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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沒有清軍入寇這種突發事件,因此系統倒是沒有發布強制性的新任務。
之所以發布一個這樣奇怪的任務,是因為,朱由檢的御案上已經快要堆不下了。
各種彈劾和奏本雪片一樣堆在那裡,一旁的王承恩帶著一幫小太監手忙腳亂地整理,與此同時外邊新的奏摺還在源源不斷地被送進來。
內容大同小異,無非是御營的建立不合祖制啦,沒有經過內閣和群臣的商議啦,或者是沒有在兵部備案等等。
總而言之一句話,因為這支軍隊未經朝廷授權,屬於朱由檢私自建立的私兵,因此是不合法的,應該取締。
這裡面也有一些稍微溫和一些的,比如就也有大臣提議,介於這支御營作戰有功,因此解散了有些可惜,但也必須要經過兵部的備案,軍中各大小軍官都應該得到朝廷正規冊封的官職。
當然了,最最重要的還是不能違背祖制,必須由文官來統領這支軍隊。
除了說御營編制的,還有很大一部分奏摺是彈劾皇莊制度的,說皇莊侵吞私田,兼併周邊小民,致使民不聊生。
而且極有可能和近來在京城附近打家劫舍的賊人有關,大臣們認為這些授土封田的御營軍人穿上戎裝是兵,脫下戎裝是匪,必須嚴加懲治。
現在玩家們私自誅殺了姜瓖,收編了大同的明軍的事情還沒有傳到京師,等那些士大夫們知道了這件事後,肯定是朝野震動,群情激憤。
估計到時候很有可能會出現宮門外跪倒一片,請殺原味饅頭之類的情況。
朱由檢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來該怎麼處理,他翻閱了大量關於嘉靖朝大禮議、萬曆朝國本之爭的檔案資料,想要從中獲得啟發。
嘉靖朝大禮議事件,指的是嘉靖登基時,就是否改認明武宗的父母為自己的親生父母一事和朝臣之間發生的鬥爭。
當時,武宗臨終的遺言及武宗之母慈壽皇太后的懿旨均表示,嘉靖入繼大統是【嗣皇帝位】。
這個【嗣皇帝位】是一個十分模糊的用詞,任何皇位的合法繼承都可以稱為【嗣皇帝位】,而並不局限於皇子。
然而,時任內閣首輔的楊廷和卻依然堅持要求嘉靖以皇子的身份承繼大統,改認明孝宗為父。這裡面看似是禮法之爭,但其實是一場士大夫和皇權之間的殊死較量。
如果嘉靖是以武宗一脈無後,故而依據宗法制繼承皇統為繼位法理的話,那麼這件事就是一個很簡單的事實問題。誰的血脈和武宗最近,那就由誰繼承皇位。
換句話說,按照這個邏輯,嘉靖能夠成為皇帝,是憑的他的血脈。
但如果是按照楊廷和的意見,嘉靖認明孝宗為父,以武宗的親弟弟的身份入繼大統,那麼他能夠成為皇帝,就是因為他由小宗改為大宗,被挑選入武宗一脈。
而是誰挑選他入武宗這一脈的呢?答案不言自明,是楊廷和為首的內閣。
只要嘉靖點頭,同意了楊廷和的意思。那麼原本按照宗法制順理成章的事情,就變成了楊廷和的從龍之功了。
到那時,楊廷和的地位將會固若金湯,而年幼的嘉靖,至少在楊廷和致仕之前,都只能充當一個傀儡。畢竟你自己都承認了,你的皇位是人家給你爭取來的。
可讓楊廷和沒想到的是,年僅十四周歲的嘉靖帝,非常敏銳地嗅到了其中的陰謀。並且一步一步地,用高超的政治手腕將楊廷和及其黨羽趕出了朝堂,從而徹底掌握了朝政大權。
而萬曆國本之爭,則是說的萬曆朝立長子朱常洛還是立幼子朱常洵為太子一事。萬曆欲立自己寵愛的鄭貴妃之子朱常洵,而滿朝大臣都主張立長子朱常洛。
這件事的本身對錯暫且不提,但直接的結果是導致萬曆數十年不上朝,君臣關係降至冰點。這件事的背後,依然是士大夫集團和皇權之間的鬥爭。
大禮議和國本之爭的結果是嘉靖勝而萬曆敗,可以說是一定程度上反應了大明中後期士大夫集團的權力逐漸強化,而皇權逐漸衰落的過程。
然而,哪怕是皇權獲勝的大禮議,其過程也持續了長達數年,更別提經歷數十年爭鬥的國本之爭了。在御營這件事上,朱由檢當然是絕不容許文官插手哪怕一分一毫。
但如果事情演變成曠日持久的文官集團和皇權之間的鬥爭的話。那這個結果是如今的大明絕對承受不起的。
本身就已經是病入膏肓,只差一口氣就上西天的大明,再也經不起絲毫的折騰了。
可是,朱由檢自問沒有嘉靖的聰明絕頂,也沒有萬曆怠政的底氣和時間。要他和這幫子早就在官場混成了人精的士大夫斗,根本不是對手。
思來想去,朱由檢最終還是從一位偉人那裡得到了啟發,那就是另起爐灶。
既然在文官們打造的這個朝堂體系里我鬥不過你們,那我就乾脆另外搞一套體系好了。不跟你們玩兒了還不行?
