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在紐約 第十五章 物種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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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冕公司的研發進度出現了一些阻礙。

    確切地說，是科比斯特1號實驗室的研發進度比預想中要滯後許多。事實上，其他幾個實驗室的項目開展都比較順利，甚至與紐約大學奧克希德實驗室聯合研發的項目都取得了一些進展，唯獨由吉爾伯特·戈登帶領最精銳、也是最為龐大團隊主導的科比斯特1號實驗室，研究項目到目前為止沒有取得半點進展。

    在過去的這一段時間裡，這個實驗室已經送出去了數十具形態各異的屍體，幾乎是每天都要耗費數具實驗體，以至於研究員們都能夠非常淡定地面對這些奇形怪狀的屍體，甚至面不改色進食了。

    此時的李傑正在吉爾伯特·戈登的陪同下，坐在實驗室中央的控制高台上，平靜而專注地觀察著實驗情況。在他身後的牆壁上方，鑲嵌著巨大的、由黑色和金黃色太陽交疊組成的日冕圖案，宛如高高在上的君王威嚴俯視大地。

    這是他花費了重金，邀請頂級vi（視覺識別系統visual_identity）設計公司為日冕公司量身打造的標誌。當然，還包括全套的視覺符號和識別系統。這個系統的建立，有助於增強公司員工的認同感和歸屬感，提供強大的心理層面支撐。

    幾乎每一個看到日冕公司雙日標誌的人，都能夠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凜然氣勢和深沉意味，這涉及到視覺符號、心理暗示和潛意識等多方面的內容。

    隨著各個動態顯示屏上的數據再次陷入沉寂，不問可知，基因試劑的實體注射實驗再一次失敗了。

    「對不起，boss，讓你失望了。」吉爾伯特·戈登面色陰沉，目光死死盯住屏幕，似乎想要從中看出失敗的原因。

    「放輕鬆，吉爾伯特。不要忘記了，你還是一名最好的科學家。就像你經常告訴大家的，科研是永遠沒有盡頭的。」李傑臉上並沒有顯露多少失望之色，反倒是合上手中的資料，站起身來安撫吉爾伯特。

    得益於影魔雷·斯泰因和馬奇等人的工作，越來越多的新生惡魔加入了他的麾下，這些惡魔為科比斯特1號實驗室提供了種類豐富、形態多樣的基因試劑合成原料。然而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一個組合成功在實驗體體內得以延續下去——哪怕是削弱了無數倍的合成試劑，所有的試驗最終都以實驗體的崩潰為結局。

    這是因為實驗體太過脆弱，無法承受惡魔試劑的強大力量嗎？

    李傑並不這樣認為。

    單單從外表上看，以人類為統領的地球生物是簡單而脆弱的。但是從微觀的層面來看，人體則有著遠超想像的複雜。

    許多年以來，人類一直孜孜不倦地探尋著一個問題：到底是什麼神奇的力量，使得生命在繁衍過程中能夠保持物種本身的特徵，又產生了物種之內、個體之間的差異性？以人類自身為例，為什麼能夠保證繁衍的過程中擁有基本統一的特性，單個不同的人與人之間卻又存在明顯的差異，比如眼耳口鼻之間的那奇妙變化——僅憑肉眼就能看出不同？

    直到上世紀1953年，科學家沃森和克里克發現dna的雙螺旋結構開始，人們對生命信息遺傳的研究才跨入了一個嶄新的高度。dna，全稱deoxyribonucleic_acid，中文名為脫氧核糖核酸，是一種長鏈聚合物，組成單位稱為四種脫氧核苷酸，由鹼基、脫氧核糖、磷酸組成。簡而言之，dna是染色體的主要化學成分，是一種分子，主要功能是長期性的資訊儲存，其中包含的指令，是建構細胞內其他的化合物——如蛋白質與rna所需。帶有遺傳訊息的dna片段稱為基因，其他的dna序列，有些直接憑藉自身構造發揮作用，有些則參與調控遺傳訊息的表現。

