞下那閃著電光的武器葫蘆籽,耀武揚威起來。隨後兩片葫蘆葉迎風而漲,如同兩柄交叉的死亡鐮刀直接向鳥籠子裹去,似乎要趕盡殺絕!
陸行確實嚇懵了,事情變化太快,根本趕不上思維,地牢裡老色鬼對老葫蘆的遭遇還抱有不少的同情心呢,這一路三人行他還以為兩人同病相憐惺惺相惜呢。
他細思極恐,為什麼他們都放過了自己?難道是自己太弱了不值得出手,果然,一品武徒在這些天生就有天賦本能的精怪眼中,就比凡人強那麼一點點。
「啊……老色鬼,你……沒死……你竟然,使詐!」
忽然,變故再起!
剛才還得意洋洋的老葫蘆精猛地慘叫著倒退幾步,栽了個大跟頭,兩大片葫蘆葉直接崩裂,剛塞進嘴裡的葫蘆籽都被震了出來。
「嘿嘿,老葫蘆,一路上都在防著你,剛才喝你那口原漿精髓就是為了麻痹你的戒心。就算真有毒,無非就是多耗費元氣化解罷了。你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去年的的神選之戰要不是你,我會被套上這破鳥籠子。現在好了,你給我去死吧!」
老色鬼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腦袋從籠子裡飄了出來,隨後那鳥籠子瞬間縮小化為一道符篆,直接融進了老色鬼腦袋裡,原先燭火般搖曳的火苗瞬間化成一小片燦爛火海。
「原來,你竟然已經降服了這鎮獄枷鎖,而且還和它融合在一起了。咳咳,鬼族,卑鄙的偷襲者!山高水長,老色鬼,咱們後會有期!」老葫蘆元氣大傷,上本身葫蘆身子破碎成蛛網狀,可見剛才老色鬼的暴起發難有多強悍。老葫蘆話音一落,身體猛地一沉,就想往地下鑽。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哪裡走,你以為我會沒有防備。」突然,地下直接升騰起一道火海牢獄,正好將老葫蘆定在了原地。隨後火光沖天,老葫蘆一聲慘叫後,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陸小哥,來,分你一個好東西。」老色鬼隨手扔給陸行一個東西。等陸行回過神來一看,赫然是一枚晶瑩剔透的葫蘆籽,繚繞著絲絲雷電之力。
「這,這是?」陸行瞅了一眼正在善後的老色鬼,有些摸不到頭腦。
「這是老葫蘆的本源種子,送你了,含在嘴裡可以滋養神魂,補充精氣。還有我的一抹火種,暫時護你一程,陸小哥,你來的這一個月里咱倆住在一間地牢,算我結你一個善緣了。」
老色鬼一口將老葫蘆死亡後生成的三顆血精吞了下去,頓時他腦海中火海暴漲,原先只有巴掌版大小,現在翻了好幾番。隨後彈出一朵小火苗飄在陸行肩頭,暖意融融,搖曳生姿。
在天元大陸,無論是妖魔鬼怪,只要肉身死亡後都會隨機爆出一定數目的血精,死亡的本體也能被煉化出更多的血精。修為越高,血精的品質也越高,分為上中下三個品級。一般一枚中品血精的價值是下品的一百倍,不過物以稀為貴,一枚上品血精的真實價值遠勝於百倍的中品血精。
而若靈魂死亡則會生成更加珍貴的魂珠。血精只要是本體死亡基本都能提煉一點,但魂珠就不一定了。因此最下品的魂珠也比同樣數目的中品血精要貴得多。
血精和魂珠不僅是天元大陸所有種族的修煉靈石,也是交易貨幣,所以更顯彌足珍貴。這點老色鬼和他談起天元大陸風土人情的時候提過不少次。
「老色鬼,你……你們……為什麼都不殺我?」此時,陸行終於問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
「你又怎麼知道我在牢裡沒嘗試過呢?」老色鬼愣了一下,隨後樂呵呵笑了笑,但那笑容陸行看的渾身發冷,就和剛才他殺死的毒蟒三角眼中蹦出的光芒很相似,陰冷陰冷的!
老色鬼身子一晃就幻化出了四肢,原先虛幻的靈體已經有了明顯的晶瑩質感。在冬日的陽光下竟然能看到他身體裡正慢慢生長的臟器,他,變的更強大了!
「陸小哥,好好活下去吧。記住:你的身體可不僅僅屬於你自己。我就先走一步了。」老色鬼嘎嘎笑了一陣,隨後仰頭瞅了瞅天色,隨後提溜出個原先一模一樣的鳥籠子,飄走了。
「臨走提個醒,老葫蘆有一句我還是認同的,就是這個世上誰也不能全信。還有,你要快點趕到山頂的神選戰場。因為天,要變了!」風中飄來老色鬼最後一段話。
「什麼?」
陸行感覺自己赤果果成了個大傻子,被兩人擺弄的很不爽,但是又無處宣洩,只因為他實力太弱小,根本看不透兩人的層次,有種蚍蜉撼樹的無力感。
我要變得強大,不受擺布和欺壓!
陸行第一次對這個世界的力量如此渴望!
等他回過神後忽然發現頭頂的天暗了,一片黑雲覆蓋整片天空。轉瞬間一道道粗壯雷電如同天地間垂下的無數鎖鏈,從山腳往上依次轟來,神靈似乎開始發怒了。
一道道電光直刺而下,在少年耳邊轟隆作響。山下的閃電都有快連成一條線了,他整個人的思緒差不多都快被震住了。頭頂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冰涼的雨水讓人視線模糊。
雨中不時遇到疾行的地牢囚徒,更見識到不少血腥廝殺。地上的鮮血被雨水稀釋後匯聚成一條條小溪,流到山腳下地牢外的湖泊里。
也許是攝於陸行肩頭的小火苗,所有遇到陸行的囚徒都沒有敢輕舉妄動,這讓陸行對老色鬼的能力更加敬畏。看來自己進來一零一號地牢前老色鬼獨自一個人呆著肯定是有原因的。他縮了縮腦袋拼命往前跑,不敢再往深處想下去。
雨,越下越大。路,越走越窄。
通往神殿的通道完全成了鮮血綻放的死亡之路。
山頂,犬牙交錯的神殿屋瓴在風雨中分外威嚴。大殿內陰暗潮濕,逡巡的豬妖青面獠牙,雙頭妖身更顯狂暴,明顯比地牢守衛強了不止一個檔次。
大殿正中央,虎頭座椅上端坐著一黑衣神靈,一身戎裝威風赫赫。只露出攝人的金色雙眸,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實面孔。他左手撫摸著虎頭扶手,右手掌心一翻電光一閃,殿外就瞬間雷鳴不絕!
「似乎有故人的氣息……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算了……這邊先不管了……時機不對……可恨……小小樹精……竟敢如此欺我……大逆不道!」黑衣人喃喃自語,沒有人知道他先前指的是誰,後面他的情緒很激動,似乎被人挑戰了神靈的尊嚴。
「來人,放鎮獄天狗,隨我踏足神域,斬殺木靈,呸,是那棵阿諛獻媚的老歪脖子樹!」
黑衣神靈眸光一掃,話音一落,兩側雙頭豬妖就牽出多排半人高的野貓狀動物,頭部皆白,渾身上下烈火炎炎。
「榴榴……榴榴……」眾天狗仰天長嘯,齊聲嘶吼。
「走!」
黑衣神靈雙手虛空一扯,露出一個巨洞,裡邊光芒萬丈,赫然有十方日月懸掛。
神域,眾神領域,神靈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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