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長安 第153章 雖然，但我還是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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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這次可出風頭了，要不是有孫前輩，將軍得睡三四天呢。」
曹溪玥八卦的時候順便搪塞了下林嬰寧。
林嬰寧嘆了口氣，「我早該知道有副作用。」
「嬰寧！嬰寧醒了？」
孫一妙來了，他懷裡還捧著藥箱子，「醒了。」
林嬰寧點點頭，想起來就感覺自己有點肌無力，這下，她是真知道確實不對勁了。
「你別起來了，元氣虧空，還好有無相功給你扛著，真是成也它，敗也它。」
孫一妙又拿出來了一片人參，「吃了吃了。」
林嬰寧一頓，「吃？」
直接吃嗷？
平常她看藥用的人參不是要含著嗎？
「對，而且還有這些要吃。」
孫一妙挪開遮擋的手，露出來了十幾片人參，這都是他從姬如也那邊拿來的，那傢伙一聽是要給林嬰寧，連夜炮製了。
原本是整個人參。
現在有了這些，對林嬰寧來說也只是補充部分元氣罷了。
「唔。」
林嬰寧只好全都吃了，吃完就覺得口乾舌燥，身體裡一陣陣暖流向上沖。
曹溪玥趕緊給她遞過去了溫水。
林嬰寧幾口喝完了，「還想要。」
她眨巴眨巴眼睛，此刻也是有了些小女孩的姿態來。
曹溪玥看的兩眼放光，「有的是有的是！」
艾瑪，將軍好可愛！
「將軍！」
李初年的聲音從外面響起，隨後就是三四個人架著個木桌子，抬著一個大鍋走了進來。
大鍋里的羊肉頓的很是爛糊，香氣撲鼻，林嬰寧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
不過看到李初年，她還是頓了頓。
夢中的畫面猶在，可是如今的李初年也不會知道前世發生了什麼，她想問的話，也問不出口。
是啊，那是前世啊。
如今的李初年未曾經歷過.....
「孫前輩，這些夠不？」
孫一妙笑了笑，「行，早飯這一頓，再過兩個時辰午飯，下午飯，再來一頓夜宵就夠了。」
意思就是林嬰寧要吃四頓這麼大鍋！
「師叔，我....我要吃這麼多？」
林嬰寧雖然還沒有把自己吃撐過，也沒有找過自己的極限，但她確實知道自己很能吃，只是很能吃，和無底洞是兩回事啊！
這麼大鍋，起碼是十幾個士兵才吃得完吧？
「來吧。」
孫一妙就坐在旁邊，搬桌子的士兵撤了，李初年回過頭看了林嬰寧一眼，對她許以加油的眼神。
好好吃啊！將軍！
林嬰寧頓了頓，就磨磨蹭蹭到了桌子邊，「師叔，我要是吃不完怎麼辦？」
孫一妙此刻喝著熱水，「哦，慢慢吃，到下一鍋還有兩個時辰。」
林嬰寧嘴角抽搐，「好嘞，我吃！」
她還是低估了自己，當她一下子真的把一鍋吃完的時候，還沒有半個時辰。
她打了個嗝，「我去...我真成飯桶了。」
孫一妙哈哈笑出聲，「喝藥喝藥。」
曹溪玥就把泡好的藥遞給了林嬰寧，林嬰寧接過來果斷喝乾。
今天就是，隨便這倆人折騰了。
「去睡覺。」
林嬰寧乖乖睡覺，士兵把鍋撤下去了。
孫一妙和曹溪玥在遠處說話。
「等吃午飯的時候再叫醒她。」
孫一妙剛剛給她把脈，虧空依舊在，只不過沒有那麼嚴重了，這孩子的吸收能力比他想像的還恐怖些。
「是。」
等到林嬰寧睡的迷迷糊糊，又被拉起來吃午飯，這大概是她重生回來之後第一次這麼困過，閉著眼睛吃飯，硬生生吃了一個時辰。
她揉著小肚子，被曹溪玥扶著去了床上。
「將軍，有封信你得看一下。」
是若蘭部落送來的信。
林嬰寧撐著眼皮看了下。
「若蘭族長重病？」
好像是氣病了，嗝~
