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償還 第三十二章：我願意離開你
（49）
神差鬼使的我走到了小宇家門口。
我為何來了這裡？
我想留住他？
我又憑什麼留住他？我能給小宇什麼？
他留下會讓我和付恩明的情況更加糟糕……有了這樣的想法我自己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我認為我太自私了，從頭到尾都仿佛在玩弄著小宇對我的感情。
我機械地往前挪了兩步，不敢敲門，又願意走過去。
我抬起手，欲要敲門，手卻不由自主的停止了動作，我愣在原地，望著眼前這道門，它只是一道門，卻也不是豪門朱門，更不是深巷閨門。但它卻也可以把我和小宇隔得天地之遠。自古以來門是用於保護人的。你可以將敵人暫時困在門外，給自己一刻生逃的時間。你也可以將不想見到的面口，堵在門外，好斷了自己的念想。也許你抬手敲門，猶豫之中，對方也在門後等待，也許你最後沒敲門，從此便形同陌路。
師出無名的站在小宇家門口。倘若勉強給自己一個暫且的理由，那便是我這顆自私的心。我或許不想小宇離開，又或許我只是想和他告別；我為何如此？我想要得到什麼？
我轉身，離開。
說服不了自己掙扎的內心，又何必在這裡自擾。
電梯裡就依舊如我剛剛上來一樣空蕩蕩。現在是上班期間，公寓也沒人走動了。沒有人的電梯，空氣都是冷冰冰的。那種五金傳達出來的冷，毫無情感可言，可以冷到讓你的心都在防衛。呼吸著這些冷冰冰的鐵器製造的冰冷空氣，全身的溫度收到了侵略。我條件反射的將雙手環抱起來，溫暖自己的胸口。
就當我開車門的那一刻，手機響了，我又急忙把車門關了，從包里搜索著手機，包里東西太多，手機不停的催促著我，終於拿到了手機，卻一個失手，啪！手機掉在了地上。
我急忙彎下腰拿起他，一看，手機黑屏了…….
我焦急的拍打著手機殼，希望他能亮起來，無論我怎麼敲，他還是臭著黑黑的臉面對我。我急了，因為我害怕剛剛那個電話是小宇，害怕我錯失了為他送別的機會！
最終我還是無奈的把手機丟回包里，對自己輕蔑的笑了起來——呵呵呵……也許是付恩明呢？那這手機壞了還真是時候啊！
我抬頭看看頭頂的高樓，小宇的窗台什麼衣服也沒有，風兒肆意的吹著，每家每戶的窗台別有一番生活景象，唯獨他，風兒也不願在那個空空如也的窗台停留。
我再次打開了車門，坐上車，啟動油門。
一秒，兩秒，三秒……持續到第十秒的時候，我知道我後悔了。
我停了車，快速的打開車門，朝著小宇家奔跑起來。
突然，我撞在了一個結實的胸膛里。
我慌張的抬頭張望，迎來的是一雙充滿憤怒的眼睛——付恩明！
啊！
情急之下，我慌張的叫了出來後便快速的後退了幾步，屏住呼吸，驚慌的看著恩明。
他突然不在如以前我後退一步他前進兩步般，而是站在原地，饒有趣味的看著我。
他充滿諷刺的聲音再次刺痛著我。
「怎麼？！他離開你捨不得了？！」
說罷便欲靠近我，伸手來攬我的腰。我立刻快速的後退，讓他的動作撲了空。
「怎麼？！又後悔了？沒有和他告別？沒有吻別？」他充滿嫉妒的眼神直攝我的眼睛，為了躲開，我又後退了一步。
「你？我和小宇沒有什麼，你為什麼總是這樣呢？！」我實在不能接受他莫名奇妙的對我懷疑和發火，因為這樣會加深他對我的仇恨。顯然我的聲音底氣不足，音量很低。
他走到我的眼前，用手攬住我的腰，往他身上一拉，我便整個人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目露怒火的看著我的臉，像是一團火，要將我的臉給燒盡。
我滑稽的仰著頭迎去了他的目光，因為我知道，我只有這樣，才能與他抗衡，當然，很大程度上這個是徒勞的！
一秒。
兩秒。
……
我們如此對峙了一分鐘。
我開始感受到他慌亂的氣息。他亂了，他慌張了，他著急了。他的急促的呼吸，噓在我的頸間，拂動著我的髮絲。然而我依然堅持著不動，眼盯盯的望著他。
我打破了沉寂。
「我和小宇沒有什麼關係，我只是作為同事和上司去為他送別，難道這樣你認為也有錯？」
「送別？同事？上司？送別你需要考慮那麼久？還開車折回去？還是你不確定你要不要和他一起離開這裡？是不是想利用他離開我身邊？」
原來他一直跟蹤我。
「我沒有！我只是想送別！你信不信都無所謂！」
——
「因為就在剛剛這一刻，你幫我做了一個決定，我要去為他送別，立刻！馬上！現在！」
