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
女孩兒站在屋檐下,眼神麻木地望著遠方。
她渾身濕透,身體慵懶地倚著牆,面容毫無血色,活像個無家可歸的小可憐。
「這不是被沈家趕出來的假千金?」
這張臉美得太有辨識度,副駕駛座上的風止一眼便認出來。
「假千金?」
商時硯眯起眼,吐出一口煙,眸底情緒晦暗不明。
「屬下剛追捕幽靈,正好看見她被趕出來。」風止恭敬回答:「所有人欺負她一個,就挺慘的。」
「是麼?」
男人細長的指腹搭在車窗上,閒散慵懶地彈了彈菸灰,凝視女孩兒的黑眸愈發深邃。
發了幾秒呆。
小可憐收回視線,從背包里掏出一瓶透明液體,然後捲起右手袖子,露出深得見骨的血痕。
女孩兒表情沒什麼波動,隨意擦了擦上面的血,用嘴咬開瓶蓋。
沒任何遲疑,將液體全部倒在傷口上。
血液混合著消毒水,嘩啦啦往下滴,在地上積起一攤血紅。
「臥、臥槽!」
風止差點握不住方向盤,鈦合金狗眼瞪得老大,齜牙咧嘴感嘆:「狠人吶!」
他們這些刀山火海里闖的大男人,清理傷口時,誰不嚎得跟殺豬似的?
她像沒有痛覺,表情無比淡定,甚至中途還剝了顆水果糖吃。
「滴——」
聽見喇叭聲,裴今霧稍抬眼皮,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深邃凌厲的黑眸。
「?」
裴今霧停頓幾秒,確定男人在看她。
「風行。」
看著女孩兒茫然的小臉,商時硯適時地捻滅香菸,吩咐道:「過去問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看著挺小的,別被壞人拐走。
「是。」
風行剛要行動,裴今霧已經處理好傷勢,抽回視線,轉身離開。
沒走幾步,忽然回頭。
女孩兒雙手插兜,漂亮的下巴微微揚起,淡淡道:「油箱七點鐘反向,有問題。」
爺爺的祭日,不宜見血。
這男人剛說的話,她也聽見了。
算還他份人情。
「油箱?」
風行、風止趕緊下車檢查,果然發現不對勁。
若不及時檢查,很可能在行駛過程中摩擦起火,從而引發爆炸。
「這款車油箱很隱蔽,她怎麼發現的?」
風止驚嘆,哪怕是4S店也得拆開,才能確定損壞位置。
看著女孩兒的背影,商時硯凸起的喉結滾動兩下,唇角微微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假千金?
有點意思。
「餵?啊喂!」
老太太自言自語半天,沒聽見孫子回應,氣得不行:「臭小子,你要氣死我啊?男的女的你給句準話!」
「奶奶。」
男人合上資料,清峻的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邪肆勾唇:「您孫子性取向正常得很。」
——
兩小時後。
帝都偏僻的貧民窟—孟郊。
無數破舊的房屋,擠在坑窪泥濘的道路兩旁。
霧色月光籠罩下,整座村莊灰濛濛的,仿佛被世界隔絕開一般,有種陰森森的瘮人感。
裴今霧跟著地圖,穿過七彎八繞的巷子。
最終停在一處簡陋的房子前。
準確說,是親戚家。
據沈家說這位親戚,是母親的外婆的妹妹夫家小姑的表妹
她喚作小姨。
其實,兩人並沒有血緣關係。
她三歲時,跟隨家人出海,發生海難。
父母拼盡全力,將最小的她扔到裴淑駕駛的小漁船上,得以存活。
奈何裴淑丈夫早逝,獨自撫養女兒,達不到收養條件,只好忍痛將自己送到孤兒院。
以為自己被沈家收養,過上好日子,便沒再打擾。
如今沈家找到她,裴淑毫不猶豫同意將自己接回來。
正因如此。
裴今霧才知道,自己還有父母、三個哥哥,三個姐姐。
只是海難後下落不明,詳細資料全部被毀。
「你表姐過慣好日子,不知會不會嫌棄這兒。」
衣著樸素的中年女人,打掃著簡陋的房屋,唉聲嘆氣:
「聽說性格孤僻,不太好管教。」
「唔。」
溫簡簡蹲地上洗東西,安慰母親:「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我們對表姐好,她遲早——」
話音未落。
便看見一雙滿是泥濘的鞋,停在自己面前。
溫簡簡微抬眼眸,順著兩條大長腿往上看,視線定格在一張略顯狼狽,但超級漂亮的面容上。
「你」溫簡簡下意識吞咽口水,小聲詢問:「小姐姐,你找誰呀?」
「你好。」
女孩兒輕抿唇瓣,簡短回答:「我找裴淑,從沈家過來的。」
她就是被沈家趕出來的表姐?
「媽媽媽」溫簡簡蹭一下站起身,聲音控制不住顫抖:「表姐回來了。」
「吧嗒——」
看清對方的臉,裴淑眼睛一紅,手中的掃把掉落在地。
半小時後。
裴今霧換了身乾淨的衣服,乖乖在餐桌前吃東西。
她飯量大,又餓了一天,兩碗面下肚還沒飽。
裴淑干將剩下的面全煮了,整鍋端給她。
「謝謝小姨。」
裴今霧禮貌道謝,繼續吃。
長這麼大了?
怎麼那麼瘦?
裴淑坐在對面,認真觀察女孩兒,心疼壞了。
漂亮、禮貌、瘦小、無助,只是有點能吃。
她覺得乖得很。
一點不像外面傳的那樣不堪!
——
用完餐。
裴淑將唯一的臥室收拾出來,讓裴今霧休息。
「這條件不好,你將就將就。」知道老爺子剛去世,她心裡難受,裴淑沒忍心多問:「但你放心,只要有小姨一口吃的,定不會讓你餓著。」
「是啊,表姐。」
溫簡簡拿來乾淨的睡衣,圓溜溜的眼睛裡滿是誠意:「你就放心住下,把這當自己家。」
母女倆怕耽誤她休息,收拾完趕緊離開房間。
裴今霧注意到了。
房子很小,一室一廳的戶型。
日子這麼艱難,還答應養她
思索幾秒,裴今霧拿出包里碎屏的手機,撥打電話。
「霧霧,霧霧——」
剛接通,樓影咋咋呼呼的聲音,震耳欲聾。
「我還活著。」
裴今霧拿遠手機,眯起杏眼,嫌棄的吐出四個字。
「沈老的事我們聽說了,節哀。」樓影抓了抓銀色短髮,刻意男性化的打扮襯得整個人帥氣非凡。
「挺好的。」
裴今霧將爺爺的遺照拿出來,擺放在桌上。
「裴家跟你又不是真有血緣,幹嘛非去?」樓影嘆口氣,勸說道:「回南洲吧,基地那幫傢伙怪想你的。」
「裴家挺好的。」
裴今霧打了個哈欠,隨意翻閱手機,眉眼透著慵懶:「再說,我得考大學。」
「嘖嘖嘖。」
聽她波瀾不驚的話,樓影翻了個大白眼,覺得離譜:「什麼大學,還辛苦您親自去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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