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領主 106.戰後遺留的麻煩事

    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蘭斯便開始著手於鞏固治下三個郡（也許還要算上東門郡）的聯合防禦。

    當然，如果僅僅只憑藉著這麼一條留言，蘭斯或許會感到吃驚，心生警惕，倒也不至於做到眼下這般動員三個郡內所有人員傾盡全力的這種地步，大不了就按部就班地將原先那些修建城牆和訓練民兵的工作繼續下去，但隨著商人們從北方帶回來的幾條消息，讓蘭斯不得不加大了力度。

    哥布林之患解除，這讓原本被封鎖的商道再度打通，這也使得禍亂時被迫滯留在其他郡的那些商隊得以返回。可商人們帶回來的消息卻很糟糕，原來費隆特郡並不是唯一遭到怪物進攻的城市，在深淵王國的其他地方，類似哥布林之患的這種事情，幾乎每一天都在重複著上演，雷爾頓領主已經頒發了戒嚴令，封閉了城門，也就是說好不容易打通的商路實際上已經變得無貨可運。

    而這個難題幾乎是連鎖性的，費隆特郡剛剛遭逢了一場大劫難，哥布林的入侵使得城內的建築大多都缺磚少瓦，好些民居甚至被搗毀了，急需整修。而另一方面，建造城牆炮台同樣也是浩大的工程，光靠本郡組織開採的那些磚石是肯定不夠——蘭斯之前被哥布林截斷了商道的那段日子其實已經是在蝕老本了，而如今，通商的源頭被截斷，蘭斯就不得不面臨一個嚴肅的問題，他郡內的各項物資都開始缺貨了。

    咕嚕嶺的產業一貫就很貧瘠，哪怕原先杜蓬伯爵的黑谷郡和費隆特郡。也同樣不是物產豐饒的郡城，所以在商隊與其他城鎮交易的各項貿易貨品當中。蘭斯的咕嚕嶺一直是出口黃金和水晶礦石這些貴金屬的，而貿易進來的通常都是一些日常所需的物品。比如說食鹽，香料，布匹織物以及刀劍武器。

    這裡面有些東西就跟蘭斯的金礦，水晶礦一樣，靠山吃山是別的地方沒有的優勢，而有些是可以靠後天彌補的，但問題是蘭斯接管咕嚕嶺之後一直在研究怎麼種糧，分配土地，壓根沒搞過什麼工業。要不是黑谷郡還有一個杜蓬伯爵留下來的紡織廠，領內甚至連布匹都要靠買。

    當然了，如果僅僅只是為了活著，那麼靠一件破襖，黃粟稀粥能也挨著了，那樣蘭斯一點都不用發愁，他在永暗之季前的糧食儲備是很充分，這個時候用來穩定人心可以說是毫不吝惜，但如果想要維持物質水平。並且有目標性地向前發展那可就困難多了。

    不得不說，蘭斯現在的領地就陷入了這樣一個怪圈，那就是有太多的東西需要他去發展，當就像是人力有時而窮的道理一樣。郡內的資源也是有限的。當初蘭斯在商人的支持下，發展的很快，但現在商路一被截斷。這個後遺症立即就顯現出來了。

    就好比說蘭斯現在迫切需要的建城，沒城牆不行啊。別人打過來就是城市攻堅戰，守不守得住另算。損耗首先就耗不起，那沒什麼好說的，肯定得建。

    然而一連串讓蘭斯頭大的問題接踵而來，說到建城，首先你需要有建築的材料，建城牆的磚石和那種窯爐里燒烤出來的磚石又不同，是需要那種好幾米長寬打磨過的重磚，在配合砂石之類的填塞物以及艾基爾的粘合劑鑄造出來的。

    於是，蘭斯就必須得先有一批人去山裡開山，開完了得再安排一批人去將石塊適當地打磨修整，最後再由另一批人搬運到工地，然後讓青壯的徭役們壘上城牆，最鬱悶的是費隆特郡不比咕嚕嶺，它是一個坐落在平原地帶上面的城鎮，周圍的地勢幾乎沒有什麼起伏，離得最近的一段山脈是斷龍谷，也距離城市50公里。

