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散初唐 第六百六十四章 菜市場

    菜市場一般都位於坊市的角落裡，離生活區較遠一些，畢竟菜市場裡牲畜混雜，什麼味道都有，因此平時除了買菜，很少有人願意長時間呆在這裡。

    不過讓李休他們卻沒想到的是，當他們來到菜市場時，卻發現這裡燈火通明，到處都擠滿了人群，現在正值寒冬，外面寒風刺骨，但這裡卻是熱氣蒸騰，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吃食攤子，無數人圍攏著這些攤子吃吃喝喝，看起來頗有點像後世大排檔的氣氛。

    「怎麼……怎麼這麼多人？」光化郡主看到這麼熱鬧的菜市場也不由得驚訝的道，這麼多人擋著，她連王家的豆腐鋪子都看不到，更別說找自己的兒子了。

    「的確有些奇怪，咱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李休這時也有些懷疑的打量著眼前的景象道，只見眼前這個菜市場人山人海，而且這裡的攤販主要是賣吃食，到處都是吃東西的人群，而且李休還發現，這些人大都是衣著破舊，一看就知道是窮苦人，雖然吃食攤子上的東西很便宜，但這麼多的窮苦人湊到一起吃飯，也實在有些奇怪。

    「沒什麼奇怪的，其實這些人都和你有關！」正在李休奇怪之時，忽然只聽旁邊的馬爺忽然開口笑道。

    「和我有什麼關係？」李休聽到這裡卻是驚訝的反問道，自從上次來過洛陽之後，他可就再也沒有來過洛陽，所以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和眼前這些人有什麼關係？

    「哈哈~，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過你不知道也不奇怪，畢竟你在家裡本來就是個甩手掌柜，幸好你家裡還有衣娘這個管事的，之前你們家的生意擴張，全都是由她操持，洛陽這邊的茶葉作坊和罐頭作坊就在西市的旁邊，這些人都是在你家作坊里幹活的人！」馬爺看到李休不解的樣子也是大笑一聲道。

    「作坊就在西市旁邊？」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驚訝的道，他知道衣娘和月嬋將家裡的產業做得很大，各地都建有作坊，洛陽這裡也不例外，但他卻是第一次知道自家作坊就在西市的旁邊。

    「沒錯，西市旁邊的寧清坊以前有大片空地，當時洛陽還不像現在這麼繁華，結果上次你家衣娘在洛陽城轉了轉，立刻出手買下寧清坊的大片土地建造茶葉作坊和罐頭作坊，現在洛陽地價大漲，不說作坊本身的價值，光是它們占據的那片地就值不少錢。」馬爺這時笑著解釋道。

    西市這裡有光化郡主的兒子，所以馬爺也時刻派人盯著這裡，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稟報給他，所以他才會對這裡的情況如此了解。

    「原來還能這麼做生意，衣娘嫂子真是厲害！」旁邊的七娘聽到馬爺的話，也不由得露出佩服的表情道，別看她小，但卻是南方造船業和海貿業的巨頭之一，不過她主要負責造船技術的改進，至於生意上的事一直是和張十一合作，平時也交給他打理。

    「那是，你那個嫂子做生意時可厲害著呢，另外還有月嬋這個丫頭，同樣也不是省油的燈，要我說你大哥真是個有福之人，平時在家躺著就把錢賺了！」馬爺這時再次開口道，說到最後時，也不由得調笑起李休來。

    「哈哈~，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忙！」李休聽到這裡卻是厚著臉皮的自誇道。

    菜市場的人太多，李休他們的馬車根本過不去，最後只能下車步行，幸好楊凡家的豆腐鋪並不遠，走幾步也就到了。

    「對了，我們家的作坊不是一直都提供食宿嗎，怎麼還有這麼多人跑到外面吃飯？」李休這時邊走邊向馬爺問道，雖然作坊是自己家的，但他卻是一無所知，反倒是馬爺時刻關注著這裡，肯定比自己知道的要多。

    「你這還真是問對了，說起來這兩個作坊雖然是你家衣娘開的，但估計她也不會知道這些細節。」馬爺這時笑了笑，隨後才繼續道，「其實這件事也很簡單，當初你家裡雖然在寧清坊買了大片的空地，但城裡的地方畢竟有限，開兩個大作坊也顯得很擠，所以你家的管事就儘量縮減一些不重要的地方，比如住宿和吃飯的地方，所以你那兩個作坊里只負責生產，連儲存貨物都在其它地方，更別說讓這些幹活的人吃飯睡覺了。」

