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兩天的休息之後,是連續四天的飛行任務。
同飛的同事都叫苦不迭,只有梁知璇心裡有竊竊的歡喜。
這樣她至少有四天可以不用應付穆崢。
那天在隆廷醫院鬧到不歡而散之後,她就沒怎麼見到他,王嫂說他每天都回來的很晚,凌晨才見人,她早就已經睡了,難得他也沒來騷擾她。
臨行前一晚,她特意等到他回來。他喝了酒,腳步虛伐地上樓來,見她還沒睡似乎也不意外,隨手扯掉領帶問她:「什麼事兒?」
&明天要飛,四天的班,想跟你說一聲。」她聞到空氣中的酒味,「你喝酒了?」
他像聽到笑話似的轉過頭看她:「怎麼,你還打算管起我來了?」
其實就算求她管,她也不想管,但這個時候她不願得罪他,盡力語調和緩地說:「你前幾天剛剛胃疼過,酒還是少喝一點好。」
&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煩。」他臉上露出不耐的神色,「說完了麼?說完了就滾回房間去睡覺!」
他搖搖晃晃往自己房間裡走,眼看要擰開門進去了,梁知璇終於深吸了口氣道:「你能不能借我一筆錢?」
幾番糾結考量,她最終還是用了借這個詞。果然穆崢好笑地問:「借?借多少,借完你打算怎麼還?」
她揚起頭:「我所有的東西都在你這個房子裡,你想要我怎麼還就怎麼還。」
光腳不怕穿鞋的,她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輸不起。
她現在真的是缺錢,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何況她不是什麼英雄,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是別人的女兒、姐妹,所以那些欠下的卡帳她得還,父親的病她得想辦法去治。
穆崢笑了笑:「你不用這樣一副大義凜然豁出去的表情,你最重要的東西不在我這兒。沒錯,錢我有的是,但給女人花錢也得讓爺花的痛快!」
她料到他會拒絕,因為先前確實是她讓他不痛快了。
有的事不能妥協,有的事卻已經麻木了,她幾乎想都沒想就撲上去攬住他的脖子吻上他,屏住呼吸,輾轉廝磨。身上寬大的睡袍扯開來,露出裡面精緻性感的內衣,是她精挑細選穿好的,就為了討他高興。
穆崢對她的偷襲沒有防備,臉偏了一下沒躲過,唇就跟她貼在了一起。他的手本能地撫上她的腰,肌膚相親的溫度和酒精的作用讓他的身體仿佛燃燒起來,差一點就反客為主將她摁在牆上。
最後他還是猛的推開她,拇指抹了抹唇,咬牙道:「你就會用這招來找我要錢,你知不知道像什麼?」
像女支女,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穆崢湊過來捏了捏她的下巴,用一種近乎可憐她的語氣說道:「你找我要錢,無非是補貼你那不爭氣的爸爸和弟弟,我給了你最優的選擇,是你自己不樂意的。現在又來要錢,門都沒有!」
他毫不留情地關上門,把她獨自留在走廊上。
連乞食都被拒絕,大概是他這個金主對她這隻囚鳥最大的羞辱了。
四天的行程,最後一天停在安城,過夜之後再從安城回南城。飛機中午到,算來要在安城待一天一夜。
梁知璇拖著行李箱跟同事一起乘機組車到酒店入住,剛到大堂就發現沙發上有個熟悉的身影,正翻閱手上的一本雜誌,聽到動靜抬起頭來,正好與她四目相接。
是雷霄明。
周圍的同事都起鬨:「哎小璇,雷機長來看你了。」
&呀,提前乘航班來跟你匯合,好浪漫!」
都是同一個公司相熟的同事,單身男女間傳個緋聞,開開玩笑都是很平常的事。她剛入職的時候就與雷霄明比較親近,她看穿他嚴肅正直的外表,不似其他人那麼怕他,所以確實有那麼一段時間,很多人都當他們是一對。
如果沒有家庭的意外,沒有遇上穆崢,也許他們真的就走到一起了。
然而人生的殘酷就在於沒有如果,亦無法回頭。
那天他跟穆崢正面衝突,卻在送她跟父親從醫院回家後就走了,她還欠他一個解釋。
他朝她走過來,她有些窘迫道:「你不是休假了嗎,怎麼會在這兒?」
