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幾個月之間,很多人來了又去了,有些匆忙得完全沒有印象,而有些人則會在某些人的記憶中留下些許片段。
其中有一個人,他的離開,卻是一個集體記憶,因為他曾經掀起過一場小風浪。這位名叫周培的同事,雖然身高一般,但是舉手投足見透著自信與從容,在氣場上比較突出。照例的,很多同事對新來者都比較冷漠,因為他和我同組,所以只和我還有kevin比較熟悉。我曾經幫他簽收過一次郵政包裹,他提前將身份證給我,過塑的一代身份證,居然也是皺巴巴的。在他的建議下,喜歡睡懶覺的kevin買來了一輛二手的自行車。
每周二上午大家都要到新校區開會,新校區其實比較近,上午的時候大家都是三三兩兩的走過去。散會後,季菲菲總是拉著我去攔下那2位騎自行車的,kevin和周培。因為我體重明顯最輕,兩人都表示要載我,而季菲菲則一把拉住kevin的自行車後座。
回去的路上有一個比較長的上坡。我下車,和推著車的周培邊走邊聊,後面kevin載著季菲菲經過。kevin艱難地踩著踏板,而季菲菲根本就沒有下來的意思,反而用拳頭錘著他的背,催促他加快速度。kevin顯然十分吃力,本來暗黃的臉色被憋得滿臉通紅,他以求助的眼光看著我和周培。後來,kevin每次散會之後都企圖迅速溜掉,但每一次都被季菲菲成功攔截。再後來某一次,當季菲菲再一次拉住他的自行車後座時,他大喊了一句「這車我不要了」。
不久,周培就找我和kevin聊天,提出自己的想法,要跳過公司直接和家長交涉,然後說希望我和kevin能一起參與,組成一個團隊。這個才來不到一個月的同事,讓我和kevin都震驚不已,當時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所以含含糊糊的敷衍了下。沒想到才過了幾天,他真的採取了行動,當然我們是在他好幾天沒有出現之後才知道的。他問學生要到了家長的電話號碼,打電話給家長說可以跳過公司私下交易,可以採取上門教學的形式,這樣學費可以便宜一點。不料,有一位家長對此比較反感,向公司舉報了此事。
對於這件事情,一時沸沸揚揚,老闆娘搜尋他多日,多次在眾人面前聲討他的罪大惡極,然後也找我和kevin盤問,希望能得到蛛絲馬跡,老闆娘表示如果他肯馬上回頭的話,可以對他既往不咎。當然,此事敗露之後,他也絕對不會傻到再回來。然後這一事件的結果就是公司對所有員工的管理更加嚴苛了。
季菲菲提出辭職後,老闆另外招聘了一個大專學歷的女孩子交接工作,也是個漂亮的女孩,而且比較有才,學過美術,會畫畫。她和季菲菲一起去接小孩放學的時候,我一般也會同她們一起去,我很快就和這個叫曉依的女孩子比較親近了。
很快我就發現,和我比較親近的是同事中長相最漂亮的,並非我刻意作踐自己,要在對比中突出自己的平庸,只是因為偏偏只有這幾個這樣長相比較突出的讓我感覺到了真誠。
儘管曉依在學歷,才華方面更勝一籌,但是周身散發出小小的貴氣,不夠親切,相對於季菲菲來說,缺少親和力與靈活,沒法和小孩子打成一片。於是老闆多次找季菲菲做工作,希望她繼續留下來一段時間,季菲菲一時心軟,決定延遲一段時間,到淡季的時候。在一次和同事們的戶外聚會活動中,大家玩的正開心,曉依突然接到行政經理一個電話,然後就回到上班的地方,後來曉依再也沒有出現過。
兩個月後,季菲菲最終還是離開了,公司沒有新招人,比較閒的就被暫時被安排接替她的工作。其實我私下覺得季菲菲做這份工作還是不錯的,至少學生和老闆都是很認同她的。以她高中未畢業的學歷,在外找工作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季菲菲說,同事間的那種勾心鬥角,老闆娘陰晴不定的臉色,讓她時時刻刻都想逃離。其實對我何嘗不是如此,2個多月經歷的人間冷暖遠遠超過了之前20多年。像我這樣不順從的員工,老闆肯定想把我一腳踢開,但是一時沒有招到合適的人,所以就只能將我暫時留著。如果不是礙於錯過了找工作的好時機,我早就一走了之,才不願意受這種鳥氣。而那時我已經做好了下一步的計劃了,等待合適的機會,我就離開。
季菲菲這次離開,是去投奔之前的一位小學老師,人稱冬瓜。我見過冬瓜,其實她不胖,也不矮,相反身材還算得上高挑勻稱,只是因為名字里有一個冬字,就被季菲菲取名冬瓜。
季菲菲走的那天,是一個周一的上午。周一是休息日,大家不用上班,季菲菲素來人緣不錯,於是宿舍里的人傾巢而出,大家一路說說笑笑,十幾個人浩浩蕩蕩的隊伍送她到車站。我和她一起上車,kevin幫忙將行李箱搬上車。眼看就要開車了,kevin居然還在車上,季菲菲提醒他「快開車了,你快下去啊」。但是kevin面無表情,巋然不動,根本就沒有下車的意思。
這完全在我們意料之外,因為他之前從來沒有提出過,在來的路上也沒有幫忙拿一件東西,整個途中一言不發,幾乎就沒有存在感。
kevin坐在對面的位置上,臉色一如往常暗沉。汽車開動,行李箱轟然一聲倒在地上,離箱子最近的kevin沒有起身去扶的意思,反而以一種無辜的眼神望著我們倆,說了這一路上唯一的一句話「whatareyoudoing」全車的人齊刷刷的眼光注視這這邊,我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扶起那個箱子。
一個多小時顛簸之後,終於到達目的地。小心翼翼地穿過一條塵土飛揚,車輛疾馳的馬路,來接應的冬瓜帶我們到住處。箱子的拉杆壞了,不能伸長,個子比較高的kevin弓著身子拉著那箱子,像個猴子一般,冬瓜實在看不下去,一把接過來。
冬瓜的住處還不錯,她住的那棟樓還算是比較新的,房間也被收拾的很整潔,基本的家具都有,而且成色也算比較新,地板上鋪著泡沫板。安置好行李,大家到外面吃完飯,然後在附近逛了一下。季菲菲手裡剛拿到一部分工資,花錢大手大腳,不顧勸阻,買了很多東西。
這裡雖然更加接近市區,但是比較老舊,過於喧譁。之前所在的龍崗中心城,雖然偏遠,但看起來比較新,也比較安靜,三位來者對這裡的環境一時有些不適應,還是決定回到住的地方。
打了幾圈撲克牌,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下午我和kevin一起坐車回去,又是一個多小時的顛簸,窗外的天色漸漸變暗。坐在旁邊的kevin依舊是面無表情,不過多了一些倦意。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但是心裡的遺憾彼此卻清楚的很。那個可愛如精靈一般的女孩子就這樣離開了我們,見過了這麼多離別,這一次最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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