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左,你要知道,死亡的人是他自己的親生女兒,我們就算是誤傷好了,那麼你認為吳先生在失去唯一女兒的情況下,還能淡定的將肇事司機藏起來,不露出任何破綻嗎?」惲夜遙的眼眸里有一點悲傷,他覺得小左這樣說太冷酷了。
可是在破案的時候,莫海右從來就不會被感情所左右,他正想要繼續開口,沒想到身後的謝雲蒙這個時候插了一句嘴。
「你們討論來討論去,說的都是當年車禍的動機,這有什麼用?我們現在要分析的是當年車禍和兇殺案到底有什麼關係?還有兇殺案的動機是什麼?你們能不能說說正題呀!」
莫海右轉過身來,面對著刑警先生說:「要說清楚車禍和兇殺案之間的聯繫,就必須要了解當年車禍的真相,因為車禍的真相有可能就是兇殺案的真正動機。你想,劉運兆第一次見到我們的時候,就提起了車禍的事,直截了當說到薰衣草花田,正因為他的話,小遙才會去吳先生那裡調查。還有,他告訴我們的聚會地點是薰衣草別墅,又和當年薰衣草田裡的車禍事件掛上了鉤。」
「劉運兆還提到了他有一個畫家朋友,在檔案裡面,車禍發生之前,死者的男朋友也確實在畫畫,這麼多細節,如果是劉運兆憑空捏造出來的話,不可能那麼巧合吧。所以說他有可能是了解當年車禍真相的人,不管動機是什麼?他是否被人利用?我們都必須先調查清楚過去,才能真正了解現在。」
「那麼你們分析了那麼多?有哪些地方可以聯繫到現在的兇殺案上呢?」謝雲蒙有些不耐煩,甚至忘了說自己剛才調查出來的結果。
還是惲夜遙眼尖,指著謝雲蒙身後說:「小蒙,你發現兇手逃跑的缺口了!」
「啊!對,」謝雲蒙這才想起來,他手裡扶著一副連接在牆壁上的畫,就像一扇方形的小門一樣,不過就是矮了點,要出入的話必須靠爬。
「我翻到這幅畫的時候,它居然完全卡緊在牆壁上,我撕開畫布才看到了嵌在門上的鐵鎖,已經被鎖死了。所以沒辦法,我只能把整個鎖都卸了下來。」謝雲蒙說道這裡晃了晃另一隻手裡的東西,是一個小巧的鐵鎖。因為謝雲蒙的強拆,連鎖心都掉出來了。
謝雲蒙繼續說:「這個缺口正對著屋子後方,兇手肯定是從這裡逃跑的,不消五分鐘,他就可以逃出房子的視線範圍。」
「小蒙,你還真是粗魯,不管什麼門,遇到你都沒有好下場!」惲夜遙調侃他,因為不僅僅是鎖頭,在畫框上裝鎖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了一個圓形的洞,而且木料邊緣都被扯裂了。
莫海右無奈地搖搖頭,蹲下繼續給女屍做詳細檢驗,讓惲夜遙去說明剛才謝雲蒙問的問題。
謝雲蒙不理會惲夜遙的話,將鐵鎖扔在地上說:「缺口前面還有一對腳印,證明有人曾經躲在這裡監視過劉運兆的行為,小遙你就不要過來了,這裡地上積滿了灰塵,很容易留下我們的腳印,除了莫法醫之外,我們最好到倉庫外面去,警局裡的人很快就會到達。」
三個人從進入倉庫到目前為止,僅僅只過了十幾分鐘的時間,留下莫海右一個人擺弄屍體,惲夜遙跟著謝雲蒙走到戶外,走動的時候,他們小心翼翼不破壞現場地板上留下的腳印和痕跡。
到達戶外的時候,謝雲蒙靠在倉庫門邊對惲夜遙說:「現在說說車禍和兇殺案的聯繫吧,你的初步分析推理是什麼?」
惲夜遙說:「那我就從剛才小左做出的四點判斷開始說起吧,在四點判斷中,我認為前兩種是最有可能成立的,不管有沒有加入私人感情,以我對吳先生的了解,我覺得無論是什麼理由,他都不可能做出那種殘忍的事情來。」
「當然小左說的也很對,在破案過程中,不可以加入私人感情。那麼我們就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歸納進去。這四點無非是說明了兩個問題,報復殺人和為了掩蓋罪行而殺人。」
「如果是肇事司機失手殺掉死者的男朋友,那麼他在慌亂之中,根本不會去確認被殺的人是否真的已經死亡?假設當時死者男朋友只是深度昏迷,或者受了重傷,被誤認為死亡,那麼他回來報復的可能性就非常大。這裡面他可以選擇報警,但調查的過程是漫長的,而且如果他法律意識淡薄的話,選擇自己親手報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肇事司機車禍之前還背負了一些見不得人的罪行,屬於故意殺人,然後逃跑,那麼得出的分析結果與上面是一樣的,也就是說死者的男朋友並沒有被殺死,並且極有可能回來報復。」
