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舒浩繁說的地點是我的住處。
下午兩點鐘,我跟舒浩繁站在樓頂的天台上,他遠遠的看著我,臉色極為陰沉,本來艷陽高照的天空變得陰雲密布,呼嘯的風中卷著高大的香樟樹的葉子刮過他的臉,恍惚之間覺得自己置身在偶像劇中。
可天氣一點也不悲傷,反而極為燥悶,壓得人幾乎喘不上氣。
「舒浩繁,我們……」我一開口,他就搶了我的話。「不叫小舒了?」
抿了抿唇,我順著他的話喊了句。「小舒。」同樣來不及講下文,他又搶了我的話。「我哪裡做的不好?還是我的態度不夠,你告訴我,我可以改啊。」
「我……」就是單純不喜歡你,喜歡不了你。
很簡單的一句話,但是看著舒浩繁期待的眼神,我講不出口。
「是我的問題,你很好,我……」
「你愛上別人了?」
他直接的話讓我不知道怎麼回答,而他也沒給我回答的機會,自己在一邊揣測著。「裴勇健吧?」
聽到他提腱子,我猛地抬頭,他怎麼會以為我喜歡腱子?但是,其實他猜得中猜不中都不重要,反正他猜到了我不喜歡他,所以我不打算解釋。當然,我也有私心,他敢對著林允兒下手,他就敢對著別人下手,如果他知道了晏皓……
舒浩繁以為他自己猜中了,惱火地踢了一腳天台上的小石子,乾乾地冷笑了幾聲,然後用極為憂傷的眼神注視著我。「你知道我為你做了多少嗎?你相不相信,我為了你能夠從陽台上跳下去!」
他伸手指著女兒牆外二十多米的海拔,這裡是六樓的樓頂,從這個高度跳下去的話,百分之九十九會死,我們學校以前就有個女生晚上夢遊從五樓摔下去摔死的,我忽然理解了舒浩繁叫我來天台談話的原因,他不是想為難我,而是想威脅我,用他的生命。
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感覺不到疼,所以我特別無情地對他講:「你要跳就跳,反正我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你死不死,跟我無關,我也不關心。」
我講完話的那一刻,時間好似凝固住了,空氣安靜的讓人窒息。沉悶的風垂落了幾滴額上的汗,他真的朝著護牆走去,背影絕望的像死神降臨的前夕。我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隨著他踩上護牆,隨著他站在護牆上,伸出雙臂像鳥兒一樣做出展翅的動作。
我被他這一系列傻逼的動作激火了,衝著他大聲地咆哮起來。「舒浩繁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幼稚,為愛生為愛死,你長到這麼大以為自己的人生都在上演童話劇嗎?想死就死,你知道這是最不負責任的行為嗎?用死來威脅一個人的感情,這他媽到底有多幼稚!也就你這樣的人能幹出這種事來!」
他聽著我吼完,立在那裡盯著我愣了很久,然後抬腳,從護牆上跳下來,撇著嘴相當不屑地跟我講:「老子有說要為你輕生嗎?我只問你信不信我能從這裡跳下去,又沒說真跳!」
說是不在乎吧,可看到他跳下來,聽到他不正經的那些話,我真的鬆了口氣。他朝我走過來,深深地出了口氣,然後認真地開口:「我從來沒輸的這麼慘過,雯雯寶貝,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為什麼捂不熱呢!」
「愛不是一場輸贏比賽,沒必要因為輸了就覺得不光彩。」而所謂的捂不熱,只是因為不喜歡,不合適。
「為什麼你對著我就沒有情緒呢!」
「我對很多人都沒有情緒。」母親說,在任何場合都要寵辱不驚,情緒絕對不能暴走,能控制的住自己的情緒是一個女人是否優雅的重要標誌。
舒浩繁沒有繼續下去這個話題,翹著嘴角自嘲地冷笑,我感受的到他心有不甘,但卻無能為力。不管身居高位低位,不管有錢沒錢,碰上愛情的時候都只能無能為力,這樣子的舒浩繁忽然讓我覺得親近了許多,原來他這個階層的人跟我們這些草根一樣,一樣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如同對待弟弟般,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以為你會說要死也要拉著我一起死。」
他刷的轉過頭來跟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看著他很茫然,我一直認為他是那種玩的很瘋,得不到就寧願玉石俱焚也不想讓別人得到的人,難道他不是嗎?