    「什麼？不給匠人提供食宿，這……」李休聽到這裡卻是一皺眉。

    茶葉作坊和罐頭作坊的生意一直處於供不應求之中，所以作坊里也是日開工，勞動強度很大，如果不提供食宿的話，雖然降低了成本，但卻是對工匠的壓榨，這也是資本家的原罪之一，雖然他無法消除這種原罪，但也儘量的優待作坊里的工匠，比如長安那邊自家的作坊，工匠們的待遇都是相當不錯。

    馬爺是個人精，又了解李休的性格，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麼，不過他卻是拍了拍李休的肩膀道：「好了，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麼，不過你家開作坊是用來賺錢的，又不是開善堂賑濟百姓的，而且相比別家，你家的作坊給的工錢已經十分優厚了，哪怕不提供食宿，這些工匠們也比其它地方掙得多，所以你也不必多想！」

    聽到馬爺的話，李休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這讓馬爺也是嘆了口氣，他知道李休肯定沒聽進去，不過這是李休的家事，他也懶得管了。

    菜市場裡的人太多，幸好李休他們有護衛開路，倒是很容易擠進去，不過他們的到來卻引得周圍的人一陣圍觀，畢竟李休這些人衣著華麗，一看就非富即貴。

    相比之下，菜市場這裡卻是窮人的天下，這裡賣吃食的人其實就是白天的菜販子，他們把賣不掉的菜或一些邊角料做成吃食，賣給他們這些在作坊打工的窮苦人，唯一的優點就是量大便宜，這也是窮苦人最在乎的，所以這裡從來都不是有錢人來的地方。

    李休邊走也邊觀察著這些吃飯的人，其中重點是看他們吃的東西，結果發現這些打工的窮苦人估計都窮怕了，哪怕作坊給的工錢比其它作坊高，但他們依然不捨得吃好的，大都是要一大碗各種蔬菜煮成的雜菜湯，手捧著黑面的粗面窩頭邊啃邊吃，哪怕是大方一點的，也只是要了一些加了碎肉或內臟煮成的雜菜湯，看著讓人感到心酸。

    王家豆腐鋪子並不遠，不一會的功夫，李休他們就來到了豆腐鋪門前，結果只見這個豆腐鋪竟然也賣起了吃食，相比別家的吃食，豆腐鋪這裡賣的卻是豆腐湯，其實就是白天沒賣完的豆腐加水煮，不過王家做生意比較有良心，湯里加了油鹽和一些骨頭一起煮，味道算是不錯了，價錢也不貴，所以生意比其它攤子要好一些。

    而當來到豆腐鋪門前時，光化郡主的身子明顯一僵，整個人站在那裡呆立不動，目光也痴痴的盯著在吃食攤子上忙碌的那個少年，正是當初李休見過一面的楊凡，不對，現在應該叫他王凡才是。

    王凡今年也快十三歲了，勉強可以稱為少年，身量也比幾年前高大了許多，看起來和成年人差不多，只是臉上還帶著稚氣，一看就知道是個孩子，唯一不變的是，他臉上依然帶著幾年前那種溫和的笑容，對待顧客也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時不時還會和相熟的客人聊上幾句，看起來早就適應了他現在的生活。

    「凡……凡兒！」光化郡主看著不遠處那個忙碌的少年，當下也不由得低聲輕語一聲，隨後眼淚也止不住的流出來，甚至緊走兩步就想上前與對方相認，但是最後卻還是停了下來，臉上也露出猶豫的神色，似乎是在害怕著什麼似的？

    「先生，他……他就是我的弟弟嗎？」這時恨兒也看到了王凡，當下也禁不住低聲向李休問道，上次她沒有來，而且當時也沒有和光化郡主相認，所以並沒有見過楊凡。

    「不錯，他就是你的弟弟楊凡，其實你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和你母親長得很像！」李休這時也嘆了口氣道，幾年不見，楊凡都快長成一個大人了。

    「光化，咱們不如現在就上前和孩子相認吧，以後他就是我的兒子！」馬爺看到光化郡主淚流滿面的模樣，當下也不由得心疼的說道，反正李世民都已經同意了，早認晚認都一樣。

    聽到馬爺的話，光化郡主也露出意動的表情，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見一個中年婦人從豆腐鋪里走出來，看到忙得滿頭大汗的楊凡時，也心疼的把他拉過來，然後用袖子給他擦了擦汗，如果李休沒記錯的話，這個婦人應該就是楊凡的養母，鋪子裡面忙碌的中年男人則是他的養父。

    看到楊凡和他養母相處時的樣子，光化郡主邁出去的那支腳卻又收了回來，臉上的表情也更加猶豫，似乎不知道是不是要與兒子在這時相認？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