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禍
梁文東想起曾經在家裡跟梁知璇因為這個大吵一架,那些任性賭氣的話當時也不過覺得就是氣話而已,現在才知道有多傷人。作為血親手足,他是最該包容她、保護她的人,他一句羞辱的話比穆崢最直接的傷害刺她更深。
他燒紅了臉,耳根都發熱,幾乎沒有勇氣去看梁知璇。反倒是她從身後拽住他:「阿東,別說了,我們走吧,先回家再說。」
他站著不動,穆崢看他一眼:「你不用杵在這兒一副大徹大悟想要贖罪的樣子,我不吃這一套,但你之前做的事我也不打算追究。我跟你姐姐還有事兒沒談完,談完了我會送她回去。」
梁知璇從來不敢想他會輕易放過弟弟,所以聽到他這麼說感到意外極了。
可梁文東不肯走,抬眼看他:「你要跟我姐姐談什麼,你又想讓她答應你什麼條件?」
他知道穆崢從來不是寬宏大量的人,在商言商,已經習慣了凡事與人談條件。他身無長物,不怕他打擊報復,但說什麼都不願再把姐姐牽涉進來。
&東!」梁知璇冷下臉斥他,「別說了,先回去!」
穆崢難得遇到這樣敢於直接跟他短兵相接,互相對峙的人,很難想像這個人居然是梁文東。兩人個頭也差不多高,梁文東紅著眼睛道:「你馬上就要結婚了,還來找她幹什麼?難不成你之前糟蹋她還不夠,結了婚都不肯放過她?」
他斂了斂眸色,梁文東似乎就明白了,有些不可思議地轉頭向梁知璇求證:「……真的是這樣?他要結婚了……還要你做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梁知璇別過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裡屈辱的淚水。
果然不出所料。梁文東已經明白了,他不忍心再多問姐姐一個字,而是回身就給了穆崢狠狠一拳。
穆崢沒有防備,這一拳正中他臉頰,眼前一黑,踉蹌了兩步撞在身後的車身上。
梁文東尤不解氣,撲上去又是狠狠一拳,這回他有了招架,回手也給了他一拳,兩個男人就勢扭打到了一起。
論體格和拳腳功夫,以前梁文東是怎麼都不如穆崢的,但如今有了在外捱苦的經歷,瘦是瘦了,但渾身都是力氣,加上起初那一拳迎頭痛擊占了先著,真打起來竟是跟他勢均力敵,穆崢甚至還落了下風,臉上也掛了彩。
&們別打了!」梁知璇想要勸架,卻根本拉不住,兩個人都紅了眼要拼命,誰都不聽她的。
幸好這時穆崢的司機小曾回來了,見狀也忙著上前將人扶起來,梁知璇跟他一人拉一邊,才總算把倆人給分開。
兩人都鼻青臉腫傷得不輕,梁文東啐了一口:「穆崢,我現在不怕你了。別再讓我見到你欺負我姐,否則我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穆崢輕鄙地笑了笑:「喪家之犬,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梁文東作勢就要再上前去打,梁知璇苦苦拉住他,厲聲道:「夠了,還不夠丟人現眼嗎?爸媽就在山上看著咱們,你讓他們怎麼安心?」
提到父母,梁文東的怒氣才冷卻下去,像被澆了冷水的火炭。
梁知璇攔住他,回頭對穆崢道:「穆崢,我要說的話剛才已經都說完了,沒什麼可再談的。你要結婚了,今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不要再做糾纏了,否則對誰都沒有好處。」
說完她就扶著梁文東往來時的方向走,頭也不回。
穆崢還想說話,但一提氣胸口以下的位置就鑽心的疼,只怕是肋骨骨裂了。
&會再找你……咱們之間還不算完。」他氣若遊絲,明知她已經走遠聽不到了,還是說完這一句才跌跌撞撞地回到車上。
…
一路上小曾不斷看後視鏡,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四哥,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他搖頭。
&要不要報警?姓梁那小子要不要找幾個人教訓他一頓?」都敢對穆崢動手了,怎麼也該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穆崢瞥他一眼:「好好開你的車。」
小曾不敢吭聲了,開車把他送回去,到了家門口叫趙管家出來,兩人一起攙扶著才把他扶進門。
穆嶸正好迎面出來,見他這幅模樣驚訝得舌頭打結:「你……哥,你這是怎麼了?上哪兒被人揍這一臉傷?」
穆崢無力解釋,看了他一眼:「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穆嶸拉了拉肩上的雙肩包:「哪兒都行,反正出去住。」
