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的妻子叫……」格魯姆仿佛被杜維平和的態度感染了,或者說是終於放鬆一些了,開始訴說起了他的家人。他是一個裁縫,他的妻子其實也曾經是一個宮女——只不過年紀大了之後,從皇宮裡辭退了出來。
格魯姆本人當宮廷裁縫,收入還算不錯,所以他在老家買了一塊地,現在妻子和女兒們都在老家生活得很平靜……雖然談不上富裕,但至少衣食無憂。
杜維仿佛聽的很有興趣的樣子,手裡不停的在格魯姆的臉上畫來畫去,尋找著最合適的角度,同時口中還不忘隨口問著類似於「哦,還有呢?哦,是這樣嗎?」這樣的話。
終於,當一切完成之後,杜維鬆開了這個傢伙的臉,退後了兩步,仔細的看了看,對自己的成果還算滿意。他臉上的平和迅速的就退去了。
他的表情很嚴肅!
看著這位大人驟然yin沉下來的臉sè,格魯姆心裡猛然一沉。
「格魯姆……」杜維緊緊的盯著對方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是白痴,你是一個聰明人。那麼我也不會欺騙你什麼。這件事情的結果會是怎麼樣的,我想你既然在皇宮裡待了這麼久,那麼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格魯姆愣了會兒,嗚嗚的哭了起來,帶著哭腔抽泣道:「我不想死,大人,我不能死,我還有妻子和女兒……可憐的蓮娜還等著我回去,還有我的小芬娜,我還想看著她長大嫁人……嗚嗚嗚嗚,大人,求求您,留我一命吧。」
杜維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可心中卻在嘆息。
輕輕的,他的一隻手落在了格魯姆的肩膀上:「格魯姆,我不想騙你……因為這次毫無疑問,你一定會死,在事情結束之後,我想你應該明白。這種事情,是不會留下你這麼一個活口的。」
格魯姆身子如中電擊,儘管一直在惶恐。他早應該想到了,可是從杜維口中親口說出這個答案,還是讓這個男人身子一軟,幾乎癱軟在地上。
他不是什麼勇士。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天可憐見,他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裁縫,有些懦弱。有些膽小,有些庸俗的小裁縫。
「我很同情你,但是我無法改變你地命運。」杜維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雖然你的命運已經註定了。但你依然要把這件事情好好的做完……出sè的完成它,把它做得漂亮一點!」
「為,為什麼……」格魯姆忽然眼神變得絕望起來:「反正我已經死定了!」
「為了你的妻子和女兒。」杜維的一句話。就讓他安靜了下來:「如果這件事情。你不盡心盡力的去做好它。如果你故意壞了大事。那麼格魯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惹怒了攝政王會是什麼下場!而同樣地。如果你做好了這件事情,那麼最後就算你死……我保證,你的妻子和女兒,也會得到一份豐厚的報酬,足夠讓她們富裕安寧的過完一生!你地女兒將來要出嫁,還有她們的人生,有她們的未來……」
杜維說到這裡,他再次嘆了口氣,醞釀了一下措辭,緩緩繼續道:「或許我這麼說有些殘酷,不妨,你不妨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考慮這件事情:你出sè的做完這件事情之後,為你地妻子和女兒,用你的生命,為她們換取到一個人生的保障!」
格魯姆不然身體不顫抖了。
這個男人被杜維的最後一句話打動了!
在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沉默,甚至就連大殿外地天sè都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格魯姆,他仿佛呆呆的想了一輩子一樣,終於抬起頭來。
他的眼神里,終於有點男人地樣子了。
「我能得到您地保證嗎,大人?」他地聲音有些沙啞。
「是的,你得到了我地保證。」
「我的妻子可以衣食無憂的生活到老。」格魯姆無聲的流著淚。
「是的,她一定會。」杜維的聲音很嚴肅:「她會得到一個農莊,有足夠的家產生活下去。」
「還有我的女兒……兩個女兒,芬娜和小依蓮,哦,女神啊,芬娜已經十四歲了,明年她就可以成年,要嫁人了……還有……小依蓮,她才九歲。」
「我以一名貴族的名譽對你保證,你的兩個女兒都會有一個美滿的人生,芬娜未來的丈夫,會是一個有體面的身份和工作的好男人!你的小女兒,九歲的依蓮也會得到良好的教育,衣食無憂的渡過幸福的一生!而且……我會派人把你的妻子和女兒都搬到羅林平原上去,她們在哪裡會有人照料的。」
格魯姆用力捏緊拳頭,他仿佛在拼命試圖鼓起勇氣來,儘管有了杜維的承諾,但是對死亡的恐懼,並不是說克服就能克服的。
幸好,過了會兒,格魯姆終於站了起來,雖然拳頭有些顫抖,雖然臉sè依然蒼白,但是幸好,他終於站起來了。
隨後,這個男人用力的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和鼻涕,然後將自己在老家的住址和妻子女兒的全名等等全部資料報了一遍。
儘管這些資料,根本不需要他說出來,杜維只要隨便派個人下去問問就能問道。不過此刻為安撫這個可憐人,杜維當著他的面,用認真的態度將這些資料背了下來。
然後,仿佛得到了安慰一樣,格魯姆終於放心了。
他的jing神,仿佛也輕鬆了很多。
「好好休息,今晚你不要洗臉,我在你臉上畫的東西,不要擦掉了,留著明天還有用處。」杜維親手扶著這個男人坐回了床上,然後溫言道:「我剛才給你喝下的那瓶藥水,會讓你睡得很舒服的,只不過明天早上起來之後,你的嗓子會很疼很疼,需要你忍耐一下。因為你
……你說話的嗓音和陛下有很大差別,我只能用藥物你說話地嗓音了。」
就在杜維要離開的時候,格魯姆忽然一把抓住了杜維的衣袖:「大人,我希望出sè的完成這個任務。」
杜維笑了笑。他把握了這個男人的心態了:既然註定了要死了,那麼乾脆好好地做完它,才能指望為自己的親人換取到一份豐厚的保障。
「相信我。我也和你一樣希望順利地完成,而且……我很擅長幫人偽裝……」杜維幾乎是下意識的說了這麼一句,可說完之後,他心裡猛然咯噔一聲!
