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散初唐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李世民來訪（下）

    李世民來訪，李休也急忙請他進到客廳之中，不過馬爺這時卻立刻告退，因為他看出李世民是特意來找李休的，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聊，自己呆在這裡恐怕也不方便，所以才主動告辭，而李世民也沒有留他，於是李休只得先把馬爺送走。

    「小子，陛下來找你應該是和太子的事有關，甚至我猜陛下很可能已經知道你幫稱心收了屍，到時無論陛下說什麼，你只管順著他，千萬不要因為這種小事而惹怒陛下！」馬爺在離開的時候，卻悄悄的拉住李休叮囑道。

    「馬叔放心，我心中有數！」李休當即點了點頭道，他也猜到李世民來找自己應該和李承乾的事有關，只是具體的原因就猜不到了。

    當下李休送走了馬爺，然後這才轉身回到客廳，只見李世民卻坐在廳中一動不動，旁邊雖然有侍女送上茶水，但他卻絲毫未動，直到聽到李休進來的腳步聲時，這才抬起頭對他勉強一笑道：「李休，承乾的事你肯定知道了吧。」

    李休也沒想到李世民開口就問起李承乾的事，當下也是一愣，不過隨即就點了點頭道：「知道一些，不過這件事本來只是禁宮之事，實在不宜鬧到朝堂上，這次韋挺做的實在有些過分了。」

    「韋挺的做法固然不對，但我也沒打算怪罪他，畢竟承乾他做都做了，當初就應該考慮到現在的這種後果，可是他都這麼大的人了，卻一次次的讓朕感到失望，有時朕也想不明白，為何當初那麼聽話懂事的孩子，怎麼現在忽然變成這個樣子？」李世民說到最後時，臉上也露出痛苦與無奈的表情，身為父親，他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教育自己這個兒子了？

    聽到李世民的這些話，李休卻是心中苦笑，李承乾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恐怕李世民要占八成以上的責任，可惜他自己卻根本體會不到，這才是最糟糕的，實際上不僅僅是李休，恐怕不少大臣也都知道這一點，但卻很少有人敢和李世民明說，當然就算是說了，李世民也不會相信，比如魏徵就不止一次的指責他太寵愛李泰，但李世民卻根本不聽。

    「承乾他……」李休本想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總不能直接指責李世民吧？而且李承乾已經變成現在的樣子了，就算再怎麼指責李世民，也不會對事情有任何的幫助，更何況就算他實話實說，恐怕李世民也未必聽得進去。

    看到李休欲言又止，李世民還以為他也和自己一樣，對李承乾失望的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這讓他這時也再次嘆息一聲道：「其實今天朕來找你，只是想和你倒一倒心中的苦水，因為朕現在對承乾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可是又不甘心眼睜睜的看著他墮落下去，你說朕現在該怎麼辦？」

    李世民說到最後時，臉上也露出幾分迷茫的神色，當初率領三千騎兵對抗竇建德的十萬大軍時，他沒有迷茫過，後來被父親李淵打壓，兄長李建成排擠時，他也沒有迷茫過，可是現在面對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時，他卻迷茫了，甚至感到十分的無助，以前長孫皇后在時，他還能有個商量的人，可是現在連她也不在了，能和他商量這件事的也只剩下李休了。

    「陛下的心情，臣也十分的理解，同為父親，若是我看到平安郎或晉兒做出這樣的事，恐怕也會怒髮衝冠，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事。」李休看著李世民臉上的表情變化，當下再次嘆了口氣道。

    「不理智的事？難道說你覺得朕對承乾的處置方式錯了？」李世民這時卻忽然一皺眉，當下也有些詫異的看向李休道。

    李休這時也暗叫糟糕，本來他不想對這件事發表什麼太刺激李世民的看法，卻沒想到一時失言，還是讓李世民抓住了話頭，這讓他想要迴避都迴避不了了。

    「這個……」李休想要再編個話把這個話頭圓過去，但一時間卻又編不出來，最後只得無奈的開口道，「其實陛下那天闖進東宮，並且當著承乾的面殺死那個伶人，在臣看來的確有些太過了，因為陛下這麼做固然發泄了心中的怒火，可是卻會對承乾造成巨大的刺激，而且事後又將他禁閉在東宮之中，臣這段時間也一直擔心他再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