說白了,為什麼文官能有今天的地位甚至理論上掌握了至高無上的皇權的皇帝們居然奈何不了他們?
不是因為文官多厲害,而是因為皇帝們離不開文官。除了開國之君和極少數「卷王」皇帝之外,大多數的皇帝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和每一個老百姓一樣,都是希望自己的人生少一點勞苦,多一點快樂。而且還有那麼大的一個後宮,那自然是無心上班了。
這也就造成了,皇帝必然需要一個龐大的群體來協助他治國理政,分擔他的工作量。
選誰呢?
漢朝的皇帝們選了外戚,最後王莽篡漢,滅了西漢。東漢的外戚就更不中用了,也不知道何進是怎麼想的,居然讓董卓帶兵來首都,結果把東漢也給玩完了。
唐朝選了武將和太監,結果宦官干政,幾度廢立天子。節度使們不聽號令,以至於大唐「國都六陷,天子九遷」。
到了終結五代亂世的大宋,本想走傳統的武德路線的太宗被打得驢車漂移,於是無奈之下只好標榜文治,卻開創了一個迥異於以前的時代。
宋朝以前,主宰朝堂的有勛貴、有外戚、有太監、有武將,當然也有讀書人。但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文武並進。講究的是上馬打天下,下馬治天下。而且往往武還在文之前。
無論是大一統的漢唐還是分裂的南北朝、五代,華夏民族從來都是武德充沛的。整天以文人形象出現的大名士謝安親手調教出了北府兵,打出了千古流芳的淝水之戰,避免了漢人第一次徹底淪亡的危機。
就連以書法家之名被世人盛讚的王羲之,他本人的官職也是右軍將軍,所以人稱「王右軍」,是不折不扣的武官。類似的例子實在是不勝枚舉,三百天三百夜也講不完。
也就是說,在宋以前的華夏政壇中執一時之牛耳者,大多都十分能打。這些人無論出身是讀書人還是勛貴外戚甚至太監,其實都有一個共同的屬性,那就是武將。
可以稍微誇張一點說,宋朝以前的華夏,是武人,或者至少,是文武並進者的天下。
但武將們掌權後,對皇權的威脅巨大,這一危機,最終集中爆發於安史之亂。
安史之亂後武人逐漸不再得到信任。到了宋太宗之後,武將徹底地被排擠出了國家的核心權力層。
別說宰相這種文官不許武人出身的人做了,就連主管軍事的樞密院,也不允許武將擔任樞密使這樣的最高職務。唯一的例外是宋仁宗時期的狄青,在屢立戰功,樞密副使一職實在無法表彰其功績的情況下,群臣才勉強同意讓他出任樞密使。
但他在任僅僅四年,期間受盡了文官集團的排擠和污衊,最後,因為京師發洪水,狄青為了避水災舉家躲進了附近的寺廟中臨時居住,便被文官們借題發揮,說他居住在佛殿之上,居心不良,想要做趙匡胤第二,最終迫使宋仁宗罷免了狄青的樞密使之職,將他貶出京城。
武將們的時代過去以後,便迎來文官時代。因為宋朝的官家們發現,文官除了貪點錢,搞點結黨之類的事情外相當地安分。
事實也如宋朝官家們想像的那樣,由於文官們都信奉儒家思想,因此皇權在文官時代里得到了空前的強化。自宋以後,華夏再也沒有發生過諸如王莽、安祿山一類權臣篡位的事情了。
但其實,文官同樣有著權力野心。只是相比武將,他們傾向於用更和平、更隱秘的方式來攫取皇權。
不過,本著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原則,宋、明兩代的帝王們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文官作為協助自己管理天下的助手。
這是一個比爛的結果。皇權旁落給武將,皇帝會死;皇權旁落給文官,皇帝只會被掣肘。所以歷史發展到明朝,形成了用文官幹活,用太監、廠衛來監督文官的這樣一套政治運轉體系。
陷入這個體系中的皇帝,雖然十分警惕文官侵犯自己的皇權,但卻又必須依賴文官來做事,所以不得不放權給文官。
