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街道太短,又或許是入戲太深,我們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街道的盡頭。此時此刻,我們仍然沉浸在剛剛的氛圍之中,覺得意猶未盡。於是,我們默契地一同轉身,沿著來時的路緩緩返回。如此這般,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遍之後,飢餓感和疲憊感漸漸襲來,我們這才停下腳步,在客棧附近駐足。鳳枝輕車熟路地領著我走進旁邊的一家老字號小吃店。
進入店內,我們尋了一處僻靜的角落坐下。她並未詢問我的意見,而是直接喚來店小二,熟練地點了一盤酒糟野豬肉、一碗坨苦蕎涼粉、一份洋芋糍粑、一份山珍蒸盆子,另外還加了兩個荷葉餅夾肉,以及一窩老鱉燉天麻湯。這些飯菜皆是龍鳳山一帶赫赫有名的小吃,亦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頭好。
趁著廚房做飯的間隙,鳳枝熱情洋溢地向我講述起龍鳳鎮這片土地上的風土人情和她小時候的點點滴滴。那些充滿神秘色彩的故事,仿佛將我帶入了一個奇幻的世界。與此同時,桌上的美食也陸續上桌,每一道都色香味俱佳,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這些菜餚可是秦嶺山區的特色美食,通常都是用來招待貴賓的佳肴。然而此刻,我們毫無拘束之感,盡情享受著美食帶來的愉悅。每當店小二端上一盤新菜時,我們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品嘗起來。等到下一盤美味再次被呈現在眼前時,之前的餐盤早已見底。看著我們這般狼吞虎咽的模樣,店小二不禁扭過頭去,捂著嘴偷笑不已。
看著鳳枝狼吞虎咽的樣子,我也有些想笑,沒想到平日裡那麼矜持的一個優雅女人,今天卻不在乎自己的吃相,大快朵頤。
也許,她真的是把我當自己家人了,才無所顧忌。
看著我放下筷子,盯著她看,鳳枝這才面露羞澀,也停下筷子說道:「好多年都沒有吃過這麼可口的飯菜了,可不要笑話我。」
「小時候,父母經常領著我和哥哥來趕集,每次忙完買賣,都是來這裡吃了飯以後才回家。」鳳枝解釋完又補充道。
「你小時候可真幸福!」我發自內心地羨慕道。
沒想到我一句無心的感慨,卻勾起了心思,惹得她淚流滿面。鳳枝用手抹去眼角的淚水,輕聲說道:「我的父母在一場意外中去世了,從那以後,我和哥哥相依為命。這家小吃店,也成了我對父母的唯一回憶。」
我輕輕拍了拍鳳枝的肩膀,安慰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珍惜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這時,店小二端上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老鱉燉天麻湯。鳳枝看著那碗湯,眼神中閃過一絲傷感。
「這是你最愛喝的湯,快嘗嘗吧。」我將湯推到鳳枝面前。
鳳枝微微點頭,拿起勺子慢慢地喝了起來。隨著湯汁入口,她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吃完飯後,我們走出小吃店。鳳枝抬頭望著天空,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努力拋開心中的陰霾。
「謝謝你,今天讓我重新找回了兒時的美好回憶。」鳳枝轉頭對我微笑著說道。
我看著她,心中湧起一股溫暖的感覺,「不用謝,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創造更多美好的回憶。」
……
竹園村地處龍鳳鎮西南方向大約三里處,四周山巒起伏,層巒疊嶂,被群山環抱其中;村內翠竹成林,鬱鬱蔥蔥,宛如一片綠色海洋。這個小村莊緊挨著歷史悠久的古商於古道,地理位置十分險峻,乃是通往關中地區的重要通道,同時也是龍鳳山一帶中草藥的集中交易地點。令人驚訝的是,如此小巧玲瓏的村莊周圍,居然雲集了十幾家專門經營中藥材的店鋪。
當鳳枝帶著我走到村子附近時,眼前果然出現了許多家售賣中藥材的商鋪。然而,讓人感到詫異的是,這些商鋪竟然都沒有懸掛招牌。鳳枝似乎察覺到了我內心的疑惑,於是開口解釋道:「曾經,竹園村最為繁榮昌盛之時,經營中藥材的商鋪多達二十幾家。
然而,那些遭受流寇劫掠的,往往都是頗具規模和實力的商鋪。外地的土匪為何會知曉哪些商家財力雄厚呢?其實,問題就出在門口的那塊招牌上。我家當年也因為這個原因而吃了大虧。」
沒想到這其中竟隱藏著如此多的奧妙與玄機!看樣子,要想做好生意,確實需要多留幾個心眼才行啊!
走了好幾家商鋪,通過精挑細選,貨比三家,我們才將需要的藥材備齊,付了定金,讓他們把貨送到客棧。
雖然山里人比較實在,做生意以誠信為本,幾家商鋪的開價都比較合理,藥材的成色也不錯,但由於是大宗買賣,我就逐家進行商談價格,能節省一些就節省一些,也算是對新開業的興隆堂總店做點貢獻吧。
我說明來意,商家考慮到興隆堂是老客戶,並且今後還要繼續合作,有兩家商鋪的老闆同意讓利一成,經營五味子的百味藥鋪雖然不同意讓利,卻答應送貨上門,因為他們明天要去興隆鎮購買一批藥材,可以順路把我要的貨都捎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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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送貨上門可以節省一筆運輸成本,就答應了百味藥鋪老闆的要求。
經營天麻的天源商鋪老闆,五六十歲的樣子,身材矮胖,厚厚的眼鏡片後面藏著一雙小眼睛。看我要和他談價錢,先是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問道:「你是第一次來龍鳳山收藥吧?」
「以前也來過幾次,您不記得我了嗎?」我怕被人欺生,就撒了一個謊,鎮靜地說道。
「你們興隆堂以前過來收藥的,不是個啞巴嗎?」
我點了點頭,說道:「他是我的好兄弟,經常來龍鳳山一帶收藥。」
「既然是你的好兄弟,還是老習慣,這次買賣按交易總額的一成給你抽利,怎麼樣?」
「謝謝您的好意,我就一個單身漢,也不需要什麼錢,你就把一成利讓給興隆堂吧。」我委婉地拒絕道。
天源藥鋪的老闆好像看野人一般,把我從頭到腳端詳了半天,說道:「小兄弟,就按你的要求辦,在原定價格的基礎上,按九折結算,給興隆堂再讓利一成。」
「謝謝老闆的誠意!」我客氣地說道。
「那晚上我做東,一起吃個飯,嘗嘗龍鳳山的特色小吃,再喝幾杯,慶祝咱們首次合作愉快,也希望以後多多合作,你看如何?」
我看出他要主動請客,神情謙卑,必將有求於我,就推說晚上還有安排,婉拒了商鋪老闆的邀請。
等我交了定金,走出店門一看,一轉身才發現鳳枝不見了。
我有些慌神,急忙到剛才去過的地方逐家尋找了一遍,可店家都說沒有發現鳳枝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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