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妃妃 第85章端倪,與秘密

    莫雪蘭高氏所在的園子近來有幾分淒冷，來拍馬的奴才也少了，真是令香梧園裡的主僕都格外不習慣。

    莫雪蘭聽丫鬟悄悄傳來的消息，說莫明珠又從龍額侯那兒得了一箱子上好的寶貝，心下嫉恨。「從前倒是我看走眼了，只當她是只癩□□，卻沒想到還是個狐媚子！得了機會就勾三搭四！」

    高氏冷眼看了莫雪蘭一眼。「成大事者要沉著，注意你言行！」

    莫雪蘭這才收斂了幾分，免得讓人看見不好。

    「娘，我們不能再讓莫明珠這般得意下去了，否則早晚這莫府都要聽她指揮了，到時候哪裡還有我們說話的地兒啊，眼看爹爹和祖母是越來越喜歡她……」

    「哼！」高聲冷哼一聲，「乳臭未乾，憑她哪能跟我斗！」

    莫雪蘭正想問高氏還有什麼好法子挽救局面，便聽丫鬟進屋來小聲稟告——「夫人，周姨娘來見您了。」

    周姨娘進門來，對高氏恭恭敬敬行了個禮，不疾不徐地道：「夫人讓我辦的事我已經辦妥，夫人還有何吩咐儘管說，我定當竭盡所能為夫人分憂……」

    高氏笑道：「這段日子你做得很好，繼續好好與我辦事，到時候虧不了你好處。」

    旁人只道周姨娘不參與紛爭，殊不知，周姨娘才是高氏身邊的大軍師。

    周姨娘應了聲，莫雪蘭暗暗吃驚，她竟都不知道周姨娘是母親的人。周姨娘走後，莫雪蘭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娘，你還記得兩年前祖母的壽宴莫明珠出醜麼？」「莫明珠給祖母敬茶，當眾踩了裙子摔了個鼻青臉腫，今年，呵，咱們再綽綽她銳氣，看她還如何得意！」

    到時候她當眾出醜，年宴上都是王孫公子，龍額侯哪怕對她有點兒意思，也會嫌棄了。

    高氏道：「不是不可，只是你斷不能牽涉其中。」

    「是，母親。」莫雪蘭思前想後，終於想出個絕妙的主意。莫曉曼，高月，許心柔，這三人，可是討厭莫明珠入骨的，只需稍作挑撥，三人定然絞盡腦汁將莫明珠置之死地……

    *

    莫明珠本託辭生病，不去參加年宴，卻不想年宴的前三日，一道懿旨下來，誰若託病不參加年宴，便以藐視皇家之罪論處，那公公還格外來了趟紫園，將話兒嚴厲的對莫明珠說了一遍。

    「皇后娘娘有旨，莫明珠必須參加龍額年宴，否則以不敬之罪論處，莫明珠，你可聽明白了？」

    「明珠明白了。」

    「那接懿旨吧……」那公公捏著嗓子哼了一聲，趾高氣揚地瞟了莫明珠一眼，大搖大擺走了。

    莫明珠對著皇后懿旨沒好氣。皇后是鎮國公府的養女，恐怕這道懿旨與高府也扯不開關係。

    「明珠姐，明珠姐！」

    好久沒有聽見這聲音了，莫明珠抬頭。莫醒初穿著一襲炫黑的獸毛滾邊披風，滿臉含笑跑進紫園來，他一雙雲靴踩著雪咯吱作響，眼睛掛在莫明珠身上。這少年，好像又長高了，喉結越來越分明，嗓子粗了不少，更多了些成熟男子的味道。

    「醒初，你回來了。」

    「嗯！」

    莫醒初重重點頭，白雪反射的光將他的臉兒照得越發白嫩嫩的，真是讓莫明珠恨不能掐上一把。

    莫醒初一直在龍額書院學習，他學習成績極好，龍額書院的老師都格外喜歡他，所以特別邀他在書院一同編纂歷史紀年表，開拓眼界。是以，這才歸家。

    姐弟倆快兩月不見了，一邊往屋裡走去烤火，一邊聊。

    「明珠姐你變了，我都快認不出你了！你，你現在真是醒初……醒初見過的最好看的女子……」聲音低下去。

    「我才快認不出你了，瞧，咱們醒初都快長成男子漢了。」莫明珠拿出上回準備好的筆墨紙硯，用錦繡盒子裝好的，「拿著，送你的新年禮。」

    莫醒初翹了翹嘴。「大姐怎麼現在就給我了，這還沒到新年呢。」

    莫明珠笑了笑，沒說話。她打算儘快離開莫府，這裡住著，總覺得令人不安，儘管現在風平浪靜，祖母、爹爹都很關照她。但，這種關心她從前並不擁有，是以，也知道失去這種關心意味著什麼。不是她不相信老夫人對她的親情，而是這大宅院兒里什麼都容易變。

