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在紐約 第六章 毀滅與日光

    正當哈里惶惶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只見眼前這兩張嗜血的面孔同時變成了驚駭、恐懼與難以置信的表情，就仿佛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可怕事物，甚至在猝不及防之下一時無法完全轉換過來，顯得面容有些扭曲和滑稽。在街道上廝混過多年，哈里卻也沒有見過反差這樣巨大的變臉，頓時呆了一呆。

    只見這兩個壯漢全身都好像化作石像般僵硬了，半晌才將脖子向後慢慢轉了過去，哈里似乎都聽見了他們的關節咯吱作響的聲音。他似乎感到了一絲轉機，拼命探著脖子向兩人身後望去，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間裡多出了一個人，一個穿著休閒裝打扮的英俊年輕人靠在了門邊微笑看過來。

    這個年輕人似乎是個亞裔黃皮膚，穿著很普通的外套和牛仔褲，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與紋身，即便在老哈里看來，也不得不承認他給人一種特別安寧的感覺，那是一種超越外表的氣質，哪怕是普通的裝扮也會讓你忍不住想要多看兩眼。

    但是也就僅此而已，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個亞裔年輕人都更像是一個普通人，如果是平時在街道上遇見，老練的哈里肯定能一口斷定這就是一個普通的亞裔留學生。非要說有什麼與常人不同，就是他的一雙眼睛，看起來明亮有神，燦若星辰般令人不敢直視。

    而現在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年輕人就仿佛閒庭信步似得出現在了鮮血橫流的屋子裡，仿佛地上並沒有橫著那些死狀恐怖的屍體，面上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甚至手裡還端著一杯咖啡。

    只是這個年輕人突然說了一句哈里完全聽不懂的話語。

    「看來我的領地里竄進了兩隻小老鼠。」（惡魔語）

    李傑舉起手中的咖啡杯，輕輕囁飲了一口，上下打量著兩個壯漢。他方才親眼看見兩人外形的變化，自然一眼就看出都是沉淪深淵的惡魔所寄身，這種一般被稱為巨盔魔的低等惡魔是最常見的下位惡魔，除了幾把蠻力和堅硬的盔甲之外就沒什麼特別之處了。

    而方才兇猛無比橫衝直撞、殺人如草芥的馬奇兩人此時就如同溫馴的小貓一樣垂著頭，只敢用眼角餘光瞟著李傑。

    「請寬恕我們……大人，如果知道您的存在，我們絕不敢出現。」（惡魔語）

    馬奇渾身顫抖著，聲音小的連自己都難以聽清，另外那頭巨盔魔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李傑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有些不滿意般，緩緩踱步上前繞著兩人轉了幾圈，兩個魁梧如山的大漢面對遠比自己瘦弱的李傑卻絲毫不敢反抗，乖乖站著沒有任何動作。

    作為一頭勇猛的巨盔魔，馬奇也見過不少威勢凜然的大惡魔，甚至地位尊崇的上位惡魔，卻都遠比不上眼前這位大人給自己帶來的壓力，簡直如索瑪魔山般巍峨恐怖，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念頭。他深知這是階位差距過大帶來的威壓，就如同遇見了天敵般難以違逆，現在只能祈禱這位大人饒過自己一條小命了。

    「你們可願意為我效命？」（惡魔語）

    雖然這兩頭巨盔魔只是低等惡魔，但是梅菲斯托大人現在只是個光杆司令，只能勉為其難先收下為自己辦事了。

    馬奇兩人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在上位惡魔面前他們這樣的低等惡魔根本不值一提。現在不僅撿回了一條小命，眼前這位大人居然願意將他們收至麾下，反應過來之後欣喜若狂地點頭，單膝跪地表示臣服。

    即便是蹲著，兩人的高度也到了李傑胸前，他將自己的左手伸出，白皙的手指頂部忽然生長出鋒利的指甲，分別在兩人的額頭劃破皮膚刺下一個玄奧的符號。

    「以毀滅與日光的名義，賜予爾等榮耀，為吾效力……」（惡魔語）

    隨著這咒語與誓言般的語句說出，馬奇兩人興奮地有些顫抖，迫不及待地匍匐親吻李傑的腳尖然後束手退到了一旁。一般的上位惡魔為屬下銘刻靈魂印記的時候只會說以自己的名義，只有那些真正的統治者、君主級惡魔才會以象徵代稱，因為他們的名諱是不允許被輕易講出的。