&是在休假,但有點事必須過來一趟。」雷霄明不理會其他人的玩笑,徑直在她面前站定道:「有時間嗎?我有話跟你說。」
同事們朝她比了個加油的動作就嘻笑著跑遠了,梁知璇問:「什麼事啊,到我房間說吧?」
&你弟弟有關的,他跟那個叫馮曉曉的女孩子前幾天也到過安城。」
&的嗎?」
&我朋友一直幫我留意著,尤其你說你媽媽的老家也在這附近,我就想應該是他沒錯。」
梁知璇的心臟砰砰跳得極快,她以為梁文東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去處可以暫時藏身,但他畢竟已經長大成年,有多少事情瞞著她其實也很難講。說不定他也早就知道這個地方,以為偏遠難找,帶著馮曉曉過來避避風頭。
但如果真是這樣,說不定會被穆崢來個瓮中捉鱉。
她急了,拉住雷霄明道:「知道他具體在什麼位置嗎?我想去找他。」
&們在安城落腳的賓館我已經去找過,他們只住了一晚就走了。你不是說你媽媽的老家在陸安縣的山區嗎?說不定他們去了那裡,你要不要去看看?」
其實梁知璇這趟飛安城就動過這樣的心思,想到陸安縣去看看,那裡離安城市區驅車不過一小時左右。然而也就是想一想,別說梁文東不太可能在那裡,就算真的在,她第二天下午又要飛,搭大巴車來回怕會趕不及,耽誤工作。
現在雷霄明帶來這樣的消息,無論如何她是要跑一趟了。
&哥,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上去房間放一下行李,換件衣服就下來。」
&不著急。陸安今年大旱,縣城條件不好可能洗澡都不方便,你可以先洗個澡,收拾好再下來。我在這兒等你,我租了輛車,咱們自己開車去,來得及。」
他知道她愛乾淨,也知道她怕耽誤工作,什麼都替她考慮周全了。梁知璇臉上微微發熱,朝他點點頭,趕緊乘電梯回房間。
她匆忙地在浴室里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休閒輕便的衣服和平底鞋,一邊用吹風機哄哄地吹頭髮,一邊想著如果真的見到弟弟會跟他說些什麼。
是罵他一頓把他拎回家去,還是百感交集跟他抱頭痛哭?畢竟他走了多少天,她就提心弔膽了多少天,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沒有確切的答案,也許只有真的見到人才能遵從內心真實的想法,現在想什麼都沒用,阿東甚至不一定會在那裡。
梁知璇還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這樣確切的消息從弟弟出走後還是頭一回,她是抱有很大希望的。不管結果怎麼樣,她都感激雷霄明。
頭髮還來不及完全吹乾,門口就有人按門鈴。她手忙腳亂地扔下梳子和吹風去開門,內心過意不去,不知是不是耽誤了太多時間讓雷霄明等急了。
她舔了舔乾涸的嘴唇,稍稍把頭髮往耳後攏了攏才跑去開門:「明哥……」
然而門外站著的人居然是穆崢。
她僵住,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不,其實她是預想到他會來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她回過神來,第一反應是猛的關上門,穆崢抬手擋住,看著她似笑非笑:「這麼不歡迎我啊?梳洗得這麼幹淨是在等誰,雷霄明?」
門口透進來的風穿過她還沒幹透的髮絲,帶起一絲涼意。她止不住地發抖,身體不夠力氣攔住門外的人,被他狠推了一把踉蹌著退後了幾步。
穆崢闖進來,浴室里未散的濕氣和著香氣撲面而來,他定了定腳步,回身冷笑著看她:「你還真是…>
雷霄明就在樓下,她迫不及待地洗澡換衣服,這紅男綠女、乾柴/烈火,他會往那方面想,一點都不稀奇。
梁知璇抿緊了唇,不管他現在怎麼想,她都不願跟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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