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按照原定計劃,去中山廣場等待鍾萬美的人,而是自己私自行動,和她「交接」,這已經是違反了規定,屬於犯下重大錯誤,蔣斌很清楚這一點。
可是,在此之前,他犯下的錯誤難道還少嗎?
他讓鍾萬美兩次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脫,他讓她殺了自己手下的三名優秀警察,他還讓她帶走了根本和整件案子毫無關係的關寶寶。
在蔣斌看來,犯下的這些錯誤,隨便哪一個,自己都應該去死。
所以,當他當著寵天戈的面,掛斷了鍾萬美的電話,又過了十幾分鐘,她再次打過來的時候,蔣斌選擇避開了所有人。
「聽著,我並不想過分去針對你和你的未婚妻,這一點請你清楚。我最想要的,是你們的人儘快交出欒馳、寵天戈和榮甜這三個人。至於你的這位漂亮可愛又堅強勇敢的未婚妻嘛,老實說,我巴不得她早一點從我的身邊離開。你知道,我身邊都是一群男人,要看著他們不去犯錯,實在太難了。」
確定蔣斌的身邊沒有其他人,鍾萬美在為自己的提議做著鋪墊,繼續循循善誘,希望能夠和他達成某一種共識。
他沉思了片刻,這才有些不確定地追問道:「我暫時還不能向你保證,欒馳一定會回國,因為負責和他聯繫的人是更高一級的領導,不是我這種級別可以觸及的。但是,寵天戈和他的女人……」
蔣斌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用欒馳來換紅蜂,用寵天戈和姓榮的女人來換關寶寶。就算你做不到前者,後者是一定可以做得到的吧?再說了,你沒有任何義務要去保護他們兩個人。像這種有錢人,被綁架被撕票都不稀奇,只要你能夠做到沉住氣,我向你保證,沒有任何人會知道,原來是你把他們交到我手上的,不是嗎?」
嘴角的笑意擴大,一邊說著,鍾萬美一邊回頭看向被綁在椅子上的關寶寶。
關寶寶驚恐地瞪大雙眼,頭髮凌亂,臉上都是汗和淚混雜的痕跡,只是嘴巴上被貼著膠布,她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搖頭。她剛一掙扎,身後的男人就伸手死死地壓著她的肩膀,令她不能無法再動。
雖然不知道鍾萬美是在跟誰通電話,不過,關寶寶大概也猜到了,自己現在已經成為了這個女魔頭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會炸的棋子。
她從來沒有想到,這種電影裡演的劇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作為一名警察的家屬,關寶寶知道,有些窮凶極惡的犯人會把怨恨發泄到他們的身上,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么小的幾率真的降臨了,而且來得這麼快,她現在還不算是家屬,只能算是准家屬。
這幾十個小時以來,她沒有被毒打,也沒有被虐待,雖然周圍的那幾個男人都對她虎視眈眈的,但鍾萬美放過話,說誰也不許碰她,違者死。關寶寶最怕的就是被這群噁心的男人侮辱,她甚至想著,要是他們敢對自己下手,她拼死也要反抗,要是反抗不過,那就弄死自己。
「你要我殺人?」
蔣斌沒有特別驚訝,平靜地問道。
笑了笑,鍾萬美一臉隨和地回答道:「我也不在意親自動手,如果你很愛惜子彈的話。」
他思考了幾秒鐘,語氣淡淡:「運兩個死人要比運兩個活人簡單多了。只不過,這個交易聽上去,我有些虧,因為我是拿兩個換一個。」
她立即露出讚許的表情:「但你沒有其他選擇,準新郎官。你想看你的未婚妻死嗎?」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現在的時間,鍾萬美再一次恢復了冷漠的神態:「九十分鐘以後,我在工業園區的19號廠區的a1庫房等你,過期不候。奉勸你一句,千萬要一個人來,因為如果你多帶了哪怕一隻蒼蠅,我都會把那隻蒼蠅身上的毛扯下來,那樣的話,可就不好玩了。」
說完,她不再給予蔣斌任何質疑自己的機會,直接掛斷電話。
作為一個睚眥必較的女人,鍾萬美還記得,剛剛是蔣斌直接掛了自己的電話,那麼這一次,就一定得是她先掛掉。
「等著吧,小美女,你的如意郎君很快就會來救你了。不過呢,你要是沒事了,可就有人一定要倒霉了呢。」
鍾萬美丟掉手機,走到關寶寶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關寶寶瞪大了雙眼,無奈嘴巴被膠布封住,她無法說話,只能不停地「嗚嗚」叫著。
「看好她,管住自己的手,別亂摸亂碰,要是被老娘知道了,先騸掉你們幾個!」
朝著那幾個負責看守著關寶寶的男人吼了一通,鍾萬美這才離開,去部署接下來的一切。
工業園區,19號廠區,a1庫房。
位置並不算難找,問題是,往日裡十分熱鬧的廠區,此刻卻是一片安靜,安靜得可怕。
