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抱起那盆風信子,戴上斗笠,跟在林珙身後朝著星門觀走去。
那盆花並不大,也不算重,林瑜還連花帶盆一起蒙上了一層綢布,以免被人瞧見。
這模樣,看起來神秘極了。
林珙猶豫了一會兒,好像在想要不要伸手接過,林瑜看出他其實也不是很想幫忙,只是她畢竟是他姐姐,若袖手旁觀太過理直氣壯,道義上未免有些過不去,容易受人譴責:「不必管我,我現在是侍女。」
林珙立刻心安理得的不管了:「你也不怕被爹娘知道,要是他們知道你裝成侍女出來偷玩,還不得氣死。你病好了?我還以為你病的快死了呢。」
他說話口無遮攔,有時候聽得人直皺眉頭。林瑜熟悉他的德性,聽他「死」啊「死」的,懶得理會,也不放在心上。
「別讓他們知道不就行了?你記得別露餡,在外面誰問你,你都別說我是你姐姐林瑜。」
「哼嗯」
「不白讓你幫忙,給你封口費。」
林珙這才喜笑顏開:「那還差不多。」
「李螢今日在嗎?」
「在啊。他舉辦的宴席,主人家怎麼能不在?」
林瑜放心了些許。
那門房顯然認得林珙,這次林瑜跟在他身後,從正門走了進去,沒遇到任何阻攔。
很快,林瑜就瞧見了上次熟悉的那片水榭。
如今她知道水榭四周為何要垂下幔帳了——白化病人不能被陽光久曬。之前,她還覺得這是故作風雅的裝飾。
很快就有人發現了林瑜。她雖然帶著斗笠,看不清容貌,但體態溫婉,風韻十足,一路走來,纖腰款款,裙袂翩翩,一下子便引起了許多注意。
某位公子興味盎然道:「林公子這是帶了誰進來?」
林珙道:「我家侍女。」
頓時有人失望道:「我還以為你請了哪位名妓,來給咱們一個驚喜呢!」
林珙啐了一口:「想什麼呢?做你的夢!」
他現在月錢被大哥卡的死死的,哪有錢去請名妓?
只是這些話亂七八糟的,林珙不由得瞥了一眼林瑜,怕她因為這些輕浮言論而發怒。要是林瑜回去跟大哥告狀,他好不容易才變好一些的日子就又要難過了。
但林瑜沒空去理會,她一直在眺望水榭中的情形,只是今日無風,那些紗幔垂落,將亭中的情形擋的頗為嚴實,林瑜甚至都很難看出李螢在不在裡面。
只是上次李螢在的時候,水榭外有侍衛護衛,今日怎麼卻沒有?
還有人好奇的在問:「你家侍女懷裡抱著什麼?」
林珙也不知道,他被問的煩了,有些惱怒道:「管你什麼事?又不是給你的。少問東問西!」
說完,他就想重新紮進人群里繼續喝酒,林瑜一把拽住了他,低聲問道:「你不是說李螢在嗎?」
「他不在亭子裡嗎?」林珙不耐煩道:「他剛才還在呢。也不知道什麼毛病,舉辦宴會他一個人呆在那兒,動不動吹個笛子,難聽的要命。」
「剛才亭子外有侍衛嗎?」
「有啊。」
「現在沒有。」
林珙這才看了一眼水榭,發現了變化。他「咦」了一聲,向著周圍問道:「螢哥呢?」
「剛走。」醉醺醺的紈絝們亂糟糟的回答道:「就你帶著侍女過來之前一會兒。」
這麼巧?
林瑜都不禁懷疑李螢是不是遠遠認出了跟在林珙身後的自己,所以躲著她了。
她對林珙低聲道:「你去找個僕人,說有東西要送給李螢。」
林珙皺起了眉頭:「你找他幹嘛?你這東西」
他看了看那被白綢蒙著,不知是什麼的玩意,「是送給他的?你送給他做什麼?還打扮成侍女偷偷」
林珙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瞪大了眼睛:「你和他?你!你瘋了!?」
這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比如說,林瑜是不是在裝病,林瑜和李螢是不是有些不為人知的關係
可家裡分明是打算把她嫁給太子當太子妃的!!
再說了,那李螢,雖然是李氏長公子,可他一無實權、二未出仕、三來體弱,哪裡比得上有個太子姐夫?
「你少大驚小怪。」林瑜道:「這事爹娘知道。」
「爹娘知道!?」
「就是爹娘讓我過來讓我與他說清楚,叫他別來提親。」
當然,林瑜真正的目的,卻正好與此相反。
林珙明白了。
他盯著那盆花:「這莫非是你們的定情信物,你拿來還給他?還是說斷情信物?」
「別的你少管,這事你最好閉緊嘴巴,要是泄露風聲,整個林氏都要遭殃。你知道輕重吧?」
女子總是被人用父母親族進行道德綁架,被規訓若是不循規蹈矩,整個家族都要遭殃。
林瑜非得讓別人也試試被綁架的滋味。
林珙瞪眼道:「我知道!你還說我!你才是!裝作侍女私會情郎,你知不知道輕重!」
他們兩人湊得極近,在那竊竊私語,旁人看來,顯然是極為親密。
有人瞧著林瑜那纖柔的腰肢,嬌媚的體態,心中不由得發癢。
再看看她身邊那肥頭大耳的廢物林珙,心想自己難道還比不過他?
於是很快有人豁然起身,端起兩杯酒,朝著林珙走去:「林公子!來,我敬你一杯!」
林瑜立時住嘴,退到林珙身後,低眉順眼裝作侍女。
林珙接過對方遞來的一杯酒,笑嘻嘻道:「怎麼突然敬我?你小子想幹嘛?」
「嘿嘿,嘿嘿,」那公子瞥了一眼林瑜,「在座的都是朋友,你這侍女,瞧著應該很漂亮,戴著斗笠,未免見外了。何不讓她摘下來,露出面容,讓大家同賞?」
林珙唇角一抽:「別的可以,這個不行。」
「嚯!看來是林公子心尖尖上的人啊!」有人新奇的叫了起來:「誰不知林氏多美女,林公子見過那麼多美人,都對這侍女另眼相待,看來絕對是位不可多得的佳人!」
林珙「呸」了一聲,惡狠狠道:「你少起鬨!就你多嘴!」
林瑜發現,這些人都不是上場宴會裡出席過的世家公子。
如果說上一次宴會來了半個京師的世家,那麼這一次就是另外一半,所以沒人認出她就是上次那個裝作前來送糕點的商戶女。
只是林珙脾氣暴躁,人緣向來不好,雖說林家是大族,但在場又有誰家中無權?
有人早就看不過林珙的無禮蠻橫,此刻見機便要讓他難堪,於是煽風點火道:「不過就是個女人罷了。難道在林公子眼裡,咱們的交情還比不上你家的一位侍女不成?」
這話說的巧妙。
同為士族,林珙若還護著那侍女,就是認為庶比士貴,與理不容。可若是因此交出那侍女,就未免大大的丟臉。
幾位公子圍逼了上來,林珙雖然強撐著一臉兇相,但心中已生怯意,看得出色厲內荏。
他回頭瞪了一眼林瑜,覺得要不是她多事,他怎麼會陷入這種境地?
但旋即又露出無措的懇求之色,像是希望她能自己站出來幫他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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