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展鴻猙獰地瞪了十數個奴才一眼,聲震如雷:「好好說!想好了!」
他的眼神充滿警告,十數個奴才被他看得齊齊抖了抖。莫明珠看出他是想威脅,上前一步對奴才道:「是要好好說。」
這十數個奴才看了眼莫明珠,才從高展鴻的震懾下緩和了些神智,高展鴻再厲害,那也不管後宮之事,再說,莫明珠的手段這些日子他們可都看清楚了。跟著她就是雞犬升天,逆著她,秀憐和那四個打得半死的太監就是下場啊!
於是,這十幾人異口同聲,所言完全一致。「那日祁陽郡君對王妃不敬,侮辱王妃,並說王妃沒有資格和權力掌管後宮。」
「然後王妃說她有權力。」
「祁陽郡君不信,非要試試,還企圖對王妃動手,幸好被宮女綠菱阻攔下。」
「而後王妃為了不損害她的名聲,將她請出宮去,沒想到祁陽郡君不服,掙扎驚叫引來整個皇宮的人窺看。」
「奴才們挨打,是因為在私下說了幾句祁陽郡君的壞話、嘲笑了幾句,被王妃知道,教訓我們有失皇家顏面,所以才責罰了板子……」
高展鴻越聽越瞪圓了眼,那眼珠突著格外嚇人。
「住口!」「根本一派胡言,當日明明是莫明珠毆打雪嫣,將她不分青紅皂白趕出皇宮。」「你們肯定被她收買了,全部在撒謊!」
其中一太監抖著身子道:「……奴、奴才不敢,沒有撒謊啊。」又對蕭煜辰,「陛下,當日的侍衛、太監都可以作證。」
莫明珠說:「既然國公大人不信,那就傳當日的侍衛太監來問問吧。」
蕭煜辰又讓大太監李秀峰傳了當日當值侍衛等人。侍衛在殿外,其實根本看不見殿裡發生的事,不過確確實實聽見綠菱高聲說因為這些奴才觸犯了祁陽郡君,要懲罰他們。
於是,招來的五個侍衛都如此說。
祁陽郡君衝撞王妃,王妃竟還維護她,這不是以德報怨麼?眾臣都吃驚地互相看。
高展鴻氣得臉鐵青,當日高雪嫣回來說過,根本不是他們說的這樣子。是莫明珠扇了她兩耳光,把她趕出來,現在竟然成她咎由自取,莫明珠宅心仁厚了。
「我不信!」「莫明珠,你故意帶他們來,不就是策劃好的嗎?」
莫明珠笑了聲,頭上的鳳凰展翅步搖隨著她的步子輕輕顫動。「國公大人已經聽見事實卻不願意承認,難道一定要把本宮抹黑才稱心如意?」「既然如此,本宮也就不再隱忍退讓,為您孫女隱瞞了。」
「隱瞞什麼?本公有什麼見不得人要隱瞞的!」高展鴻雖如此說,然而心裡卻有些沒底,尤其對上莫明珠那雙含著端莊笑意的眼睛,她笑著,卻能讓他這個經過戰場、經過官場數十年的人感到寒意,和威脅!
他本從沒將她放在眼裡,但這個丫頭片子似乎比他想像的厲害。
莫明珠款款朝龍椅上的蕭煜辰扶身稟告:「恕臣妾斗膽,想再請一雙奴才上來。」「此事臣妾本想爛在心裡,無奈……無奈國公大人步步相逼,還望陛下恕罪。」
蕭煜辰見莫明珠竟還有後招,不由暗暗驚嘆,面上還繃著嚴肅,不能讓群臣看出他如此偏心。
「准!」
莫明珠抬頭,暗暗給了他調皮的笑。接下里,才是今日的大招呢。
「把秀憐和小林子帶上來。」
片刻,秀憐和那日與她說話的小林子被帶上來。秀憐被打了數十個板子,一直被關在柴房裡半死不活。小林子也被關著,擔驚受怕自己會像秀憐一樣被打個半死。
「這是朕身邊伺候的大宮女秀憐,高國公府送來的,愛妃,怎麼也被打成這樣了?」蕭煜辰問。
高展鴻一方面覺得莫明珠瘋了,把自己責罰的下人抬出來,一方面又覺得沒有這麼簡單。
莫明珠:「小林子,把當日秀憐說的話再說一遍吧。」
小林子忙不迭點頭答是,可他還沒來得及說,秀憐為了得到寬恕救治,已經率先出賣了主子,這些日子莫明珠的手段已經讓她深深感到害怕。
「王妃,奴婢、奴婢來說,給奴婢個恕罪的機會吧……」秀憐嗚嗚哭著,擦乾淨了眼淚說了當日的話,「其實,我是從前伺候雪嫣大小姐的,後來大小姐就把我送進了宮,我在高府上時就無意偷聽到大小姐和夫人說話。」「說……」
高展鴻沖她怒哼了聲,秀憐立刻嚇得不敢說話了。
莫明珠將他們反應看在眼裡:「看來是說了不得了的話,國公大人這是要當堂滅口?」
秀憐一聽「滅口」二字,立刻都抖落出來:「大小姐說先把奴婢二人送到陛下身邊,離間陛下和王妃,然後製造機會給她入宮為妃。」「所以那天我和小林子說了對王妃不敬的話,等大小姐當上貴妃奴婢或許也可以……」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如此居心不光歹毒,而且是極大的羞恥。
她未說完,蕭煜辰已經震怒!「原來高愛卿送朕婢女不是為了忠心服侍朕,而是另有所圖!」
「陛、陛下,這婢女分明是被收買了,滿口胡言!不可信!」高展鴻的辯駁顯得格外無力。
之前那十幾個奴才是宮裡的,還可以說是被收買了,秀憐可是高府送進宮的婢女。
莫明珠見火候差不多,道:「陛下,臣妾不是善妒、容不下祁陽郡君,只是祁陽郡君步步相逼。先時陛下在行軍打仗,臣妾有身孕不便跟隨,祁陽郡君便三五時的送上書信來向臣妾示威,說……」她為難。
蕭煜辰卻是真不知道有此事,不由捏緊了拳頭。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心愛的女人竟然還被人如此欺負,一面自責,一面又憤怒。「她說什麼,愛妃你只管說!」
高展鴻見蕭煜辰已經徹底激怒,只怕大事不好,然而此刻事態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已不是他要攻擊人,而是已被莫明珠反客為主!
