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那天早上的男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莫明珠沒撒謊,她確實不知道。什麼男人,她怎麼一點都不記得。
「你不要胡說污衊我的清白。」
莫明珠眼睛乾淨明亮,蕭景凌一時有些狐疑。難道,那天早上的男人只是路過的,見莫明珠暈倒在地,欲行不軌?
「好,這個問題我們不說了。那你為何要如此踐踏我對你的關心,難道關心我也錯了嗎?」
莫明珠本沒表面那麼大的火氣,可聽了這些話,是真有點兒火氣了。
「三皇子,你這些日子與莫雪蘭卿卿我我,對我視而不見,讓我如此難堪,現在要我笑呵呵地接受你的關心,是不是過分了些?!」
蕭景凌忽然有些無力,壓抑著憤怒吼道:「難道情人間鬧個彆扭都不可以嗎?莫明珠,你是真蠢還是假蠢,我這幾天不理你,是在刺激你,讓你吃醋,你還不明白?」
蕭景凌覺得控制不住自己了,有些陷入了瘋狂,既然控制不住,那邊瘋到底吧。
「莫明珠,我喜歡你,這麼多天你難道還看不懂?我愛上你了,我愛上了最討厭的女人,你,莫明珠!」
他怒吼,仿佛看見自己曾經的那些驕傲,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都被碾得粉碎。
然而,他不後悔。
莫明珠震驚,震驚於蕭景凌這般怒聲、直接的表白。他說,這些日子來,他對她的視而不見和迴避、無視,是因為喜歡?莫明珠覺得有點兒懵了,蕭景凌怎麼可能會喜歡她?簡直……不可思議……
一怔之後,莫明珠輕輕地、冷冷地一笑。
「喜歡?你難道不介意我滿臉疤、醜陋不堪?」
「不介意,我可以將你的疤痕治好,我可以讓人將你變美。你相信我!」
莫明珠卻不感動。
「看,你還是喜歡美人。不好意思,我就是這麼丑。所以我們還是算了。再說,我爹爹已經在回長安的路上,再過幾日就要到了,到時你我的婚約也就就此終結。莫雪蘭貌美如仙,她比我更適合你。祝你們百年好合!」
「莫明珠,難道,你一次改過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嗎?」
「那你願意捨棄莫雪蘭,一輩子只愛我一人,只娶我一個女人嗎?你願意嗎?你能嗎?蕭景凌,你若敢發誓,我立刻就嫁給你!」
「……」蕭景凌一時怔愣,從來聽過或者想過這個問題。大丈夫,不是都三妻四妾嗎?「莫明珠,我以後或許就是皇帝,怎麼可能只有你一個女人,你不要這麼任性好嗎……再說,你和雪蘭是姐妹,一起生活、相互照應不是很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莫明珠的身體,忽然湧起許多莫名的憤怒、悲傷,濕潤了她眼睛,讓她聲音也輕輕顫抖。她本不想哭,可是莫名的流了淚。
「蕭景凌,我已經給了一輩子的機會,最後連命都給你了,你卻視我如草芥,任意踐踏!而今,你卻來說你愛我、想要我了。對不起,我已經不再是從前的莫明珠,不再是任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莫明珠!」
蕭景凌被莫明珠斥得一震。
「你聽好,我莫明珠,不稀罕你的感情、不屑你的愛!咱們就此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你,就跟你的親親**的莫雪蘭,過一輩去吧!我不奉陪了!」
「你!」蕭景凌還從沒被人這麼呼喝、斥責、不屑過。他仿佛親眼看見自己的真心、表白,混著他長久以來不敢承認的感情,被這個女人無情地踐踏成泥……支離破碎。
蕭景凌手指輕輕發顫,漸漸陰下臉去,冷寒陰沉的聲音仿佛五臟六腑里發出來——
「好!莫明珠,記住你今天的話,不要後悔……」
「絕不後悔!」
……
莫明珠跑出別宮,哪怕跑遠,依舊能夠感受到蕭景凌的怒氣和怨懟。她說的那些話的確很狠,但蕭景凌也不可原諒。這次之後,定然不會糾纏她了。
這個結果在她預料之內,而預料之外的,是蕭景凌竟然竟然說喜歡她。確實,當時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心底驀地湧起些難受,莫明珠拿了一盞燈籠,獨自在山間走著,散散心。
不管蕭景凌怎麼來挽回也好,醒悟也好,發現真心也好。她不是從前的莫明珠。他們之間,不可能!她也不想,不必,為他的優柔寡斷、後知後覺負責。
何況,那兒還有個莫雪蘭與他牽扯不清。她是絕不可能與一個心裡還裝著別的女人的男人一起共度一生的。再者,若他真是帝王,以後還不知有多少個莫雪蘭……
莫明珠越想越煩悶,也或許是因為從前的莫明珠殘留在心底對蕭景凌的愛太深,讓她心思有點兒亂。
走著走著,莫明珠才發現自己仿佛迷了路,不知到了那兒。正慌著找路回去,卻忽然腳下「吧唧」一下——
「額啊~~~」莫明珠噁心、崩潰地從馬糞堆里拔出腳來。整隻鞋子都被新鮮的馬糞給浸透了!
