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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也高估了沈律言要離婚的決心。
或者也不是他故意在為難她,只是他確實吃不得虧,咽不下的這口氣要在這裡找回來。
她保持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你不同意就算了。」
她掛了電話。
大概這就是沈律言為什麼能成為那麼有錢的資本家的原因,他竟然還想得到分期要利息,她完全沒想過這回事。
情分?可能確實沒情分。
該收的利息也是一點都不能少的。
江稚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但是完全控制不住。
她心情一不好,就去臥室里整理房間,打掃衛生,換床單,擦桌子,幹什麼都好就是不要去想事情。
等忙出了一身的汗,她去浴室洗了個澡。
吹乾頭髮後果真平靜了不少,剛才差點被沈律言氣死的心情也蕩然無存。
*
江稚第二天去了療養院,她也沒隱瞞,說了自己準備和沈律言離婚了的事情。
傅清婉和沈律言總共也沒接觸過幾次,但是看女兒提起他的時候蹙著眉頭,也不想說什麼勸阻的話,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主意。
她說:「想離就離吧。」
有時候婚姻反而會帶來災難。
傅清婉大概也知道在療養院每日的開銷花費不小,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她說:「我下周打算出院。」
江稚放心不下:「媽媽…」
傅清婉打斷了她:「我自己的身體怎麼樣我知道,以後只要按時複查定期做復健就好。」
江稚有點怕,又有點開心,她也想和媽媽住在一起。
兩個人抱團取暖,也比一個人孤零零過日子好。
「也行的,媽媽,我租了個房子,雖然不大,但是夠我們兩個人住了。」
傅清婉握著她的手,笑了笑:「好。」
她咳嗽了幾聲,緩過來後,接著說:「你父親那邊,有些事我以前沒有告訴過你。」
「什麼?」
「當初你外公外婆是被一輛大貨車撞了,車輛爆炸,才沒救過來。」傅清婉憶起往事還是恨,她說:「我查過那個司機,他也死了,但是有一個兒子。」
那場車禍剛過不久,他的戶頭上沒什麼錢財的進賬。
但是兩年後,忽然多了三百萬。
一筆來源不明的巨款。
傅清婉後來又耗費了不少精力才查到是誰給他打的錢,江北山的一個遠房親戚。
江北山這個人做事總是那么小心翼翼,萬分謹慎。
「我那時已經找上了他兒子,後來出了事,這件事才停滯了下來。」傅清婉以前用的手機還在,她接著說:「他兒子的號碼現在已經打不通了。」
「我們還是要想想辦法找到這個人。」
江稚點點頭:「好。」
傅清婉摸了摸她的臉:「你也不要著急,天大地大,現在找個人也不容易。」
江稚想到外公外婆的那場車禍,對江北山厭惡和痛恨,止都止不住。
她以前還在讀書時,沒有能力去找私家偵探。
絕大部分的錢都用在了醫院裡。
剩下的維持自己的花銷。
高中那幾年,她住在江家。
可是她連江北山的書房都進不去,門是上了鎖的。
密碼她不知道。
有一次她好不容易偷偷看到了密碼,趁著人不在溜進他的書房裡,保險柜的密碼比房門密碼複雜多了。她沒想到江北山的書房裡還裝了監控。
江北山很快就發現她曾經偷偷進過他的書房,用藤條差點將她抽了個半死。
好在那時他以為她只是為了錢,而不是那些重要的文件。
後來,江北山連二樓都不許她上去,家裡的傭人時時刻刻盯著她。
江稚找都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高中畢業,她就被迫從江家搬了出來。
江稚又和媽媽聊了會兒天,怕媽媽在這裡待得無聊,幫她下載了很多打發時間用的電視劇。
傅清婉看著現在回照顧人的女兒,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她成長的讓人心疼。
以前她就很聽話懂事,雖然被他們養得有點嬌氣,但是從來不是無理取鬧的小公主。
傅清婉有些累了:「你不用在這裡陪我,快去忙你的事情,我想睡覺了。」
江稚有點捨不得走:「那我過兩天就來看你。」
傅清婉笑著說:「好。」
江稚從療養院回了家,許聽白忽然給她打電話吐槽工作上的事情。
「我這幾天真的太倒霉了!我們公司的甲方老闆這兩天像是瘋了一樣,看什麼都不滿意,設計稿已經給他改了八百遍了!!!還是不喜歡!!!說我們的軟裝方案太過溫馨,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啊!他好像只喜歡黑白喪葬風,我建議他直接躺進棺材裡睡覺得了。」
江稚莞爾:「這麼難搞嗎?」
許聽白說:「是的,沒有錯,就是個作逼。」
她打字很快,噼里啪啦:「而且我聽說他前些天去南城出差了,回來就去了醫院,該不會是被查出什麼絕症,然後性情大變?來折磨我們這些可憐的乙方吧?」
「都得絕症了應該會給自己積點陰德吧?」江稚在認真分析。
許聽白聽了心情竟然好了點:「不說了,我們尊貴的甲方剛剛就又是在醫院裡把我們的設計稿罵的啥也不是,我真服了這個逼,真難伺候啊。」
江稚感覺她說的這個人很像盛西周。
因為她之前從盛憐那裡接了盛西周的單子,那個人就是這樣,看什麼都不滿意。
「你們甲方不會姓盛吧?」
「好像是。」
「啊,他最近確實不太正常的。」江稚也替許聽白感覺倒霉:「我之前和他有過接觸,他最近可能腦子真的有點問題,反正不對勁,你們小心點。」
許聽白說:「行!我先讓我們同事敷衍過去。」
*
盛西周已經去過醫院好幾次了。
催眠療法對他沒有用,他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手裡那張江稚的照片,已經被他攥得皺巴巴,他好像一個變態,總是不受控制盯著這張照片上的人。
碎片式的的記憶,反反覆覆只有那些在醫院裡痛苦的畫面。
他幾乎跪下來求他的母親放過他。
「盛先生,我們不建議你用那麼激進的方式,對身體不好,而且也不一定會成功。」
強流電擊,聽起來就很殘忍。
盛西周小心翼翼將照片放回錢包的夾層里,他要做什麼事就一定要做到,不怕激進,也不怕痛苦。他需要一個答案。
一個完整的自己。
一個完整的記憶。
他不像活得那麼殘缺。
他和江稚的曾經到底是什麼樣的?
青梅竹馬嗎?不會的。
盛西周有點不願意相信,光是一張過去的照片已經叫他疼得猶如煉獄。
他寧肯最終是一個否定的答案。
他和江稚沒什麼,沒有那麼深刻的愛。
如果他曾經那麼愛過她,他無法承受這些年的後果。
這是盛西周的人生中,第一次感覺到什麼是怕。
男人抬起臉,他毫不猶豫地說:「就從今天開始吧,我想應該是能夠奏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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