「綜上所述,小左所補充的第三第四點判斷,則是把矛頭直接指向了死者的父親吳先生,不管是死者男朋友和肇事司機串通一氣,還是他自己和肇事司機串通一氣,他都有足夠的理由殺掉當年的知情者,前一種可能性成立的結果當然是報復,後一種可能性成立的結果則是對當年知情者的洗牌。」
「但是第四種判斷,我實在是無法接受,吳先生當年的悲傷我是親眼所見,一個失去了唯一女兒的父親,一個傷心欲絕的老人,他怎麼可能在女兒死於自己的錯誤之後,還為了保全自己,精心策划去殺了當年的知情者呢?其實我知道,小左心裡也覺得不可能,只是他太過於教條化了,就像以前一樣,在沒有得出最終真相之前,就算是再細微的可能性,都不能讓他忽略。」
「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你又不是現在才知道。」謝雲蒙說,不過刑警私下認為法醫除了冷酷之外,並沒有錯。破案確實不能加入私人感情因素,這是一種基本原則,只是他不會像莫海右一樣對惲夜遙直截了當的說。
謝雲蒙寵溺地將惲夜遙攬到自己肩頭,大手拂過他柔軟的髮絲說:算了,小遙,莫法醫也就破案的時候才這副德行,平時他還是挺關心你的。」
「謝謝你的誇獎,刑警先生,不過下次在大庭廣眾之下,請兩位不要摟摟抱抱,你們沒看見警車已經過來了嗎?」莫海右的聲音出現在倉庫門口,把惲夜遙和謝雲蒙嚇了一跳,兩個人趕緊分開,一起看向倉庫正前方的空地。
果然,遠處幾輛閃爍著紅藍色燈光的警車朝這邊疾馳而來,三個人趕緊迎了過去。
——
男人離開倉庫並沒有多遠,他的身上正背著那副破裂的畫板,此刻他正靠在如同廢墟一般的垃圾場後面,為他遮擋視線的是一塊已經破舊不堪的塑料板,很大,應該是建築工地廢棄的材料。
從靠坐著的樣子來看,讓人感覺男人有些力不從心,他的手軟軟垂在地面上,大口喘息著,好像剛剛才遇到什麼可怕的事情。或者說,他剛剛才做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男人努力從躁動的腦海中尋找到冷靜的空間,他需要思考,思考接下來應該怎麼辦?這塊破舊的畫板絕對不能丟失,那是他過去的記憶,也是一輩子的思念。
一開始,什麼都好,他成功威脅了那個肥胖的中年人,成功從他口中得知了一些真相,也讓他成功去邀請到了能夠還原過去的人。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男人沮喪地低下頭,臉頰幾乎要埋進膝蓋之間,他認識那個紙箱子裡的女屍,她是劉運兆的親妹妹,名字叫做劉韻。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在劉韻的家裡與之攀談,但是那次見面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男人一無所知。
沒想到,所期盼的結果居然和自己想像中的大相徑庭,那七個人之中,到底還有誰在動手腳?刑警看到現場的時候會如何判斷?劉運兆到底到倉庫里去做了什麼?男人全都一無所知,他只知道,現在自己必須離開這裡,帶上破碎的畫板,以及一顆充滿了疑問的心。
那七個人會聚在哪裡?他是知道的,而且必須馬上去找他們,阻止可能發生的兇殺案,阻止殺人的嫌疑最終落到自己頭上。還有,就是弄清楚過去和現在所有的真相。這些真相一天不弄清楚,男人覺得自己死都不會瞑目。
從地上撐起身體,心臟還在劇烈搏動著,說不清楚是恐懼還是慌亂,反正這兩個詞語在男人心中也差不多,他跌跌撞撞地向遠處跑去,身後呼嘯而至的警笛聲掩蓋住了男人的腳步聲,被警車吸引了注意力的閒雜人等,也完全沒有朝他這邊看一眼。
『必須知道真相!必須嚴懲兇手!必須在他們到達之前儘可能阻止那血腥的場景再次出現!』就像是給自己下達命令一樣,男人腦海中不停回放著這三句話,而他的視線死死盯著正前方,好像眼前充斥著兇手的影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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