&兒住的好好的,怎麼突然要出去?」
&問就問你的寶貝曉曉!」穆嶸沒好氣兒地瞟一眼樓上,「一回來就烏煙瘴氣的,我受不了她。」
穆崢坐在沙發上,肋間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你們又鬧什麼?」
馮曉曉打小就跟他更親近些,與穆嶸平時井水不犯河水,但三句話不對版就要吵,沒想到那麼多年過去還是這樣。
穆嶸在他身邊坐下,難得神情嚴肅:「哥,你真的要跟她訂婚?我知道公司股權對你很重要,但咱們就不能再想別的法子嗎?且不說她跟過梁文東那小子,好好一個姑娘家沒個正經工作,成天介遊手好閒的,還嗑藥吸毒,這像話嗎?你真要跟這樣的女人過一輩子?」
穆崢道:「她在家裡碰這些東西?」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穆嶸冷嗤,表情深惡痛絕,「我可不想跟個癮君子住一起,跟這種人做一家人我都覺得丟份!」
穆崢沉默了半晌,道:「她人呢,叫她下來。」
穆嶸朝趙管家一努嘴,然後說:「你跟她好好談,我先避避。你這傷真不要緊?那我明兒再回來看你。」
穆崢朝他擺了擺手。
馮曉曉從樓上下來,果然頂著巨大的烏青眼圈,整個人顯得萎靡疲憊,打著哈欠道:「四哥,你回來了?」
王嫂幫穆崢臉上的傷做了簡單的處理,下顎傷得最重的地方還捂著冰袋,她卻像沒看見一樣。
穆崢沒心思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問:「你屋裡藏了什麼東西?拿出來。」
她煩躁不堪:「你別聽穆嶸的,什麼都沒有!我昨天就出去了一趟,回來撞上他,他就跟我吵吵……」
&出去幹什麼了?」
&朋友。」
&在南城結交的那些個狐朋狗友就不要再見面了。」穆崢疼得臉色發白,「從今兒起到訂婚,你就待在這裡,哪兒都不許去。」
&麼?!」馮曉曉這下急了,「那不相當於關禁閉?我才不要,你憑什麼限制我自由?」
&我們快要訂婚了,還需要我特別提醒你嗎?你曾經一聲不吭,消失了一年多。」
&她有些詞窮,「我那時候是不懂事兒,被梁文東的花言巧語給騙了。我既然回來,就不會再跑了。」
&就好好在家待著,不該碰的東西不要再碰,我也是為你好。我想你媽媽也會同意我的做法。」
眼看沒得商量,她急了:「別拿我媽來壓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都拿我當工具!現在就不讓我出門,那訂婚以後呢?你打算拿根繩子把我綁起來嗎?」
&果有必要的話,是可以考慮。」
他疼得有些受不了,打算上樓去休息。剛站起來,就聽馮曉曉道:「那你呢,你限制我的自由,為什麼自己跟那個梁知璇卻斷不乾淨?」
穆崢回過頭:「你再說一遍?」
他眼裡聚起寒霜,直剌剌盯著她看,看得她渾身發冷。她心裡很清楚,但腦子裡渾渾噩噩,才敢這麼跟他說話。
她也是這時才留意到他臉上的傷:「你怎麼了,跟誰打架了?」
&文東。」
馮曉曉猛的一震:「你見到阿東了?」
穆崢將她的反應全都看在眼裡,不無諷刺地說:「我該當你是高興還是害怕?我以為你已經跟他一刀兩斷了。」
她回來的那晚,哭得肝腸寸斷,等到願意開口說話的時候,說的全是梁文東如何如何苛待她,她受盡折磨才不得不回來。
他對此不置一詞,反倒是她賭咒發誓,要跟梁文東一刀兩斷。
現在問她,她卻不答話,看得出她神思游離,不知想到了什麼。
好不容易回神,她才質問道:「你還說你不是去找梁知璇?如果不是去找她……怎麼會跟阿東打架?」
穆崢突然笑了笑:「你知道我們是為什麼結婚吧?」
她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既然會說我們把你當成工具,就肯定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他終於問道,「我只想問一句,假如我不能跟你結婚,你會不會把設為信託的那一成股份按市價轉賣給我?」
馮曉曉露出驚駭的表情:「你想悔婚?」
&來答案是不會了。」他淡漠地笑笑,「既然是各取所需,我覺得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胡鬧貪玩裝糊塗就好。其他的事,尤其跟梁知璇有關的,你最好不要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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