「真是倒霉!」
滿鞋子都是馬屎味……
莫明珠墊著腳,提著鞋子打算去小溪邊洗腳,正要澆水洗洗,卻忽聽前頭的草叢有窸窣的聲音,於是提著燈籠去看了看。
這一看,就把她嚇了一跳!連洗腳都忘了!
那邊,一片花海,中間有一處平草地,一旁掛著兩盞燈籠照著。草地上橫躺著個體態修長的男人,一身黑衣裳略有些凌亂,一旁,高月正寬衣解帶,滿面春-情**得要泛濫出來……
之前的煩悶一掃而空,莫明珠丟了馬屎鞋,興致勃勃打算圍觀。這,現場直播版的春-宮圖啊!
可惜光線有點兒暗,只朦朧可辨那是個長得佛不錯的男人。沒想到高月看起來規規矩矩的,竟這般大膽,可憐那男人哦……
莫明珠暗自笑看,忽覺有點兒不對。那男人,怎麼一動不動的?
莫明珠再仔細一看,隱約見那男子鼻間仿佛有一絲淡黃色氣體縈繞。根據她的經驗,這顏色的氣體,大凡都是帶毒的。這麼說來……
這男人是被迷暈了?然後高月是在……
倒抽一口涼氣,莫明珠挑了挑眉,明白過來,而後狡黠地笑了笑,瞧了眼一旁的馬糞鞋子,有了主意……
『這等替天行道之事,我莫明珠,就當然不讓了!呵,呵……』
莫明珠提著鞋子去馬糞堆,裝了滿滿一鞋子新鮮馬屎,又到溪邊兒加了些水,捏著鼻子調得稀一些,漸漸靠近高月,到個草叢茂密的小土坡停下,瞄準……
那邊,高月脫了外裳,僅穿著一片兒貼身褻-衣,捧著蕭煜辰的臉頰,愛不釋手。蕭煜辰眉頭緊皺,多年戰場生活讓他縱使昏迷依然有些許意識。
「韓沉公子可別皺眉反抗了,月兒的小舌很軟,這就讓你舒服舒服……」說著,她俯下身,紅唇輕啟,朝蕭煜辰的胸膛吻下去——
「砰」地輕響。
高月忽覺嘴下觸感不對,以及滿臉被稀泥漿濺了似的,而後便是一陣滔天惡臭!!
「啊……!什、什麼東西!」
高月提了燈籠一看,才見一隻裝了馬糞的繡花鞋,落在蕭煜辰胸膛上,她不偏不倚舔了一嘴、糊了一臉!
好,好臭……!
「嘔……」高月當即乾嘔想吐得直翻白眼……
那邊草叢,莫明珠錘著泥巴地、緊緊捂著嘴巴無聲大笑,差點笑岔氣兒!
「誰!誰扔的!!」高月緩了口氣,聽見隱約有笑聲卻四下昏暗找不見人。且,伴隨她說話的動作,馬糞粘在她嘴上越糊越稀。
高月連忙閉嘴,可閉嘴了,那馬糞也在嘴裡!噁心得恨不能立刻死過去。
高月滿嘴、滿臉的馬糞,哪怕龍額侯再是美男,她也再提不起興致做什麼了,當即忙提著燈籠、撿起衣裳,哭著跑回去洗嘴、洗身。
莫明珠忍笑忍得肚子痛,待高月跑遠,才朝那邊台子上的美男看了一眼,過去,蹲下身,揭開那男子的披風帽子,當即,驚了一驚,忘了呼吸……
燭光下的男子,五官如刻,英武非凡,每一處都不多不少,莫明珠在他臉上實在挑不出哪裡不好。
最難得的,是這男子不光五官好,身量還這麼頎長、結實,一頭長髮更是又黑又濃密光滑。
長得好的,或者長得高的男人並不再少數,可是長得高、長得好,而且……莫明珠摸了摸他身上的衣料……而且仿佛還挺有銀子的男人,就極少了。
他安靜睡著,睫毛不安的輕輕顫動。
「難怪高月連女子的矜持都不顧了,鋌而走險,確實……是很美啊……」
莫明珠不由驚嘆道。
莫明珠掏出手絹兒幫著男子擦乾淨了胸膛上的**,「記住,你可欠我一次人情,若是有機會再見,記得報答我哦?」
而後,莫明珠沒多做停留,便走了。
一炷香後,蕭煜辰終於醒來,四顧,卻不見剛才的女子。唯記得她的聲音,以及,一方遺落的手絹兒在他身旁——手絹上繡著一顆寶珠,以及一個「莫」字。
蕭煜辰深思。
這手絹,仿佛與他在面具攤上遇到的手絹,是一樣的。
墨非白見蕭煜辰遲遲不歸,找來,見蕭煜辰陰沉著臉,衣衫不整,驚詫不已。
「高姑娘真是好膽識,竟然連霸王都敢上弓,看來背後定是有人支持,呵呵……」
墨非白話音未落,便覺心口一陣劇痛——蕭煜辰隔空點了他的**位!