「蒼梧部落率軍出征？」林嬰寧看到這裡頓了頓，「這個部落......」
好耳熟！
她搜索自己的記憶，忽然間想起來，在戰爭開始了三四年之後，原本橫空出世的七王子便和蒼梧部落很是親密。
七王子更是率領蒼梧部落在北疆已經侵占的區域大肆掠奪女人，幾年時間.....便有上千孩童出生。
當時這件事在朝堂上造成的轟動，連那日下朝回來的李初年都氣的厲害。
在家中的林嬰寧消息滯後，才知道這些。
她當時是怎麼想的呢？
她好像在想，遼金人真是夠無恥的！
可是她沒有任何辦法。
做世子夫人的那些年，她的思想似乎被禁錮了許多的枷鎖，她不再是自由自在的林嬰寧，而是世子夫人。
都城貴婦們最羨慕的人之一。
可那樣的羨慕，在她如今看來，是如此的小家子氣。
對自己的前世表示唾棄之後，林嬰寧收好信件，「將蒼梧部落的消息傳回去，他們到邊境的時間不定，有可能是兩三天後，也有可能是四五天。」
「戰爭比我們想像中來的更快。」
是啊，原本以為至少能再休息一周以上，現在看，遼金的腳步不停，林家軍更沒有多少時間去休息。
「將軍不用擔心，大軍都已經在曼城周圍駐紮啦。」
曼城軍傷亡如此巨大之後，主營已經很快調過來了十萬軍，在曼城外駐守，北疆徹底動了起來。
更何況朝堂的支援也在路上，主營這邊有什麼都給曼城用什麼，現在曼城啥都不缺。
兩個國家是要打定主意在曼城硬磕了。
想到這些，曹溪玥就感慨將軍的未雨綢繆，將曼城重修城牆，要是之前的曼城，怕是也沒有必要去守了。
土城牆怕是都擋不住遼金鐵騎沖兩下。
「我知道了。」
林嬰寧打了個哈欠，「不是說我只需要睡一天一夜，我怎麼還這麼困。」
曹溪玥笑著眨了眨眼睛，「是因為孫前輩給將軍的藥里有安神藥呀。」
「孫前輩生怕將軍睡不著呢。」
林嬰寧頓了頓，「這....好吧，我先睡了。」
曹溪玥點點頭，給林嬰寧掖好被子，就去傳遞消息了。
斬馬軍的士兵們已經開始學習遼金語，速成班。
他們是想要在短時間內掌握遼金語，所以現在所有人都說的是遼金語了，給斬馬軍的兄弟們創造環境。
而作為遼金語助教的班果邇也在加緊學習漢語中。
沒辦法，自己現在作為大人的人，那能不會漢語嗎？
你看看人家巴珥，漢語咋那麼好！
他自然也是聽了巴珥的壯舉，現在巴珥作為遼金語老師之一，他就是巴珥的助教。
怎麼說呢，這個兄弟是純純的狠人。
要是他，他都不一定能把自己的部落坑成這樣，一下子能給林嬰寧送一萬多人過去。
他才是大拇哥啊！
到了晚上，林嬰寧吃完之後，已經覺得自己好多了，力氣也回來了。
孫一妙看了看，「行，再吃一頓差不多了。」
「還給你補了補，下次遇到這種情況也好有點儲存。」
林嬰寧頓了頓，「師叔，不會有下次了，嗝~」
她可不敢再這麼搞了，今天這幾頓下來，她簡直是感覺胃要被撐開了好吧！
孫一妙笑著看她，「現在知道問題大了，這次就給你個教訓，真以為你們無相功無所不能呢。」
「那不論怎麼樣你都是個人啊，又不是神。」
林嬰寧點頭應道，「對對對。」
孫一妙說著，又看向了帳篷外面，「斬馬軍的士兵都很不錯，學東西也快，接下來你要做什麼？」
林嬰寧喝著水，「蒼梧部落率軍出擊，我們必須截斷他們的補給。」
「一個糧倉遠遠不夠，待斬馬軍學習完畢，我想可以讓他們帶人去一個個滅了沿路的部落。」
孫一妙一愣，「要這麼做麼？」
林嬰寧捧著水杯，「師叔覺得我心狠了？」
孫一妙搖搖頭，「倒不是，這些部落有糧食，有補給，若是出現在他們周邊，就必須滅乾淨，只不過他們的影響不大。」
孫一妙說的實話，對於大局而言，這些小部落根本不會造成影響。
「但如果我們去碰大部落，兵力根本不足。」
林嬰寧低下頭，「我要滅更多的遼金人，更多.......」
孫一妙思考了下，「我記得同人組織里有不少在大部落的人吧，你不可能每一個都去，讓部分人先替你探路吧。」