一路上,蔣斌稍微放慢車速,試圖找到幾個人來問一問情況。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周圍竟然是死一般的寂靜。
直到此時此刻,蔣斌才不得不承認,鍾萬美這一次完全是有備而來,絕對不是心血來潮,冒險返回中海的。這個女人,她死裡逃生,又臥薪嘗膽了好幾年,為的就是今天能夠捲土重來,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換句話就是說,鍾萬美選擇在這裡和他進行交易,同樣不是一時興起。
三天前,她故意把地點定在了中山廣場,迷惑了所有人,但真正的戰場卻是在這裡。雖然,這只是蔣斌現在的大膽猜測,但他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絲毫不敢放鬆。
遠遠的,蔣斌看見,前面的庫房外牆上,噴著大大的「a1」字樣。
應該就是這裡了。
他見庫房的大門是完全開著的,於是也就沒有停下車子,反而一腳油門踩到底,直接連人帶車沖了進去,闖入其中。
蔣斌的決定是對的,因為,當他駕駛著這輛車子開進去之後,才發現,這個所謂的庫房,和他腦子裡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太大了,也太空曠了。
庫房中央有大片的空地,而四周則建造著許多高低架,他不時地探頭看一看,心裡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這些高低不同的架子上至少可以安插五個狙擊手,隨便哪一個開了槍,都能要他的命。
幸好他開車進來,否則,單是從庫房門口走到裡面,可能就要走上半天。
這座庫房看起來還比較新,白花花的牆壁相當乾淨,說明平時很少用來儲藏貨物,也有可能,它的存在只是一個障眼法罷了。
「嘎吱!」
正想著,蔣斌忽然看見,在距離自己幾十米的正前方,空地上擺著一把椅子,上面綁著個女人,他立即猛踩剎車。車胎和地面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音,車頭隨著慣性向前又沖了一點點,終於還是在第一時間內停了下來,車身微顫。
因為是傍晚的緣故,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庫房裡更是一片昏暗,所以,他看不太真切,也不是很確定,椅子上的女人到底是不是關寶寶。
不過,哪怕只有一點點可能,蔣斌就不敢冒險。
他解開安全帶,伸手摸了摸腰間的槍,毫不猶豫地推開車門,跳下了車子。
就在蔣斌剛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庫房內的十幾盞工業照明燈一瞬間全都亮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光亮,令他有些不適應,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抬起手,擋在眼前。
「英雄難過美人關。」
就在這極短的一剎那間,蔣斌分明聽見,自己的頭頂上方傳來了一陣不算陌生的女聲,他急忙睜大雙眼,向聲源看去。
一身黑色皮衣的鐘萬美站在其中一個腳手架上,就在他的正對面。
她的手上戴著一副柔軟的黑色皮手套,指間還夾著一根正在燃燒的雪茄,白色的煙霧裊裊,瀰漫在她的臉邊。
「我是一個人來的。」
蔣斌適應了周遭的光亮,立即開口,表明自己沒有再帶其他人過來。
「哦,別害怕,我當然知道你是一個人來的。要不然,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裡,和你的小美人遙遙相望嗎?」
鍾萬美一臉的促狹笑容。
坐在椅子上的關寶寶一動也不能動,嘴巴上依舊貼著膠布。
不過,臨來之前,鍾萬美讓人給她擦過了手和臉,又重新把頭髮梳了一遍,所以,關寶寶此刻看起來除了臉色蒼白,雙眼紅腫之外,其他還好。
這也是令蔣斌微微放心的原因之一。
幾十個小時以來,他無數次在腦子裡幻想她被人毒打甚至侮辱的場面來,心驚肉跳,比自己受苦還要痛苦不堪。眼下,見她四肢齊全,精神狀態也還好,蔣斌不禁鬆了一口氣。
「唔,六點鐘了。」
鍾萬美看了一眼時間,頗為得意。
她的身後走過來一個男人,手上拿著一部手機。
伸手接過來,鍾萬美將手機的攝像頭對準站在庫房中間的蔣斌,口中問道:「要是讓你的手下們看見,他們的老大為了自己的女人,丟下他們不管,他們還會拼命嗎?」
蔣斌的表情一變,雙眼死死盯著手機屏幕。
他的樣子,正在通過網絡,同步擴散。與此同時,數十名警察正在按照約定,在廣場北側的空地上準備著展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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