瞬間,杜維的臉sè就變了變,不過他很好的隱藏了起來。沒有在格魯姆的面前顯露出來。
他轉身離開了宮殿。走出外面台階的時候,他心裡迴響著前會兒辰皇子離開這裡之前說地那句話:
「根據我所知地,你應該是一個很出sè的偽裝高手,你有能把一個人偽裝的高超本領。」
他為什麼要說這種話?!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杜維心裡閃電一樣的轉過一個念頭。很顯然,唯一地答案只有一個:辰皇子他知道了關於海珊的事情!!
他知道了海珊被自己偽裝的相貌和身份,隱藏在自己手下地事情!!
他怎麼知道的?!
辰皇子既然連這種隱秘都知道了。那麼他還知道多少事情?
他知道不知道自己對「未來王妃」做地那些?恐怕任何丈夫都不會允許其他男人對自己的未婚妻做出那種事情吧!
他知道不知道自己拿路易絲公主來搞「速配」遊戲的事情?恐怕任何一個哥哥都不會容忍自己的妹妹被人這麼調戲吧!!
辰皇子……他到底知道自己多少隱秘?!
 
深深吸了口氣,杜維看著天上地夜sè。心裡連連的jing告自己:冷靜!冷靜!
他迅速的理清了一下自己地思路:如果辰皇子知道海珊在自己地身邊,那麼他是什麼時候知道地?從前他從來沒有說起過這件事情。今天忽然說起來,那麼是不是因為,他也是最近才知道這個秘密地?
最近……
杜維眼睛一亮。
或許。辰皇子並不是從自己這裡得到了消息地來源,並不是自己的家族內部出現了叛徒和辰皇子地暗線。很可能是,消息是從神殿內部泄露出來的。
很有可能。
教會和皇室鬥爭了幾乎一千年。雙方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擊垮過對方。長達一千年的漫長鬥爭過程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並不是什麼讓人驚奇的事情。互相在對方的陣營里塞進去幾個無間道。也不為奇。
嗯,一定是這樣的。辰皇子肯定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收留了海珊這個秘密的!!
杜維心裡做了這個確定之後,里開了這座宮殿。
因為這件特殊的事情,杜維並沒有回di du里的鬱金香公爵府居住,而是當夜直接住在了皇宮裡。
他帶來的五百鐵騎,也臨時和皇宮御林軍駐紮在了一起。
這一夜,杜維都沒有合眼,他心中苦思這件事情的解決辦法。
要麼……乾脆就直截了當的宣布讓查理小王子繼承皇位!至於別人說什麼,管他呢!反正大權在辰的手裡抓著,皇帝的位置,他自己不坐,要讓給自己的兒子去坐,也是皇室的事情——至於非議,就讓別人去非議吧!
而教會方面肯定會反對……這是當然的!這等於辰皇子把教會結結實實的涮了一通。
可是保羅十六世知道未來不久就有罪民入侵。他敢在這種時候和皇室公開翻臉嗎?他有這個膽子嗎?不顧全大局?
量他也不敢!說不定只能打落門牙往肚子裡咽了。
嗯……可是……
杜維轉念一想,在這種時刻,他都敢派人到西北去算計自己,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很不顧全大局」的行為了。
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賭教宗的人品上!
想到後半夜,杜維自己也不由得有些煩躁:去***!要煩惱也是他皇室的問題!我跟著cāo什麼心啊!醜聞就醜聞!那醜聞也是落在皇室的頭上!要和教會翻臉,也是他辰皇子先頂缸!老子還是在西北當我的鬱金香大公爵!
雖然這麼氣惱的想了一陣子,杜維終究知道這件事情,辰皇子是不可能讓自己輕鬆的。畢竟,自己可是他最信任的重臣。對一個帝王來說,這種時候,嫡系就是拿來賣命的!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杜維就起身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他被安排的住處之外,早就有宮廷里的侍者徹夜的守候著,一看這位鬱金香大公爵出了房門,立刻就驚慌了幾個侍者。為首的趕忙迎了上來:「大人,難道是這裡住得不舒服嗎?還是這些笨手笨腳得傢伙伺候的不周到?」
杜維笑了笑:「如果連皇宮都住得不舒服,這世界上恐怕就沒有舒服的地方了。」他看著這個誠惶誠恐的宮廷侍者頭子,笑道:「我在西北苦寒的地方待習慣了,這裡的溫柔鄉,我反而睡不著了。」
這宮廷侍者首領趕緊就堆起笑臉一個馬匹拍了過去:「是是!公爵大人為國戍邊,自然是不希罕這些享受的。不過也就是公爵大人您才能受攝政王寵信,有資格在這皇宮裡過夜,換了旁人,哪裡有這麼受寵啊。」
杜維微微一笑,隨後從懷裡摸出幾枚金幣就丟了過去,淡淡道:「我昨天帶來的那些人呢?都在御林軍的駐地?你派人去,把我的侍衛長叫來,我有私事要他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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