「確實要滅更多的遼金人，只是底層的部落他們也只是依附於遼金而存活，這麼多人我們不可能殺的完，他們早晚會歸入我們大梁。」
孫一妙看著林嬰寧，「我知道你這次受到的打擊很大，但有些事情不是靠殺就能解決的。」
「其他人就算是單純在這裡練兵，也是極好。」
林嬰寧呆了片刻，隨後才說道，「是我想錯了嗎......」
孫一妙嘆了口氣，搖搖頭，「不算錯，只是這並不是最優解，不是嗎？」
林嬰寧低下頭，「我聽師叔的。」
其實兩個人都知道在遼金境內，這些小部落，不是貴族的人，活的也並不是那麼容易，遼金的環境惡劣，他們能有牧羊已經是不錯。
王都附近確實自然條件很好，但在那附近的都是貴族，哪裡有那些小部落的位置。
比起王都那些貴族，他們確實不該死。
林嬰寧到晚上吃宵夜的時候，才給營長們開完會，最終決定選拔兩百人到其他貴族部落潛入。
吃飯，林嬰寧還想挽留一下營長們一起吃，結果一個個站起來全跑了。
誰要吃給將軍補的肉啊！
這是將軍的命！
雖然林嬰寧說她已經沒事了。
不過李初年還是走回來了。
「將軍，我看你心情還是不好呀。」
李初年自己捧著餅，手裡還有一碗肉菜，比起林嬰寧這一鍋的肉，還是綠色健康的。
林嬰寧頓了頓，「嗯。」
她吃著肉，眼睛卻一直在看李初年碗裡的菜。
青菜難得，有幾個老兵在山上竟然種出來了些菜，只不過還沒到摘的時候，一片綠油油的，看著讓人開心。
這些菜還是一部分乾菜，一部分搶來的。
「將軍之後要去哪裡？」
李初年不動聲色的給林嬰寧夾了幾筷子菜，林嬰寧嘴角一勾，趕緊吃了。
真的香！
她還想給李初年肉，李初年直接拒絕，這些將軍必須吃完。
「去藍月部落。」
藍月部落是遼金貴族部落里的老牌部落了，看著好像沒太大的存在感，但實際上樹大根深，屬於悄咪咪發展的一派。
而且根據同人的消息，他們也在觀望蒼梧部落的情況，若是蒼梧部落這次能行，他們就申請帶兵，若是蒼梧部落不行，他們也要申請帶兵。
沒別的，該上場的時候，去搶奪功勳，誰都急。
而且憑藉他們的實力，很有可能要拿下帶兵權。
先去那邊搞事情吧。
順便，好像十三王子在那邊，嗯，順便殺啦~
「那我也要去。」
李初年說著，林嬰寧撇了眼他，「你不管你四營了？」
李初年頓了頓，「剩下的兄弟他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將軍上次帶黎寅，怎麼沒想著人家簪花營？」
林嬰寧不由咳嗽了聲，嚇得李初年趕緊把水杯給她遞過去。
林嬰寧喝了口，「簪花營又不用黎寅多盯著......」
李初年眼淚汪汪的看著她，林嬰寧看到這個眼神無奈的嘆了口氣。
「看看情況再說。」
李初年就又低頭吃飯去了。
林嬰寧看著李初年，安安靜靜的帳篷里，還能聽到外面士兵們的笑談聲，只有他們二人在這裡。
「李初年。」
「嗯？」
他抬頭，「將軍怎麼了？」
林嬰寧看著他，卻也不是在看他，過了會兒，她忍不住問了句，「若是有一日，有人威脅你，若是你不做什麼，他們就殺了我，你會怎麼做？」
李初年眉頭一挑，「他們是嫌命長了嗎？」
就將軍您這個武力值，誰該死啊！
林嬰寧無奈，「不，如果我沒有現在的武功，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武者。」
李初年頓了頓，「為何會這麼問？」
林嬰寧好像不在意的吃了口肉，「就是忽然好奇。」
李初年卻覺得其中有許多含義，只是他猜不准，還是問道，「要我做什麼？」
林嬰寧說道，「一些，叛國的事情。」
「我不會做。」李初年果斷回答，但隨後又說道，「但為了將軍嘛，我會先和他們接觸一下，先保護將軍，再一網打盡！」
林嬰寧點點頭，「若是你發現連你派去保護我的人，都有他們的蹤跡呢？」
「他們甚至.....傷害了我。」
比如挑斷了我的手腳筋.......
