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他視野中的一切變得極度清晰,簡直堪稱纖毫畢現。此外,他渾身舒爽至極,好像身上毛孔全部打開,鼻子都已經失去呼吸的作用,整個人煥然一新,那種進化的感覺,徹底湧入他的內心。
他微微握拳,無窮的力量自體內奔涌,血液在血管里流動,宛如大江大河一般,發出「嘩嘩」的聲音。
「呼——」
陳安長吐一口濁氣。
這時,萬毒妖尊睜開眼睛,豎瞳里毫無情緒,極度平靜的對陳安說:「你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比我想像中要長一點。」
陳安摸摸頭,無奈地說:「龍血精華的殘念出乎意料的難纏。」
萬毒妖尊說:「那條龍的殘念與你糾纏兩年,能做到這一步並不奇怪。好了,既然你已藉助龍血精華步入蛻凡,那接下來我便傳你幾招,你就先跟我學習神眼吧。」
陳安面露興奮,喃喃一聲:「神眼?」
「所謂神眼,指的是能看穿時間一切存在的眼睛,這也是修煉神眼能達到的最高境界,又被叫做天眼,這是只有傳說中的真仙才能掌握的能力,你區區一個蛻凡的螻蟻,就別做白日夢了。」
萬毒妖尊的封號中,不虧有著「毒」這個字,說出的話字字戳心,堪稱一代大毒「舌」。
說完,萬毒妖尊便接口說:「你現在要做的,是看穿靈氣,看破虛無。這便是破妄,它能助你看穿幻境,以及一個人體內的能量。」
陳安點頭說:「我應該怎麼做?」
萬毒妖尊說:「首先,你要學會做一個瞎子,學會用心眼替代你真正的眼睛。」
陳安不解,疑惑地問:「什麼是心眼?」
萬毒妖尊那十八隻眼睛一齊合上,可陳安卻覺得他渾身上下,霍然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就像一隻小白兔被一頭猛獸盯上,危險至極的感覺填滿了他的全部感知,讓他不知不覺的瑟瑟發抖。
萬毒妖尊說:「閉上眼睛用心觀察世界,用心代替你真正的眼睛,這就是心眼,是你學會破妄前,應當領會到的第一步。」
「用心觀察世界,用心代替我真正的眼睛。」
陳安喃喃一聲,體內的氣血之氣涌動,緩緩點頭說:「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了就下去吧,等到心眼修成,再來找我。」
「明白。」
仿佛修禪,陳安閉上眼後,跌跌撞撞的行走在這充斥著漫天黃沙的荒蕪世界。
擁有蛻凡實力的他,哪怕閉上眼睛,也不會受到極重的傷勢,可是一些麻煩事不可避免的。
逐漸隨著時間過去,陳安覺得內心煩躁,又隨著時間過去,他已經習慣黑暗的陪伴,再隨著時間過去,他好像可以憑藉聲音,無論是腳步聲還是風聲,憑藉聲波的傳輸與碰撞,在腦海中大概模擬出四周的環境。
然而,陳安很清楚,這不是心眼。
這是他能力演化出的一種手段,絕不是那能夠看破虛妄的心眼能力。
不知道多久過去,陳安走回了原點,也就是他最初來到這世界的地點。儘管什麼都看不見,可他卻比他剛來時,更加了解這個地方,對於此地的一切都瞭然於心。
瞭然……於心?
陳安突然頓悟,內心亮起一道光,照亮他眼前的黑暗,整個世界再度變得明亮。
他睜開了眼睛,陽光照進他的瞳孔,同時也竄入他的內心。
「心眼……」
陳安眸中有奇異色彩涌動,此時他的視野相當開闊,眼前的視野和他內心的視野重合,三百六十度的全視角的視野,讓他內心有種相當驚奇的感受,既自豪又充滿感慨。
他具備的這些奇異手段,使他真正意識到,他是真的踏入了修行界,成為了一個修煉者。
轟轟!