    毀滅與日光之王，在沉淪深淵可是代表著魔王梅菲斯托大人！

    平日一貫威風凜凜的毒梟哈里覺得自己今天一定是產生幻覺了，本來安逸地躺著數鈔票，卻突然闖進來兩個怪物一樣的猛男，將自己的人殺了個精光，連子彈都奈何不了他們。然後又是一個奇怪的年輕人突然出現，用一種他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在跟兩人對話，那玄奧的腔調讓人聽起來有點不寒而慄。

    不僅如此，那兩個人形坦克般的猛男居然在這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面前溫馴的像綿羊似的，還進行了那樣詭異的某種宗教儀式一樣的活動，不會是什麼狂熱的邪教徒吧……

    現在的身體與靈魂都太弱了，為馬奇兩人刻下靈魂印記的李傑略微感到了有些疲憊，定了定神才走到哈里的身邊。

    看來自己的兩個新手下倒還沒有蠢到家，知道找這種毒販子下手。像哈里這樣的黑幫老巢，沒事的時候根本沒幾個人敢來，倒是不怕被人看見，不過這樣的事情也不能常干。

    李傑看了看哈里，笑著問道：「這位先生，你的名字是？」

    「哈里……希爾。」

    「你好，希爾先生，你的錢都放在什麼地方？」

    哈里眼珠子拼命轉動，擠出一絲笑容：「都在桌子上了，都給你，饒了我吧……」

    「吃掉他的左手。」

    李傑語氣平淡沒有半點波動，仿佛說的是叫人買杯咖啡一般的小事，同時輕鬆地端起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

    一旁的馬奇獰笑著走上前來，他正愁不知道怎麼討好梅菲斯托大人呢！直接抓起哈里的左手，在他有點摸不著頭腦之前一口咬了下去，生生將整截手掌都咬了下來。

    哈里差點直接痛暈了過去，卻又被馬奇一巴掌打碎了幾顆牙齒，活活抽醒過來，睜眼只看見馬奇嘴裡咀嚼著什麼東西，還有殘存的血沫肉渣飛濺而出，頓時一陣抽搐，接著就傳出陣陣腥臊氣息，竟然直接嚇尿了！

    天吶！我是遇到了什麼樣的怪物，這傢伙在吞吃我的手掌！

    不是應該先恐嚇誘惑我一下才對，怎麼二話不說就吃掉了一隻手呢！？

    哈里心裡充滿恐懼、後悔，眼淚鼻涕全都流了出來，顯然已經有些崩潰了。

    對眼前的一切都視若無睹般，李傑又用那問候老朋友一般的語氣說道：「希爾先生，你的錢都放在哪裡？要是少說了一點，我的屬下就會取走你兩腿中間的東西了哦。」

    他的眼神僅僅從哈里兩腿間掃過，這個已經崩潰的毒梟就觸電般一五一十將自己的保險箱和密碼全都說了出來，再也不敢有半點遺漏。李傑對這樣的效果非常滿意，對付這樣的軟蛋連迷魂術都不需要使用。

    十分鐘之後，他已經帶著兩個屬下和所有的錢離開了這裡。當然，他沒有忘記讓馬奇確認監控視頻都已經被清理乾淨，也沒有留下活口。至於希爾先生，李傑仁慈地給他留了個全屍。噢，不對，是留下缺了一隻手掌的屍體。

    對於馬奇兩人想要吞噬屍體的渴望，他沒有準許。像那樣的行為太引人注目了，也很容易引起人類的敵視。而且人類的本體實在太脆弱了，即便是巨盔魔這樣的低等惡魔也很難從中吸取到太多力量，也就無謂因此冒險。

    望著老老實實站在自己身前的兩個小山般壯漢，李傑皺了皺眉頭。自己這兩位新屬下的品味實在有些不堪入目：一個穿著不知道哪裡弄來的牛仔外套，松松垮垮卻又短了一截，另外一個則是破舊不堪的皮衣夾克，再加上幾個顯眼的彈孔，走出去簡直就是大聲喊著「快來圍觀我！」。

    「立刻把你們的外套燒掉！第一件事，帶你們去買點像樣的衣服，提升一下品味。」

    李傑喝光杯子裡的最後一點咖啡，將杯子塞到馬奇手中，然後有些不滿地想著，簡直是太丟惡魔君主梅菲斯托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