    如果是別人說上面這些話，恐怕李世民根本不會聽，但是李休說話的份量卻遠非別人可比，至少李世民聽後也露出沉思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神情黯然的道：「你說的不錯，現在仔細的想一想，那天朕的做法的確有些不妥。」

    說到這裡時，只見李世民忽然頓了一下，隨後抬頭看了看李休又道：「朕聽說你幫那個伶人收了屍，只是讓朕想不明白的是，你為何會做這種事？」

    李世民在說前面的話時，神情還十分的黯淡，但是說後面的話時，神情卻又變得有些警惕，甚至有些審視的盯著李休，因為他想不明白李休為什麼要幫那個稱心收屍，難道說稱心和李休有什麼關係？

    以李休對李世民的了解，這時自然也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些什麼，這讓他也不由得苦笑一聲，隨後不得不解釋道：「臣與那個伶人並不相識，只不過感覺他有些可憐罷了，只是因為太子的一時間糊塗，才將他卷到這件事中，另外我聽說太子對他極為看重，若是真的任由他暴屍荒野，日後只會讓太子生出更多的怨恨，所以我才讓人將他的屍體收斂起來安葬。」

    聽到李休的解釋，李世民一時間也是啞口無言，雖然李休並沒有明著指責他，但其實話中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哪怕身為皇帝，如此草率的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也難以辯駁。

    看到李世民閉口不言，李休也知道李世民已經意識到當初的衝動，不過他畢竟是帝王，不可能因為這種事而認錯，於是再次開口道：「不過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陛下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向前看，比如日後該如何引導太子，不要再讓他犯下今日之錯。」

    李休的話也主動給了李世民台階，這讓他也是鬆了口氣，當下也認真的考慮了一下道：「這也正是朕感到頭疼的，這段時間我把承乾送到東宮裡，本來是想讓他好好的反思一下自己的做為，可是沒想到他非但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處，反而……反而……」

    李世民說到李承乾的近況時，卻再次變得激動起來，甚至連話都說的不太利索，不過最後終於還是說出口道：「他竟然在東宮中為那個伶人立像祭奠，而且朝夕不離，這哪裡還有半分太子的樣子？朕現在是即憤怒又痛心，實在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了？」

    李休聽到李承乾的近況也是暗嘆一聲，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原來的史書上也曾經記載過稱心被殺後，李承乾的反應幾乎和現在一模一樣，只不過史書卻對稱心之死沒有太多的描述，只是說被李世民憤怒之下處死，但卻沒有說是李世民親自動的手，估計史書對這種事也要避諱一下。

    「現在承乾恐怕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說，甚至臣估計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承乾可能會做出更多的荒唐事，不過他也只是藉此向陛下表達他的不滿罷了，陛下萬不可和他太過計較，等到他的火氣發泄的差不多，到時陛下不妨再主動做些事情與承乾和解，這樣也許會讓承乾體諒到陛下的苦心！」李休這時再次開口建議道。

    不過在說上面這些時，李休自己心中也是沒底，因為李世民當著他的面殺死稱心這件事，對李承乾的刺激實在太大了，甚至說不定會因此而變得更加扭曲，從此徹底的沉淪進黑暗之中，到時可就誰也救不了他了。

    「也只能如此了！」李世民聽到李休的這些建議卻是點了點頭道，其實他現在也是心亂如麻，根本沒有任何的主意，而且李休說的這些也有道理，至於能不能有效果，那可就只有天知道了。

    「對了，前段時間李績上書，說雉奴在并州乾的不錯，而且平安郎也出了很大的力，這也是朕在這段時間聽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可惜雉奴這孩子很少給朕寫信，朕有時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李世民這時卻忽然轉移話題道，提到李治時，他本來難看的臉色也變得有些緩和下來，只是說到最後時，語氣中卻帶上了幾分酸氣。

    李休聽到這裡也是無奈的一笑，李治經常給自己寫信聊心事，反而很少和李世民溝通，這讓做父親的李世民自然有些吃醋，不過這也不能怪李休或李治，畢竟李世民那麼忙，哪有時間關心李治？

    「咳，雉奴是個好孩子，他做這些無非也就是想幫陛下造福一方百姓，承擔一個皇子的責任罷了。」當下李休乾咳一聲幫著李治說話道，不過他在說話之時，心中卻忽然有些警覺的感覺，他們本來正在聊著李承乾的事，李世民卻忽然將話題轉到李治身上，這是不是有什麼更深一層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