我笑了一笑，冷冷的說出了我內心的痛。
「因為我不想我的朋友在離開的時候身後沒有我的送別，因為我知道那是多麼的悲傷，你永遠不會懂吧！？因為你從來沒有過一個人孤單的站在機場裡！我告訴你！我有！我有！所以我必須要去送小宇！」
我鬥氣似的說，聲音有點梗咽。
他愕然。
鎖在我身後的手鬆開了。
也許是良心發現，也許是他根本沒想到我連當時離開的心情都記得那麼清晰。
「你想報復我。」他放開我，由愕然變成了迫切。
報復？現在是誰報復誰？我覺得他很滑稽，竟然問出這樣的話。
我嘆了口氣，冷冷的看著他。
「報復？你現在連我會做出報復的事情都能臆造出來，我在你眼裡是不是什麼都做的出來？」
他沉默了。
我心裡像是潑了盆冷水，我強顏歡笑，故做鎮定，苦笑起來。
「呵呵——」
「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我推開他，朝公寓走去。
……
他也沒有繼續阻攔我。我知道我這簡單的敲門，等於是打開了我和付恩明更加複雜的關係大門。我心裡害怕，我猶豫不定。我覺得自己糟糕透了，處理問題的能力糟糕到了極點。普天之下沒有人像我這般愚蠢和無知。我這樣身份的人，有什麼麼資格孕育一個生命？又有什麼資格留住小宇？
迷亂的關係網，如果我能一刀斬斷，痛苦糾結的情感也就沒有了。那麼，我要如何斬斷呢？我本意也是揭開安曉君的陰謀之後離開這裡，但這一路發生的狀況，是非我預料之中。
我連敲了六下，小宇方才開門。
他驚愕的看著我：「你怎麼來了？」
我尷尬的用手鋝了鋝耳際的頭髮，笑了起來。
「因為你不接我電話。」
他淡淡的笑了，亦如以往那麼溫柔的看著我，對我說到：「進來吧。」卻不回答我正面的問題。
我站在門口，不肯進屋，堅定的問到：「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還因為那天的爭吵而生我的氣？」
「沒有，只是……你進來吧。」他再次迴避我的問題，想要拉我進屋。
我焦急的跺了一下腳，甩開他的手。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依筱，你——」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望著我，眼裡全是無奈。
「我只是不想讓你看到我離開的背影。」
我最討厭無奈的眼神，那麼不負責任的神情，將人置身於迷茫不解中。
他終於肯告訴我理由了。卻讓我的心沉到了冰水裡，那麼的涼。當年不就是沒有人看著我離開的背影嗎？如果有，可能後面的故事就不會發生了。如今，小宇也要離我而去。我將再次跌入懸崖，然後任我的愛情粉身碎骨。
我望著眼前這個溫柔的男人，突然好想衝上去狠狠的抱住他，然後對他說一句謝謝。
雖然我知道他想要的不是這句話，但除此之外，我沒有東西可以給他了。
他拉住我的手，關上了門。
小宇屋內，行李有序的擺放著。他想行李並不多，只是一箱衣服。
「怎麼少行李？你是打算每月回來一次嘛？」
——
他頓了頓，看著靠在牆上的行李箱。
「房子我已經交給中介處理了——」
「不回來了？」
我突然冷笑起來。
「連你也要離開我，連你也要離開我……也許我真的註定一生活活接受懲罰。」
小宇聽到我這樣說後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站了起來。「依筱——我，願意離開你。」
哈哈哈！這句話是何等的順其自然啊！他願意離開我。
我無奈的說到：「難道就不能留下來？」
「留下來？為了看你和付恩明的故事？然後我呢？我是什麼？」他質問的語氣直逼我的眼睛。
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冷冷的看著他。
我想開口問他，付恩明到底對你說了什麼，還是威脅了你？但即使我知道了答案又何如呢？我能另付恩明改變嗎？
他見我沒有反應，便繼續蹲下，整理起行李來。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我們誰也不講話，我便轉身向窗台走去。
其實誰也不會為了誰去做那麼些無結果的努力，只是那時候的我太天真，才會遇到了付恩明，然後又遇到了歐陽小宇，然後變成了現在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