順著高展鴻仇視的目光,莫明珠含著一絲勝利的嘲諷笑意看過去。「她說,殿下對她恩寵無限,她又廣施仁義,哪怕臣妾誕下麟兒,依然地位不保。」
莫明珠又讓人呈上高雪嫣的親筆信,厚厚一疊,蕭煜辰看了,果然是如此。「簡直可惡!」他重重將信砸在高展鴻面前。
高展鴻撿起來看了,憤怒地將信撕成碎片,殿前當眾失儀。「不可能,不可能……」
蕭煜辰大怒,以「殿前失儀」之罪,將他請出皇宮,勒令在家閉門一月,不得出。
莫鼎元全程旁觀,看著女兒一步一步將那凶神惡煞的老狐狸引入陷阱,最後落得晚節不保的下場。幾十年了,還從沒有人將高展鴻收拾得這麼連連慘退,狼狽不止!
滿朝文武,尤其是剛才跟著高展鴻「附議」的,都悄悄擦了滿頭冷汗。高家這回是名聲重創,那大小姐也幾乎絕無可能進宮伺候了聖駕了,高家這回是蒙了奇恥大辱,這個王妃如果不是真的寬和端莊,那就……那就是深不可測的可怕了!
眾臣想著,又暗擦了回冷汗,在莫鼎元站出來說讓帝後登位大典同時舉辦後,都站出來「附議」,意見終於統一。
莫明珠與蕭煜辰隔空而望,互相都是輕輕一笑。這一場仗,他們倆配合著打勝了。
莫明珠看了眼那一地撕碎的信紙。其實,這些都是她讓秦長梵模仿寫的,高雪嫣並沒有寫得如此露骨,讓人捉住把柄。但,高展鴻已經被之前兩件事激怒,她早料定他很可能會急怒之下將信紙撕碎。
正好,幫她毀了造假的證據。若是高展鴻知道自己把她唯一的把柄親手毀了,恐怕得氣死吧。呵。
莫明珠輕輕撫摸了下腹中的而孩子。有了孩子她才更體會到做母親的苦心,她必須給孩子創造一個安全的環境,休怪她手段硬了!
久被人陷害,且讓她也主動反擊一回……
登基那天,天氣極好,雖說是寒冬臘月,但陽光卻普照大地。萬里山河被白雪覆蓋後一片雪白,映著朝陽的金輝無比燦爛。祭天台一千九百九十九步寬闊石階鋪上了紅毯,文武百官在石階之下跪送,帝後相攜,從第一步石階,一步一步登頂,上祭天壇,登臨天下。
蕭煜辰穿著正式的金冠、龍袍,莫明珠也穿著鳳袍、鳳釵,他們相視一笑,牽手,一步一步往上走。好在石階每一步並不高,雖然有一千多級,還不算太累。
邊走,蕭煜辰邊與莫明珠輕輕說話:「累嗎?」
莫明珠搖頭,輕輕拂過肚子,感受到裡面的生命。是這個生命,讓她更加的勇敢。「只要有陛下在,明珠永遠不會累。」
蕭煜辰更加用力的握緊了她的手,一步一步,一起朝著上走,背後的旭日步步升高,將他們身上的龍鳳圖案映照得光芒燦爛,仿佛欲騰雲而飛。
上香,祭天。蕭煜辰攜著莫明珠的手,回身看旭日燦爛,山河萬頃高低連綿,耳邊是文武百官千秋萬代的朝拜。
此刻,他們的內心想著彼此,都有了新的體會,和目標。
莫明珠看見很遠很遠的山巒。「山的那邊是哪裡?」
蕭煜辰在戰場上長大,地理很清楚。「魏國。」
他又給莫明珠指了其它三國。「旁邊的是陳國,這邊是南湘,再過去是燕,墨非白的故鄉。」
莫明珠點頭。「聽說……別國蠢蠢欲動,想要來咱們這兒搜尋寶藏。」
蕭煜辰笑,讓她安心。「有我在,誰也搶不去。」
莫明珠也對著他笑,她明白,大齊這片土地只是開始。他不說,是不想讓她擔心,可是她懂,更願意陪著他走下去,這些日子,她一直在琢磨如何讓自己變強,苦心鑽研製香,總算讓她有了些進步。下回再有打仗,她或許可以不用再退居二線被他保護。
莫明珠拔下頭上的萬香釵,當空一划。立刻七色的香味從天壇之上沖天而開,仿佛彩虹。片刻,百鳥雲集,青紅鸞鳥騰雲飛翔在天壇之上,隨著莫明珠的控制的香味濃淡、方向,飛翔、旋轉,受她所控制,鳴聲不止,蔚為壯觀!
文武百官全數震驚,大呼「此乃天神顯靈,祥瑞之兆!」「帝後定乃天定龍鳳,定引領我朝繁榮昌盛!」
而後,萬歲千歲,呼喝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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