    這還僅僅是一個建城問題，如果再加上那些民生審計，修葺民居，修築伐木場和冶煉廠的各種事務，莫森幫蘭斯粗略地算了一筆賬——這要所有的東西都依靠自己做，那麼把三個郡的總人口全部投下去都不夠填這個坑。

    蘭斯也是愁。

    他恨不得立即召喚一堆地精快速建造小隊出來把這事情包辦了，但可惜，如果短期里的一兩項工程召喚地精們還行，但是如果件件事情都要依靠他們，蘭斯就算是把自己的內褲抵押了也不夠。

    這就是郡長大人現在面臨的窘境，要人沒人，要錢沒錢，要貨沒貨。

    好在蘭斯的幾個手下還算是讓人省心的，莫森接管下費隆特郡的事務沒有兩天，就已經把戰後的人事工作安排的滴水不漏。首先，他按照蘭斯的意思，將那些在災難中倖存的難民收容，挖掘清掃焚化那些戰爭中殉亡的屍體，為那些戰爭中有功之人分發獎勵。

    這些東西簡單地提一提就過去了，真正讓這些從戰爭的陰影中感到一絲溫暖的，是郡長大人對於那些在戰鬥中的孤兒寡母以及傷殘者的態度。在深淵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若換做其他的領主，一些失去男人庇護的女人最終都難逃被人強占的命運，而那些孤兒和傷殘者，幾乎就淪為了廢棄的垃圾，丟在光線照不到的地方任其自身自滅，可以說薩姆曾經就是他們當中的一個。

    只不過有著英雄命運的少年最後憑藉著自己不屈的意志頑強地撐了下來，但是更多的孤兒，他們最後的結局不過是成為一具遺落在街角發臭的屍體，在人嫌惡的目光中被人和垃圾一起丟到了山野里，有人埋葬他們還是好的，最怕的就是被鬣狗叼走，最後成為了荒山野嶺里一具無名的白骨。

    但是這位對於費隆特郡人民還很陌生的郡長大人，首先將這群弱勢群體單獨保護了起來，分給他們足夠生活的食物和日用品。還給他們提供住宿的地方，當然。郡長也沒讓他們閒著，通常安排參與一些縫紉。炊飲之類力所能及的輕活，並給與了工資，這讓很多人都對這位素未蒙面的郡長大人感激涕零。

    甚至還有不少人搬出蘭斯怎樣怎樣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指揮若定，等待著援軍的到來，挽救於所有人必死的命運，至於蘭斯在戰前殺人定軍心，站在城牆上根本沒下場，差點跑路這類的事情，所有相關者都選擇性地失了憶。其實那群早已受盡磨難的底層人民也知道。事已至此，他們能夠倚靠的也就只有這位郡長大人了，如果他撒手不管，那麼失去家園和庇護的費隆特郡人民，再也經不起任何一場災禍——然而就現在來看，永暗之季仍未過去，有可能是整個深淵歷史上可怕的一次魔潮，就在季尾等著他們。

    不管怎麼說，蘭斯恐怕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在費隆特郡人民心中的聲望倒是因為這次的哥布林之患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暫且安置了民生，接下來就要提到軍務這一塊。

    這一塊在咕嚕嶺的時候，蘭斯一直交由黑鋼負責，到了費隆特郡也一樣。因為費隆特郡如今的戰局已定。馬維也率領軍隊返回黑谷郡，安卡薩男爵倒是履行了他和蘭斯的約定（蘭斯單方面訂下的），將一整支悍魔軍團留了下來。他自己則帶著蘭斯給他的傳送門圖紙，回黑谷郡組織人手去造傳送門去了。

    這位男爵大人雖然腦子不行。但是四郡打通之後最基本的好處他還是明白的，東門郡土地貧瘠。男爵自己又光會打仗不會經營，很多東西都是得依靠費隆特郡和黑谷郡提供，一旦四郡由傳送門連成一體，安卡薩就再也不用這種事情發愁了。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蘭斯洛特大人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的？

    對了，「東南諸郡共同繁榮圈」，「經貿一體化」，「防禦聯合統一戰線」這些說著饒舌，聽著也讓人一頭霧水的詞，但是感覺很牛逼有沒有，讀著便是一種高大上的氣勢油然而生。男爵一想到接下來這條粗大腿抱在懷裡，別提有多開心。