李初年已經楞住了，他的手微微一抖，「怎麼可能呢。」
林嬰寧看著他的眼神，「你會怎麼做？」
李初年咬牙，「那我看看那個叛國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啪！」林嬰寧直接一個筷子打在他腦袋上，「這麼不堅持！？」
李初年疼的抬手揉了揉，委屈說道，「明明是將軍把這個選擇題給我的。」
林嬰寧的眼睛顫抖了兩下，可不是她......
一天一夜的睡夢裡，她看到了很多東西，這讓她不得不懷疑，就連李初年最後對自己的那些....都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雖然這種猜測很離譜。
好像讓她的仇恨，對前世李初年的仇恨，瞬間，不知道該放去哪裡了。
李初年想了想，還是說道，「如果那些人真的覺得將軍是我的軟肋，可以用將軍來威脅我，那......」
「你會讓他們覺得我不是你的軟肋，對吧？」林嬰寧喝了口湯，忽然神色黯淡，「不要說了，吃飯吧。」
李初年的話被堵在嗓子眼，他默默的看著林嬰寧，一些猜測在他的心頭縈繞，可，不會吧.......
直到吃完了，李初年走之前忽然回過頭，「將軍，無論如何，請你堅持自己的選擇！」
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我死了，沒事！將軍還活著，就行！」
林嬰寧一個痴呆，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腦迴路的李初年，「啊？」
李初年吸了口氣，「將軍，您是大梁的將軍，若有一天，我和大梁你要做一個選擇，請您一定選擇大梁！」
「我死不死的不重要，大梁好，將軍才好。」
因為....那是將軍為之奮鬥一生的目標啊！
林嬰寧一個扶額，「不，不，好.....」
她能說什麼啊？
李初年才舒服的點點頭，隨後滿意離開。
且，他還是很開心的，看著將軍這麼糾結的樣子，他就知道自己在將軍的心裡是非常有地位的！
不過到底是要發生什麼了，連將軍都這麼艱難。
完全想偏了的李初年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之中，而清楚前世究竟如何的林嬰寧卻紅了眼睛。
她坐在床上，抱住了自己的腿，想著前世死前最後那一年的恨與累，痛苦與難堪，眼淚不知道何時掉了下來。
「這個選擇，是你做的，卻不是我想要的。」
林嬰寧睜開眼睛，便已經堅定非常。
「前世一切煙消雲散，李初年.....」
「我還是恨你。」
可也恨無能為力的大梁，恨不明所以，被蒙在鼓裡的大梁群臣，更恨那些隱藏在暗處肆意玩弄人心的奸細！
如今，他們林家軍正面對抗遼金，勝利就是最好的打臉方式，那些奸細，早晚都會找出來。
有一個算一個，都該生不如死！
只是林嬰寧心中還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塊來自前世的，對李初年極大成見的大石頭。
前世的他，蠢，蠢死了.......
她重新閉上眼睛，躺在床上，一種遺憾卻從她心中蔓延開來，只可惜，這個遺憾的答案，也只能今生來替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