蕭煜辰怒氣沖得長發翻飛,眼中寒光畢現。
「高駿鋒敢算計我,看來是活膩了……!」
墨非白一怔。這位大爺,是真火了。看來高家小子,有他痛苦了。
「剛才你可見有其它人?」蕭煜辰問道。
墨非白說未曾。蕭煜辰看了眼地上的手絹兒……
**
第二日一早,各人收拾行囊打算回城。卻不想忽然山中來了一場大雨,耽擱了。眾學生只能在營帳里聊天談話,眾人說起鎮國公府如何如何了得,高月高興得意。
「我鎮國公府乃長安第一貴族,當然不是白來的。官場、商場,還有哪一家姓氏比我高家更厲害。」高月道,「往後,你們身上這些香噴噴的物件兒,可都要印上我高家的姓呢。」
她張嘴一說,立刻有股古怪的味道在營帳里瀰漫。眾女學生不自覺的皺眉、捏鼻子。
「高小姐,你、嘴裡好像有股馬糞的味道?」
「你、你胡說什麼!」高月又氣又心虛,忙躲到一邊。
那邊幾個女學生都不是沒門第的人家出來的,剛才高月得意洋洋地說自己家族如何了得,心裡都有些看不慣,是以這會兒便暗暗捏著手帕嘲笑高月——「前日聽莫明珠說某人滿嘴糞臭,我還以為說謊,沒想到竟是句大實話。」「呵呵,可不是……」
高月堵得臉發綠,氣沖沖地出營帳,被大雨濺了一身泥水。
下午,雨停,陽光大盛,眾人陸陸續續啟程。
原來他們上山時走的是小路,是書院的人考驗眾學生吃苦耐力的,這山後有一條大路,可行馬車,直接到山坡底下。
可是,上午大雨衝垮了一處土坡,砸壞了幾輛馬車,現下一行人,馬車不夠了,剛好多出三人沒有車馬坐,必須等待第一批回去了再回來接。
雖然山中已經放晴,但誰也不想第二批走。
堂官兒見莫明珠這幾日住在別宮,加之又得到龍額書院制香老師的青睞,將莫明珠姐弟都安排在了第一批。
馬車正要起,忽然來了個神色古怪的公公,捏著嗓子道——
「三殿下吩咐,這輛馬車留給莫二小姐。莫二小姐身染寒病,必須趕緊回府治療。」
「這……」
而後公公與堂官耳語了幾句,堂官臉色變了變,而後一掃親熱態度,對莫明珠嚴肅刻板道:「莫明珠,莫醒初,你們三人第二批走!」
於是,莫明珠和莫醒初被「請」下了馬車。
「生著病」的莫雪蘭,被柔柔弱弱地扶上了馬車。
莫明珠冷哼了一聲,瞟了一眼那公公。在看見這公公的時候,她就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了。
依照蕭景凌熾烈的個性,她傷了他自尊和感情,必然要承受後果。
蕭景凌就像火焰,灼傷別人的同時,也燒傷自己。若非如此,從前的莫明珠又怎會如此死去,他失去了莫明珠的目光和愛,怎會這麼糾結苦惱,甚至甘願放下這麼多年的驕傲,對她表白、乞求她原諒,再給他一次機會。
算了,但願今後,各自安好吧。
爹爹莫鼎元,已經快要凱旋迴城,他們也到退婚之時了。
莫明珠拉著莫醒初,以及雲桃,在一旁的草坡曬太陽,等著馬車回來。
直等到接近黃昏,莫明珠坐不住了,才有一輛馬車軲轆軲轆的行來。
然而,這車上,不是馬車夫,而是一群五六個蒙面殺手!莫明珠忙拉著莫醒初、雲桃往農捨去求救,才發現不對!
「明珠姐,屋裡沒人!」
「怎麼辦!」
莫醒初與雲桃都嚇住了,六神無主。
「別慌!」莫明珠長在治安還不錯的現代社會,也沒有經歷過這等暗殺,但,現在不是生,就是死,不能慌亂。
莫明珠緊握二人的手。「跟我來!」
她仿佛記得,馬廄里還有兩匹馬!
眾人離去時,這農舍屋子裡都還有人。然而,現在,這山竟突然變成了空山!一個人都沒有。
只能說明,這是一個一早就布置好的,奪她性命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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