    禮物早點兒送給莫醒初的好，莫醒初忙著在書院協助老師編纂書籍，也難見著人。

    莫醒初歡歡喜喜拿了禮物走了，莫明珠送他出紫園，回來的時候乍見遠處的梅花兒林下有個紅棉襖的小少年在玩兒雪，梅花兒、男孩、白雪，那場景倒是挺美。

    「小姐，你不認識了？那是周姨娘生的三少爺，莫靈均。」

    莫明珠這才認出，這正是她庶出的三弟，莫靈均。莫靈均雙手長滿了凍瘡，卻還不知道冷似的在捧雪堆雪人，說是雪人又不太準確，因為他就沒堆出個人形兒來。

    「三弟，你手凍傷了，趕緊跟大姐回屋暖暖吧。」莫明珠見男娃長得胖嘟嘟，一時愛心泛濫。

    莫靈均卻驚恐地盯著莫明珠，怕極了，莫明珠手還沒碰到他，莫靈均便撒腿就跑，那逃跑的姿勢歪歪扭扭的、不似正常人，看起來笨拙得很。

    雲桃嘆氣：「三少爺怪可憐的，三年前一場高燒就把人給燒傻了。」

    莫明珠對著地上那堆得亂糟糟的雪人深思。

    「小姐，我倒覺周姨娘其實挺苦命的，三年前那個冬天，兒子燒傻了，女兒也得了怪病夭折了，唉，真是倒霉啊……」

    莫明珠停下腳步，她倒是記不大清了，三年前那天的事。「三年前三妹莫曉琳沒了的那天，正是莫靈均燒傻的日子嗎？」

    「唔……仿佛就差了一兩日，我也是聽莫奶娘無意提起的，好像是如此……」雲桃道。

    莫明珠回頭望梅花林里遺落的那串腳印兒，心裡凝了凝。世上哪有這般巧的事？莫不是……

    是她把人心想得太壞，還是事實真是如此險惡。

    若說這府上還有誰有那能力和膽量加害庶子，那，一定是高氏。

    「大小姐，你、你這般冷笑做什麼啊？」雲桃有點兒害怕莫明珠這笑容，突然出現，陰測測的。

    莫明珠明朗笑開，捏了丫頭片子的圓臉蛋兒。「沒什麼，就是想……狐狸尾巴藏不住，早晚，小姐我得給她□□剁了！」

    高，氏！

    雲桃眨巴眼，不懂，而後歡歡喜喜的幫著莫明珠張羅三日後年宴的打扮，無奈莫明珠並不上心，坐在那兒擺弄龍額侯送來的那把上了灰塵的破古琴。

    雲桃小聲嘀咕：「龍額侯也這是的，那麼大口箱子、那們幾個大漢，就抬了把破琴來……」

    **

    龍額書院年宴這天是臘月二十一，南方之國楚湘國的國君也要來大齊，是以，皇帝將宴請外賓的宴席與龍額書院的年宴並在一起了，讓別國人也看看大齊王孫臣子的風采！

    莫明珠因為退婚進過一次皇宮，與皇帝有過一面之緣，只那一次見面她便覺著那大叔並不是百姓傳聞的仁義醇厚之人，因為……他言談舉止間那笑容、那姿態，真是像極了高氏做作的樣子。

    能是好人嗎？

    光憑對待他弟弟戰神宸王之事，莫明珠便覺得這君王根本是毫無人性！

    且不扯遠，回到今日的年宴上來。

    一早起來，就是半日的細雪，綿綿軟軟的灑著，幸好倒是不覺多寒冷。這次年宴因為與宴請外賓合併，是以選在皇宮的第一大殿蒼鑾殿。

    宴席在傍晚，不過來參加的臣子、王孫們早早就來了，莫明珠是臣女，是今日所有參加的人中地位最低的一等，其餘的要麼是藩王大臣，要麼是皇子公主郡主，她當然得早點兒來。能來參加的臣女、臣子都是二品以上官員的子嗣，二品以下都無資格。

    從前的莫明珠因為長相名聲都不好，是以一直少有參加女子間的社交活動，認識的人不多，若是硬要說她參加過什麼公開露面的場合，那也就是老祖母的壽宴上。那次壽宴辦得極大，高氏張羅的，幾乎宴請了長安所有的名流親貴。然而，那回莫明珠卻是在長安貴女、公子面前狠狠地丟了一回臉！

    她給老祖母拜壽的時候被人絆了一跤，又因為太胖，噼里啪啦從石階上摔下來滾了個狗□□，摔了個鼻青臉腫，引得滿堂大笑，簡直不堪回首……也是自那開始，她那醜八怪、不入流的名聲電閃雷鳴似的在長安貴族見傳開，而後漸漸湧向民間。

    「德叔，你們且在這兒等著就是了，這裡是皇宮，你們不便進入隨行。」莫雪蘭高貴優雅地吩咐德叔以及一干護送三位小姐的奴才道。

    德叔應了聲，退下。莫雪蘭對這種場合駕輕就熟，頗有些自得地看了眼莫明珠，眼神里已在嘲笑她土包子沒見過世面。

    莫明珠也回了個皮笑肉不笑。莫曉曼穿著靚麗的留仙裙，打扮得格外嬌美，跟在莫雪蘭身側，時不時拿一雙眼睛剜著莫明珠。

    莫明珠並不理會她的敵視，想來定是高氏又在莫曉曼耳邊吹了什麼風，讓她以為柳姨娘之死與她莫明珠有關係。莫曉曼也真是個可憐蟲啊，娘被人利用死了，還要為仇人鞍前馬後。這叫什麼，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麼？

    蒼鑾殿富麗堂皇之致！莫明珠在殿門口就驚了驚——

    九條蒼龍青銅鍍金雕，盤旋於前庭院，威武霸氣又不失精緻。聽旁邊的臣女交談，說是兩百年前，龍額侯送與大齊皇帝的友誼見證，那時開始就一直擺在這裡，經過兩百年歲月洗禮而未褪色。

    「龍，額，侯……」莫明珠低聲呢喃。那位龍額侯應該就是她與韓沉在地宮裡看見的那英武男人吧。真是可惜，英雄竟那般默默無聞的長眠地下。然而，雖然他已經長眠，已過了兩百多年，依然處處有他留下的痕跡，可見，當年的龍額侯是多麼的了不得。

    那日她若不是跟韓沉一同站在那兒，她一定會將冰玉棺里的男人當做韓沉。真是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