    就這樣，安卡薩男爵將他的悍魔軍團，將他的東門郡連同他自己本人的未來，都一併打包廉價賣給了蘭斯，並還對此欣喜不已，這種事情實在太過艱難，這裡就不必過多地拆穿了。

    還是把話題重新放回到費隆特郡的防禦上來。

    儘管在主流上面，莫森對於戰後的人事工作做的非常完善，但這也是一個宏觀上的概念，講究的是大局。但事實上小摩擦也沒有斷過，分歧主要體現在對戰前擁有的資產和戰後人均的分配不滿上面。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的，因為倖存的人也分三六等，並不是每個人的身份都是相同的。

    仔細想想也不難理解，在咕嚕嶺那樣偏僻閉塞的鄉下，都尚有不少的鄉紳集團，而在費隆特郡這裡，除了被蘭斯曾經打壓過的那一批鄉紳之外，還有一些低級貴族的。

    這裡出一個選擇題，試問在一場戰鬥當中，容易活下的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還是自家宅院裡建造森嚴，同時又有一群私兵護衛的貴族鄉紳們？

    這個答案恐怕是不經思考就能回答出來，但是這群鄉紳和貴族活下來也是個麻煩，一開始他們畏懼於蘭斯，要他們提供人手和物資，他們也就照做了（不乾的那些人已經死了）。但現在戰爭之後，蘭斯親自坐鎮費隆特郡，重新規劃這個城鎮，卻沒有給他們半毛錢的福利，完全是把他們當做其他平民一樣對待，這就有些讓人不爽了。

    更奇葩的是這位對自己自信到沒邊的郡長竟然給他們分配工作，說什麼不勞動者不得食，讓一個貴族的私兵跟平民一樣的去扛磚，貴族鄉紳老爺算是優待一些，跟那些婦女小孩一樣做些縫紉針織或者後勤阻止的輕活——尼瑪，這是優待嗎，優你個死人頭啊！

    再加上每個郡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隱藏在黑暗裡的渣滓，所以蘭斯需要讓這些人聽話。

    黑鋼無疑是蘭斯手底下最好的金牌打手，這位跟隨郡長大人整整七年的原傭兵頭子很乾脆地把那群試圖反抗蘭斯的人全部打殘拖走，然後丟到了悍魔軍團之中，那個下場悽慘，這裡也就不多說了。

    就現在費隆特郡的情況來說，內憂倒真算不上什麼，誰會跟手握重兵和糧食兩大殺器的郡長大人過不去，那是自己找死，而大部分的鄉紳貴族在看到那些打算趁亂打劫滋事的那群地痞無賴的下場之後，連牢騷都不敢發了，幹活乾的特別勤快，還因此受到了監工們的嘉獎，晚餐都比平時多吃了一碗。

    真正的憂患必然是來自外部的，為了避免上一次哥布林事件的重演，黑鋼聯合馬維爵士，安卡薩男爵，開始有計劃性地在各郡的要道，關卡組織了定點的巡邏隊和哨塔。而蘭斯也從咕嚕嶺調來了自己的土俑和穴居人，入駐了費隆特郡的底下，埋下了新的巢穴。

    他有打算在未來的一年裡在地底下構建一個軍事要塞，當然，就蘭斯現在的精力和兵力來說，這還只能浮於構想，現階段的作用是把守地底，別再像上一次那樣被人鑽了控制，從地底偷襲就成。

    這樣幾項，在蘭斯幾個精明能幹的手下運籌之後，剛剛從戰亂的陰影中走出來的費隆特郡倒是逐漸平穩了下來，到底是深淵，如果對死個人就鬧心個沒完，那日子也沒法過了。

    這樣，一切繞了個圈子之後又回到了一開始，不解決物資問題，不解決人力問題，那麼費隆特郡就一直是維持這樣破破爛爛的情況，哪怕他能苟延殘喘地持續一陣，但也肯定經不住下一次的哥布林之患，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了。

    這些東西蘭斯要到哪裡去找呢，真是一個難題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