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我愜意的生活環境,林靜薇可謂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我租的房子離龍薇的住處也就隔著幾個公交站台而已,搬到那邊之後,我們來往就比較密切了。有時候,我們不坐公交車而選擇步行來往,沿路也可以熟悉一下環境。
一個周日下午,我應林靜薇的邀請,去她的住處。在公交站台,林靜薇來接我。我們剛走到那巷子門口,卻見一條渾身濕漉漉的薩摩耶徑直奔來,二人一時驚嚇正準備躲避,卻來不及了,那薩摩耶走到我們面前的時候並無攻擊之意,卻停下來甩了甩毛,將它身上的水甩得我們滿身滿臉都是。然後,在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就揚長而去,絲毫沒有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歉意,留下我們二人在那裡面對著略帶腥氣的滿身水漬。很快,一個穿著睡衣拖鞋的女人追過來,對那狗大聲呵斥「小白,你給老子回來!」那狗跑得更歡了。顯然這是一隻剛剛從沐浴現場跑出來的狗狗。
林靜薇打開門,一個30多歲的女人正從洗手間出來,眉毛緊蹙,明顯不悅,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房間的門被重重的關上。那個女人我上次來的時候見過一次,其實我對她的相貌沒有什麼印象,只是記得她的髮型和這不友好表情。
我和林靜薇洗了臉,然後她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讓我換上。
我問林靜薇,「你的這位同事看起來很不友善,你在這裡還習慣吧?」林靜薇將房門打開,朝那邊看了一眼,似乎故意大聲讓人家聽見,「她算什麼同事,只不過是同事的家屬而已!住在這裡的時間長了,就還真把自己當成房子的主人了!」
換下的衣服洗好之後,林靜薇將它們晾好。
很快就到了飯點,林靜薇去廚房做飯。廚房空間不大,我幫忙一起菜洗好之後就到客廳去了。這房子是他們老闆的一套閒置房子,年代有些久遠了,客廳的空間比較小,除了吃飯的方桌凳子以外,還有兩個晾衣架,上面掛著一些衣服。我看見我和林靜薇的衣服都擠在一起,而另外一個晾衣架上比較空,於是自做主張地移了幾件到那邊去。
陣陣香味從廚房裡傳出,我忍不住去看了下,然後在一旁觀看,大有偷師之意。突然一張怒氣的面孔出現在廚房門口,是剛才進門時候見到的女人,「你們的衣服不要晾在我的衣架上!下次再這樣,直接給你扔地上!」說完之後昂頭就離開了。
林靜薇手裡還拿著鍋鏟,一臉不屑。我到客廳看了下,剛才那幾件衣服被掛在牆上的掛鉤上,濕濕的衣服和石灰牆面緊貼在一起。我取下來重新漂洗了,掛在窗戶外面的竹竿上。
不一會,有一個30多歲,腰圓背闊的男人到廚房裡做飯。他和林靜薇都是一言不發,把彼此當作空氣一樣。那男人切菜的動響非常大,切一根胡蘿蔔而已,和剁排骨的架勢差不多。
我將林靜薇做好的飯菜一一端出來,林靜薇卻把這幾個盤子都擺在半邊桌上,留下一邊空著。很快,那邊也有菜端出來,放在另外一邊。四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兩邊的盤子碗筷擺得涇渭分明。那個女人還是一臉怒氣加上些傲然,那男人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林靜薇更加從容自若,這種詭異的氣氛讓我覺得有些不適應。林靜薇見我有些不適,旁若無人地說,「沒事,就當這裡只有我們兩人好了。」那兩人也沒有言語上的回應。然後林靜薇也還像平常和我一起吃飯的時候那樣,偶爾也說一兩句話,極其自然。
雖然林靜薇廚藝一向不錯,但是在這種氛圍下,這頓飯我有些食不知味。
相對於我們這邊豐盛的飯菜而言,那邊就顯得寡淡的多。那兩人很快就餐完畢,收拾好之後,就回到房間,依然是重重地將房門關上。
他們消失在眼前之後,我才覺得輕鬆自如了些。畢竟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陣仗,沒有那樣強大的內心來從容應對。
林靜薇說,「我不能向他們示弱,不然他們會更加肆無忌憚。有些人就是這樣的,一旦你把自己放在一個比較低的位置,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狠狠地踩。」
吃完飯之後,林靜薇和我在附近逛了一下,買了很多零食水果。林靜薇其實和我一樣,腸胃不都怎麼好,但她偏偏喜歡吃生冷而且味道辣的東西,就算知道對身體不太好,也還是經不住誘惑。她為自己開脫,「仗著年輕偶爾任性一下也無妨。」
提著滿滿一袋子食物,我們回到宿舍,打開電腦開始追劇。以前在宿舍的時候,我很少主動地看電視劇,一般就是別人在看的時候我跟著看幾眼,如果有能吸引我的情節,我就繼續看下去,但是大多數時候關了電腦之後,我也就不再關心接下來的劇情了,除非是比較懸疑的劇情。
我們歡樂到很晚才休息。第二天天還沒有亮,林靜薇感覺不適,一趟趟地往衛生間裡跑。7點左右的時候,我在睡夢中聽到巨大的聲響。一個女人重重地敲打著衛生間的門,大聲吼叫,「裡面的,進去了這麼久,還不出來!你他媽的掉到馬桶里了嗎!」
我9點鐘上班,原來準備再等一會才起床,結果這樣一鬧,無法安睡,只得起來。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了,這次換了用腳踢門。那女人幾乎歇斯底里,「姓紀的,你個小□□!跟老子滾出來!」
我打開房門就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站在衛生間門口,見我出現,怒視的目光恨不得把我灼穿。那男人也出來了,在衛生間門口敲了敲門,好言相勸,「小紀,這畢竟是公共空間,你也要體諒一下別人,我老婆要去上班,現在就要洗漱,不然就會遲到了。」
一分鐘之後,林靜薇臉色慘白地出來了,那女人罵罵咧咧地趕緊進去了。見林靜薇有些站立不穩我上前扶住她,將她帶到房間裡。
林靜薇靠在床頭有些氣虛地說,「要不是身體不舒服,誰願意呆在裡面?如果不是現在體乏無力,我早就跟她打起來了!我本來要出來的,見她在外面罵的那麼難聽,我就故意拖延,讓她在外面著急。其實我絕對不會不講理,如果她一開始能向她老公那樣平心靜氣,我也就可以早點出來。」
想到林靜薇每天都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我不禁有些擔心。林靜薇歇息了一會兒,咬牙切齒道,「我已經習慣了,從剛來的那天起,他們就對我表現出惡意,處處為難。其實原來另外一個房間住了一個男孩子,後來被他們給弄得無法再住下去了,只得另外在外租了房子。他們想把我也擠走,沒那麼容易!這房子又不是他們的,跟他們沒有一毛錢關係,我才不會向他們低頭!要說走,也是他們走!」
喝了幾口熱水之後,林靜薇的狀況略微好了些。她端著水杯對我說,「你還是叫我現在的名字吧,紀龍薇,我不再是以前那個弱小的林靜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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