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就是公司的事情,有點愁悶,抽了一直。」他一邊說一邊滅掉菸嘴,還打開了窗戶,讓房間裡透氣。
因為他知道,明太太不喜歡香菸的味道。
這一次,明太太也沒說他,而是說道,「公司的事情,我是沒辦法幫你了,但你也要勞逸結合啊,肯定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做的,你嘗嘗。」
「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做了,讓傭人做這些,別總是自己去做。」明先生蹙眉囑咐她。
「這不是小染要來嗎,我就……」
明太太的話忽然打住,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明先生。
小染雖然是自己的女兒,可卻不是明先生的女兒啊,在他面前提及,等於是提及她的曾經,明太太怕傷到他,就趕緊轉移了話題,「反正我也不累,你先吃吧。」
明先生坐下,心裡卻不是滋味。
特別是看到她的小心翼翼。
曾幾何時,如漆似膠的兩人,成了現在的小心翼翼。
兩人都在小心翼翼的維持著彼此之間的關係,可卻發現都沒什麼能力讓這個關係平衡了。
就像今天,他知道明太太會請景染到家裡來吃飯,他只能找藉口說公事而離開。
他怕自己在,會讓明太太不自在。
現在看來,她還是不自在。
「茵茵,這些天我想了很多,總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像以前那樣了。」
正在擺放碗筷的明太太,手上一頓,甚至將盤子裡的菜都灑了一些,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慌亂的看著他。
他是要說分開了嗎?
還是要被分開了嗎?
為什麼……
「剛好坎培拉那邊的事情還需要我去處理,我決定明天出差,讓我們之間都冷靜冷靜,你別亂想,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分開一下,可能會好一點。」
明太太強忍著心痛的點頭,「好。」
「你……你真的別亂想,我不是不要你。」明先生有些著急。
「我不會亂想的,真的,你先吃飯吧,我……我還要去給我姐打個電話。」明太太胡亂的找個理由出去了。
明先生看著她慌亂離開的背影,很是無力。
他真的只是怕自己在這裡,會讓她彷徨不安,所以才決定給她一點空間的。
可是……為什麼自己怎麼做都不對了?
曾經親密無間的人,甚至在這二十年都沒分開過的人,第一次,要分開了<=".。
最不舍的,還是他們彼此吧。
臥室里,明太太還是沒忍住難過的哭了。
她拿著手機,想給蕭雲芳打電話,可最終還是放下了。
這些事情,她又如何去跟她說呢?
第二天,明先生還是走了,並且,一整晚都沒回來過。
明太太也是一整晚都沒睡好,早上聽用人說他已經離開了,她的心,也就涼了。
心不在焉了一整天,最後叫了司機,要出門去找蕭雲芳。
明太太提前給蕭雲芳打了電話,告知她自己會去找她,蕭雲芳還買了很多的菜。
莫墨也來幫忙了,畢竟也是自己的小姨呢,她要見見的。
莫墨還給景染打了電話,想讓她也過來,可景染說自己在上班,就沒去。
其實景染並沒上班,也沒在公司,而是……而是在莫氏的對面。
那家她經常去的咖啡廳里。
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就特別的想來這裡,然後從這裡抬頭看著莫成宇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哪怕看不清,哪怕看不見他,也只是這麼看著。
這情況,有點像之前那樣,她守在這裡,只為了能看他一眼。
只是這一次,可能是最後一眼了。
身側的包里,放著一張機票,一張離開江城的機票,一張出國的機票。
為什麼選擇離開是因為,她想讓自己冷靜,讓自己忘記,也讓莫成宇能輕鬆一些。
之前他執意要送自己出國,就是因為怕她知道這件事情而難過。
現在知道了,她也覺得自己應該離開,因為這樣,他才不會那麼辛苦。
這是她想了一整個晚上的決定,並且,沒有告訴任何人。
連明子遇都不知道。
景染是打算去了那邊,再聯繫他們的,可能明子遇會生氣,媽媽會難過,可是他們還能跟自己聯繫,還能在電話里解思念之苦。
可是叔叔呢?