從天陽上下去,他平心靜氣地問我:「我們能做朋友嗎?」
「只要你不要再用看情人的眼神看著我,我覺得沒問題。」
「呵呵。」他笑的抖著肩,「原來你也會開玩笑的。」
晚上,我跟他一起去了le酒吧,以一個普通朋友的身份,這次跟他一起出現見到腱子時,我覺得輕鬆了很多。
然而這種想法僅僅持續了幾秒鐘,下一個瞬間,舒浩繁衝上去一拳打在了腱子的臉上,野蠻的像個原始人。我衝著舒浩繁大叫了一句,去看腱子的臉,嘴角已經有血絲滲出來了。
「打完這一拳,我們就兩清了。」舒浩繁衝著腱子威脅著,然後瞥了眼站在腱子身邊的我,繼續對著腱子警告:「以後好好對她。」跟著他轉身離開了。
腱子動著下頜,轉頭茫然地看著我。「他剛剛那話什麼意思啊?」
我很歉意地回答他。「他以為我喜歡的人是你。」
腱子聽了,原本合不上的嘴張的更大了。「這麼說,我是替我兄弟挨了這一拳?臥槽,爺冤枉死了!」
「那你說要我怎麼彌補你吧?」
「把你家跟你合照的那個妹子介紹給我,這一拳,爺就忍了。」
我鬆開腱子,斬釘截鐵地拒絕他。「不行!」我絕對不會把許悠賞給裴勇健讓他糟蹋,雖然說許悠在感情上很看得開,但她其實只是不敢放感情,不敢在乎。女人真正的犯起傻來,誰又能比誰聰明。
「嘖嘖,果然翻臉比翻書還快。」腱子搖著頭,用紙巾擦著嘴角朝著洗手間走去了。
我以為我跟舒浩繁分了手,事情就簡單地結束了,但是這世上卻有那麼多的陰差陽錯,許多年之後,我才知道,舒浩繁走出le酒吧的時候,迎面撞上了來酒吧的晏皓,他隨口的一句「你兄弟搶女人的本事可以啊」,晏皓聽進了心裡,而他進了酒吧看到了我看腱子傷口的那一幕,他相信了。
而我沒有多少機會責怪舒浩繁,因為這一晚見他是最後一次見他,很久之後我才知道,他出國了,還是迅速辦完簽證離開的。
幾天後,晏皓再出現在le酒吧的時候,就不是一個人了,他雖然沒有帶女朋友親自來,但是他站在我們中間,他沒有再跟我有過任何的交流。他的手上總是拿著他的蘋果手機,無時無刻不在跟他的女朋友講電話。
什麼叫溫言軟語,什麼叫溫柔旖旎,什麼叫貼心關懷,什麼叫真誠有愛,我真正的從他坐在我身邊講電話的聲音里體會到了。
「好了好了,有我在,你怕什麼?」
「沒事的,哥哥疼你。」
「我知道,不用擔心那些問題,乖乖睡覺好嗎?」
「會的,來,親一下。」
「你要理解我,哥哥怎麼會花心呢,哥哥只疼你一個。」
「給你講個常識,鼠標跟鼠標墊抱怨說:我真慘呢,每天被人摸。你猜鼠標墊怎麼回鼠標的。鼠標墊說:我最慘,被人壓著摸。」
……
我做著各種深呼吸,我試過n種方式轉移開注意力,但是我真的受不了晏皓的那些曖昧了。
九月中旬的時候,我跟腱子偷偷商量去同性戀酒吧找刺激,甩了晏皓。所以中秋節的前一晚,我們去了地下gay吧。
不得不說,gay吧跟一般的酒吧差別還是很大的,這裡的人跳貼身舞都不是只單純的跳,而是把手都伸進去,伴隨著各種動作的。而且在酒吧里的同情到處都是,只是燈光特別暗,喘息在黑暗中,什麼都看的半真半假,熱辣撩人。
仿佛別開生面的另一個世界,我好奇地觀察著周圍的人,狂跳的心臟節奏一直是亂的。而置身在這樣的環境裡,身體內有一股躁動因子在叫囂,讓我想跟著一起去放縱,去墮落。
事實上我真的去了,揚著手扭著腰跳著大膽的舞蹈,平日裡不敢做的動作在這裡竟然能做的那麼自然。
然而我一離開腱子,就有個帶著鷹眼面具的人貼了上來,糜爛的氣息中飄散著一股淡淡的檸檬草味兒,熟悉又讓人安心。對於這個陌生人,我並不反感,很奇怪,所以我跟ta跳了很久的舞,勉強可以稱之為舞吧,我從來沒學過,動作笨拙,踩了好幾次ta的腳,但是他一點脾氣都沒有。
那種感覺很神奇,讓我忽然想知道面具後面的人長什麼樣子,可又沒有勇氣摘下來。腱子在帶我來這裡前就跟我講,來這裡玩不能留真實信息,天亮前一定要分開,再不聯繫,要不然事情會很麻煩。我不想惹麻煩,所以沒有摘。
之後,腱子被一個男的纏上了,他死活擺脫不掉那個男的,沒辦法就拖著我離開了酒吧。
「跟你來這裡絕對是我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媽蛋,裡面的女的一個都勾不到,爺都懷疑自己的魅力了!」
我聽著他的話哈哈大笑,然後他白了我一眼,眼角閃現出一絲猥瑣。「在裡面惹了一身的火,要不考慮下,咱找個地方滅了去,賓館、車上或者野外,你挑個地方吧?」
還沒從gay吧的氣氛中走出來,我繼續笑著跟腱子開玩笑。「哇哦,聽起來好刺激呢!」
「滾蛋!」暴戾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嚇的差點掉了魂,往身後轉身,竟然看到了晏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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