世界震動,一座巨山浮現,塵土從山上抖落,一個龐大粗壯的身體,伴隨著九個頭顱,出現在陳安面前。
這正是萬毒妖尊。
這一次,已經具備超出常人能力的陳安,依舊無法看透萬毒妖尊的真正實力,只覺得萬毒妖尊像是深淵一般,陽光照不到底,深不可測,妖尊之名名副其實。
「恭喜你成功。花了半年時間領悟到心眼,天賦尚可,但是還不夠!」萬毒妖尊嘶嘶吐舌,沉聲說,「你還遠遠達不到我的要求,你必須儘快提升你的實力,要在接下來的半年時間裡,提升到蛻凡後期。」
「這怎麼可能!」
陳安很無奈,也不怕萬毒妖尊生氣,說:「妖尊大人,此地靈氣缺失,本就斷絕了修煉之路,吞天法縱使可以通過吞噬天材地寶用以提升自我,可是這世界既然靈氣缺失,又何處來的天材地寶?」
萬毒妖尊說:「我自有辦法。」
說著,他那粗壯的蛇尾轟然一甩,炸裂了巨山,露出一團璀璨的靈光。
萬毒妖尊說:「這靈光賜予你,能助你以最快的速度,提升至蛻凡後期,如果你足夠努力,天賦夠高,甚至能憑藉它衝擊超然。」
「超然?」陳安瞪大眼眸,倒抽一口涼氣,內心興奮無比,緊接著拜謝說,「多謝妖尊大人。」
老實說,陳安不知道這一團靈光究竟是什麼,不過地球既然是罪地,那麼他的修行之路,就必須依靠萬毒妖尊這麼一尊大佬級別的強者,不然,除非他斷絕修煉之心,否則必須遵從萬毒妖尊的安排。
接下來的修行比陳安想像中的輕鬆許多。
本來經過龍血洗禮的他,自身條件就遠遠超過一般人,哪怕放在真界也是天才級別,縱使比不上妖孽級天才,可也比一般天才厲害許多。
因此,在萬毒妖尊相助下,他的修煉效率可以說是超乎想像。
他只用了短短兩個月,就跨越了兩個小台階,來到了蛻凡後期,當然,到這個階段過後,靈光團也消耗得差不多,不過縱然消耗得差不多,剩下的也足夠令陳安修煉極長的時間。
萬毒妖尊點點頭說:「不錯,過兩天後,你便可以嘗試衝擊超然了。」
陳安神情肅然地說:「明白。」
他沒什麼好說的,陳安的進展,都在他的意料當中。
陳安經過一條靈台境的亞龍龍血洗禮,如果是處在真界,那龍血內蘊藏的靈氣,或許會直接爆發將他身軀炸裂。
可這是誅仙戰場,這是罪地。
此地靈氣不存,從龍血中逸散出的靈氣,很快便會因為此地蘊藏著的枷鎖,或者說法則,而迅速消亡。
綜上所述,龍血失去靈氣過後,便成為一種滋補品,潛移默化的滋潤了陳安的身體,令他的身體變得強壯,甚至可以說是強悍。
因此,陳安修煉的進度,都在他的意料當中。
又是三個月過去。
這天,靈光團中蘊藏著的最後一絲力量被陳安所吸收,他體內的氣血之力轟然暴動,宛如幾條血龍瘋狂衝擊著他的經絡。
陳安的皮膚表面,湧出無數細密的血滴,他的眼角,更是隨之留下血淚。幾個呼吸的時間,他便成為一個血人,看上去極度可怖,
陳安意志堅定,儘管渾身都湧現劇痛,心臟都好像被撕裂,可他依舊一聲不吭,與這深入靈魂的不穩定抗爭。
「保持意識,堅定意志。」就在陳安精神恍惚之際,萬毒妖尊的聲音傳入陳安耳中。
陳安精神一振,深吸一口氣,咬牙硬抗。
終於,陳安跨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超然物外,整個身軀由內而外產生進化,眼睛裡的世界都好像有點不同。
「這就是超然?」陳安喃喃著,他站起身來,只覺得萬有引力,成為他攀登向天的階梯,體內的氣血之力沸騰,整個人竟騰空而起。
「這便是超然。」萬毒妖尊點頭,「以己之力,超然物外,這便是超然。」
陳安熟悉了自身力量之後,轉過頭來看向萬毒妖尊,認真地問:「妖尊大人,現在可否告知,你究竟需要我做什麼?」
他在臻至超然之後,立刻從四周的束縛中意識到,在這罪地,或者說地球的修行,超然已是頂點。
他已經很難進步了。
萬毒妖尊並非一般強者,應當比他更明白這一點。因此,陳安心領神會的意識到,該他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換言之,陳安如今的實力,只要不碰到像萬毒妖尊這樣,從真界被流放下來的老怪物,基本就是地球的至強者,是絕對的天下第一、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存在。
萬毒妖尊說:「從古至今幾千年,知道為何你們的世界,會有那麼多的神話傳說嗎?」
陳安搖頭。
萬毒妖尊說:「其中一部分屬於真界傳說,另一部分,則是因為我們這些被真界流放的罪人。」
陳安琢磨片刻,突然瞪大眼眸,明白了萬毒妖尊的話,駭然道:「我不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人?」
萬毒妖尊默然片刻,點頭說:「不錯,你不是第一個,甚至不是第二個,嚴格說來,在這幾千近萬年的漫長歲月中,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十三個生物。」
「生物?」
陳安呆了呆,但又很快明白萬毒妖尊的意思。
萬毒妖尊接著說:「他們被我傳授了一些東西,於是外邊的世界出現了傳說,而仙人也成為了傳說。」
陳安說:「可你究竟想要他們做什麼?」
萬毒妖尊說:「我要他們替我找到一個東西。」
陳安疑惑地說:「儘管此地靈氣缺失,可妖尊如此神通廣大,何必需要他人費心?」
萬毒妖尊恨聲說:「因為,我被困在此處整整九千年多年,無法離開!甚至無法從這個小世界去到你們所說的地球,只能偶爾憑藉一縷神念降臨,而且限制頗多,無法達成目標!」
陳安明白了:「所以妖尊大人需要我們的幫助。」說著,頓了頓,「那麼妖尊大人需要我去找什麼?」
「不需要你去找,而是需要你去拿!」萬毒妖尊說,「我要你把那樣東西,拿到這個世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