想到這個人,景染紅了眼眶,把一杯最苦最苦的黑咖啡喝了下去,卻沒有心裡十分之一的哭啊。
飛機是晚上的,她便坐到了起飛前的兩小時,莫氏已經下班了,可沒有看到莫成宇,應該還在公司里。
景染出了咖啡廳,仰頭看了看他所在的位置,最後在心裡默念一聲,「叔叔,再見。」
這一次,是真的再見了。
此次,可能是再也不見了。
如果可以,請忘記我,忘記一個叫景染的人,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找個平凡的人,過一生就行,就好。
夕陽之下,景染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
明太太是個不善於表達自己心情的人,但跟莫墨和蕭雲芳在一起,她還是很開心的。
吃過飯,蕭雲芳把莫墨支出去買水果了,自己則拉著明太太的手問道,「妹妹,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跟姐姐說說吧,別憋在心裡。」
「你怎麼知道?」明太太愣愣的看著她。
蕭雲芳失笑起來,「你這一點到是一點都沒變,以前也是這樣,藏不住心事,有什麼事情都寫在臉上的,單純得很。」
「是嗎?」明太太有些陌生,「我以前……是怎麼樣的?姐,你可以跟我說說嗎?」
「當然,你想知道什麼?」蕭雲芳高興的問道,「你以前啊,可是個大美女呢,好多男孩子都喜歡你的。」
明太太聽著她說自己以前的故事,又陌生,卻又熟悉。
蕭雲芳說了很多,把有趣的,開心的,都跟明太太說了,唯獨沒說難過的事情。
明太太幽幽的問道,「那姐,你可以跟我說說,我失憶之前愛的那個男人嗎?」
「你……怎麼想起問他了?」蕭雲芳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沒什麼,就是特別想知道。」明太太低著頭,掩蓋住眼底的難過。
算起來,那個人應該就是景染的父親了,她想知道,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會讓自己為了愛而願意未婚生女。
「他……是一個很風趣幽默的人,也是富家子弟,剛開始你是看不上的,覺得這個人特別的紈絝,後來你又悄悄的墜入了愛河,發現了他很多的優點,那個時候啊,你每天都把他掛在嘴邊,說他跟那些追你的男人是不一樣的。」
說起往事,蕭雲芳都有些唏噓。
仿佛還是昨天的事情呢,可一轉眼啊,他們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明太太的心卻是越來越沉。
原來她真的愛過別的人,而不是從一而終的愛明先生。
這讓她有了一種背叛了明先生的感覺,所以明先生會生氣,很正常。
「他叫什麼名字?」
「莫成仲,對了,就是莫墨的父親。」蕭雲芳說道,「你們當年很相愛的,可是,可是我們家比較落魄,是不可能被豪門所接受的,莫成仲的父親,不同意你們倆在一起,還給他訂了婚,當時的你,很傷心,很難過,甚至……自殺過。」
「我……那麼愛他嗎?」
「當時是的。」蕭雲芳肯定的點頭,「那時候門當戶對的觀念很嚴重,你再難過,都沒辦法逾越這條觀念的,所以,你們註定是沒有結果的,好在你遇上了明先生,他不在意你的過去,還能跟你在一起,這就是真愛,你要珍惜啊<=".。」
蕭雲芳的語重心長,讓明太太心裡愈發的自卑了。
她想珍惜,可是卻不知道怎麼守護自己的婚姻了。
她甚至不敢說明先生已經出差了,就為了讓彼此冷靜一些。
「對了,時間也不早了,明先生肯定著急了,你還是回去吧,我送你出去,司機還在外面等著的吧?」蕭雲芳拉著她問道。
「嗯。」
明太太一直沒敢去看蕭雲芳,就是怕被她看出自己的心事。
兩人出了小區,上了車,明太太跟蕭雲芳揮手,「姐,我就先回去了,有空你也去我家做客。」
「好。」
蕭雲芳點頭應下。
等明太太走之後,她臉上的笑容才落寞了下去。
剛剛她問從前的事情,蕭雲芳都有些心驚膽戰。
有的事情,她是不能說的,能隱瞞,就隱瞞。
可明太太好像有些擦覺了,她不禁有些擔心起來,萬一她想起來了,怎麼辦?
肯定會很難過的吧……
所以,她能隱瞞則隱瞞吧,如果能一直隱瞞下去,那是最好不過了。
蕭雲芳搖搖頭,轉身回了家。
明太太坐在車子裡,開著窗戶,有些失神的看著外面。
司機開著車,還交代著明先生的吩咐,「剛剛明先生打電話來問你回去了沒有,讓我早點送太太回去呢,先生真是關心太太。」
「是嗎?」明太太眼神黯了一下,卻沒再說話了。
司機也看出了情緒不對,只好保持沉默。
前方紅綠燈,他停下,明太太看著路過的車輛,有些走神。
司機的電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他看了看,急忙說道,「是先生的。」
「你接吧。」她的態度還是很冷。
司機只好自己接了起來,跟明先生匯報著這邊的情況。
而此時,一輛suv搖搖晃晃的開了過來,司機並沒注意到,直接往他們的車子撞了過來。
明太太在走神,也沒看到,眼看著車子就要撞上了,兩人才反應過來,明太太瞪大眼睛,有些什麼破碎的東西,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車子狠狠一陣顫抖,幾聲巨響……
現場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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