    在接下來的1985年，美國科學家提出了「人類基因組計劃」，這個計劃的核心就是為30多億個鹼基對構成的人類基因組精確測序，發現所有人類基因並確定其在染色體上的位置，破譯人類全部遺傳信息，使人類第一次在分子層面上全面地認識自我。

    「人類基因組計劃」與曼哈頓原子彈計劃和阿波羅計劃並稱為三大科學計劃，包括美國、英國、法蘭西共和國、德意志聯邦共和國、日本和華國在內的多個國家政府、機構、企業和科學家共同參與了這一計劃。終於在新世紀，也就是2000年6月26日，人類基因組工作草圖完成。

    值得一提的是，吉爾伯特·戈登也曾經參與這個計劃。

    如此複雜的人體，即便有著惡魔學識的輔助，也不可能這麼輕易探尋到其中真正的奧秘。

    整個人類群體、無數科學家前赴後繼研究了大半個世紀，所得依然不多。以至於如今地球上的人類科學家是怎麼認為的？

    英國牛津大學發表最新研究結論，認為僅有8.2%的人體dna具有重要作用，剩餘的dna都是進化殘留物，就像是闌尾一樣，對人體無益，也沒有什麼害處。研究負責人古爾頓·倫特(gurton·lunter)博士甚至說：「人體內絕大多數dna並不具有重要作用，僅是占據空間而已。」

    研究人員克里斯·蘭德斯(chris·rands)博士則表示：「我們傾向認為人體所有dna都具有一定的作用，但事實上只有少數一部分具有重要意義。」這項最新研究報告發表在近期出版的《公共科學圖書館·基因》雜誌上。

    事實真是如此？人類體內絕大多數dna用處都不大？

    李傑認為恰恰相反，這些沒有被探明作用的dna只是更加神秘罷了，只能說明人類本身可供挖掘的潛力太大了。

    「可是所有的試驗數據都沒有任何能夠成功的跡象，人類……實在是太脆弱了！」吉爾伯特·戈登略顯懊惱地說道，被李傑血脈寄生逐步轉化為惡魔化體質的他，從內心深處已經開始與人類這個種群產生距離感。

    「吉爾伯特！永遠不要輕視任何一個你沒有完全了解的種族，因為你不知道它有著怎樣的潛力，更何況這個物種能夠占據一個星球食物鏈的頂端！」李傑神色肅穆，扭頭注視這個新生的血脈後裔，雙瞳之中隱隱有著金色的火焰正在升騰。

    「對不起，boss!」吉爾伯特臉色一窒，恭敬地低下了頭。

    「換個角度思考一下，吉爾伯特。是不是只有合成基因試劑一條道路可行呢？」李傑又恢復到平靜無波的狀態，若有所思地望著下方忙碌的研究員們。「發揮你的專長，調動思維，不要忘記了，你是一名傑出的科學家。」

    「boss，你是說……通過人工干預，實現更細微層面的基因改造？」吉爾伯特·戈登若有所思。

    「要充分發揮人類科學的力量，這是一個科技大爆炸的時代。」吉爾伯特·戈登從人類到惡魔的轉變太快了，快的他幾乎忘了自己的本行，這可不是李傑的本意，好在經過提醒他終於反應過來了。

    這似乎帶有一點諷刺的意味，一位純種的惡魔君主告誡要相信科學，而人類出身的科學家在轉化為惡魔血脈之後反倒更加迷信簡單粗暴的力量。

    但是，只要你活得足夠長，你就會明白——任何一件事物的成功一定有其成功的道理，區別只在於你是否善於利用這一點。

    沒錯，既然直接的基因試劑一時難以取得進展，那麼不妨兩條腿走路，試試同時進行更小範圍、更細微的基因改造。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另外一種減小劑量組合的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