雙方就這樣鬥來鬥去,遇到英明的君主,則皇權占優,遇到昏弱的君主,則文官集團占優。
就是吃准了皇帝離不開他們,所以明朝的文官才那麼的肆無忌憚,甚至把被皇帝廷杖當作了一種殊榮,前赴後繼地加入到和皇權鬥爭的事業之中。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皇帝,那確實拿文官沒辦法,無非是殺一批,再重新選一批而已。最終還是要依靠文官,所以不得不妥協。
但朱由檢可不是普通的皇帝。
其他皇帝除了文官無人可用,朱由檢可以用玩家呀!
其他皇帝不願意大權徹底旁落,但朱由檢必須當個吉祥物,只是把權力給誰的問題。
所以,朱由檢才想出了讓玩家們假裝逼宮這麼個餿主意。他就是要重現當年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一幕。
文官們想要皇權?對不起,我的皇權我扔了。文官和皇帝本就是一體,文官的權力來自於皇帝的授予。那現在權力來源沒有了,你們這幫文官說出花來有什麼用?
對抗消費主義的最好武器就是沒錢;對抗文官竊取皇權的最好武器就是沒有皇權。
抱著這樣的主意,朱由檢假意對文官們的奏摺照單全收,一律表示非常同意、非常支持,等御營班師回朝就立即照辦!
如此一來,雖然宮裡依然不停地收到無數奏摺,但好歹沒有出現什麼大的亂子。
另一邊,收到系統郵件的玩家們,開始興奮地摩拳擦掌。雄赳赳、氣昂昂地向著京師開拔。
他們早就看這個腐朽的朝廷不爽了,如果可以的話,最好不光是貪官污吏,連著崇禎一塊兒砍了最好。但是看任務這百般強調的架勢,估計動了崇禎的話估計真得封號了。
現在《重返大明》這款遊戲已經名聲在外,討論和熱度都相當地高,測試資格是有價無市,根本買不到,要是失去了這次機會,估計就再也沒辦法弄到賬號了。
這一路上,最為莫名其妙的就是李岩了。他的父親李精白曾任山東巡撫加兵部尚書銜,因此他對明朝的朝堂官場十分熟悉。
公然殺死大將還收編對方的人馬,這已經是相當於謀逆的大罪了,不僅是原味饅頭,所有御營中參與此事的中高級將領估計都得誅九族。
還有自己這些原「闖逆賊兵」,雖然自己和明軍一起與清軍浴血奮戰了,但自己並沒有臣服於明朝,理論上依然是反賊。
但是原味饅頭等人不僅沒有替他上表陳情,而且還要帶自己一塊兒回京。先不說他自己的安危,私自結交闖逆反賊不報,這條罪名也足夠御營再多死上幾次了。
但是御營上上下下,似乎人人都對此滿不在乎。普通士兵不懂官場之事尚且能夠理解,可是難道連軍官都不懂嗎?
他看著這些興奮的御營將士們,幾次抽自己的耳光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但紅通通的巴掌印和疼痛感都告訴他,他沒有在做夢。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只好把這一切當成是明軍將士自知必死無疑,所以在最後的日子裡化悲痛為歡笑,想要慷慨赴死。
想到這,李岩對御營上下的敬佩之情升高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這是一群怎樣的忠貞義士啊!不僅為了百姓而死戰,而且如此忠於朝廷。不僅如此,他們面對死亡凜然不懼,談笑間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這份忠勇,實在是太偉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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