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撲進懷裡時,傅寒夜抱著女兒軟軟的身體,力道最得不能再緊,眼角也微微濕潤。
女人的臉蹭著他的臉時,發現了他眼角的那滴淚,小不點短短的手指,悄悄為父親拭去了,悄悄在他耳邊說了句,「爹地,我好想你,雙胞胎也想你。」
雙胞胎不會說話,我代他們向你表達思念。
傅寒夜東張西望,沈念看出了他的想法,忙笑著說,「太晚了,雙胞胎休息了,不念。」
她抱過女兒,「爹地需要休息了,你先去睡覺。」
不念很乖,她離開了傅寒夜的懷抱,跟著傭人上樓時,一直向傅寒夜揮手,眼睛裡的依依不捨,傅寒夜看著特別心疼。
兩個黑衣人將傅寒夜送上樓,才離開,王朝也開車走了。
房間裡,很安靜,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聽在沈念耳朵里,非常清晰,她去衣帽間,找了套乾淨的衣物,放到床上,「我幫你洗嗎?」
傅寒夜,「不用。」
沈念放好水,推他進了浴室,傅寒夜看著冒著熱氣的水,面色不怎麼好,沈念知道他犯了難,她走過去,要為他脫衣,被傅寒夜捉住了手,「我自己來。」
沈念只得隨他。
見她站在那兒不走,傅寒夜開口趕人,「你先出去吧。」
沈念眉眼染笑,「我就在門口,有事,你叫我。」
沈念轉身走了出去,關上房門,然後,聽著裡面的動靜,她其實很擔心。
傅寒夜回頭看著閉合的門,眸色沉了沉,開始慢條斯理脫著衣服。
安靜如寂的空間裡,一聲巨響,沈念嚇得立刻沖了進去,然後,她就看到傅寒夜摔在了地上,褲子的皮帶解開,褲子要垮不垮掛在腰上,露出精瘦的一截腰,看著特性感,但是,卻也狼狽不堪。
沈念望了眼撞開的椅子,椅子撞到了牆壁,又退了回來,發出輕微的聲音,輪子壓住了傅寒夜的腿。
沈念飛快拿開了椅子,伸手去扶地上的傅寒夜。
沈念並不知道男人的身體這麼沉,似乎那雙腿根本沒有一點力量,整個身體都靠在她身上。
一不小心,傅寒夜身體就從她身上滑了下去,她伸手去撈,指尖掠過的,只有涼涼的空氣。
傅寒夜再次摔倒在地,他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沈念衝過去,抓住他的手,被傅寒夜甩開。
沈念也沒生氣,她再次抓住了他手臂,這次,傅寒夜沒有揮開她,而是緊緊抓住了她的手,他半截身子靠在她身上,另外半截身體靠住了浴缸努力往上蹭,臉孔都漲紅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沈念的幫助下,他才終於坐進了浴缸。
沈念擦著額頭的汗,喘著氣,傅寒夜坐在浴缸里,靜靜地看著她。
氣氛忽然就變了。
沈念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忙笑了笑,「沒什麼的,你不要氣餒。」
她動手撿起他丟落到地上的外套,扔進衣簍里時,笑著安慰,「慢慢就會好了。」
「出去。」
傅寒夜吐出冰冷冷的一句。
沈念沒有在意,「好。」
把他的衣物及皮帶之類的東西收放好,她立即退了出去。
她在外面等了好一會,見裡面始終沒有任何異樣的聲音傳來,才鬆了口氣,又過了一會,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她抬手敲門。
久等不來傅寒夜的動靜,沈念推開門,入眼的,是傅寒夜久泡澡而紅潤的背部,沈念拿了毛巾,正想要為他擦去背上的水,傅寒夜從她手裡奪過毛巾,「我自己來吧。」
沈念站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男人的眉目間染了不悅,但是,與她說話時,明顯是刻意壓抑著情緒。
他在儘量忍著不發脾氣。
沈念能感受得到。
「沒事,我幫你擦,你不」
『方便』兩字,沈念沒有講出來。
凝滯的氣氛迴旋。
沈念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又說,「你自己擦也行,你擦好了,喊我一聲。」
沈念再次退了出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她心情複雜而沉重時,門打開了,她看到了傅寒夜的臉,傅寒夜已經坐在輪椅上,身上穿著浴巾,眉眼間,臉上,不知道是水珠,還是汗水把浴衣領子浸濕了一大半。
沈念微微詫異後,趕緊讓開身。
椅子輪子滾動,傅寒夜的頭頂,從她眼前一划而過。
她往門裡望了眼,地面有好多的水漬,毛巾丟到浴缸旁,她不敢再看,飛快跟了過去。
她跟過去時,看到傅寒夜的椅子,已滑到了床邊,他伸手拿起了她早已準備好的吹風,開始吹頭髮。
見吹頭髮的動作,相當純熟。
沈念又跑回浴室,自己匆匆洗了個澡,把浴室收拾乾淨。
出來時,看到傅寒夜坐在窗前,望著窗戶上的雨珠發呆。
聽聞腳步聲,男人回頭,神色淡漠,似乎已平靜下來。
瞥了眼她濕漉漉的頭髮,催促,「先把頭髮吹乾。」
沈念點頭,她拿起了他用過的吹風機,開始吹頭髮,由於心裡有些緊張,她吹了會,頭髮幹得差不多了,她關掉了吹風機。
吹風機聲音剛停止,果然,她就聽到了傅寒夜的聲音傳了來,「我們談談。」
沈念拔了插頭,把吹風機放回原來的地方。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傅寒夜怔怔看了她好一會,薄唇掀動,「剛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連洗澡都成問題,怎麼給你未來?」
沈念像是早準備,「你的腿,又不是不能治,別這樣氣餒嘛。」
「再說,你剛才,不是自己出來的嗎?」
言外之意,剛才的小插曲,只是意外罷了。
沈念剛剛洗了澡,燈光映襯下,顯得皮膚更白更細嫩,燈光折射進瞳孔,讓她的眼睛,看起來更晶亮清澈。
傅寒夜喉結滾了滾,「這段時間,一直都是護工幫我洗的澡。」
沈念輕輕額了聲,許是沒想到,有些小意外。
靜謐的空間裡,男人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你跟著一個連澡都不能洗的廢人,能有什麼未來?」
「有。」
沈念答了個字。
顯得特別激動,「我說了,我們一起治你的腿,你不要這麼自暴自棄。」
沈念忽然就意識到,這男人傷的不是腿,而是心。
在醫治腿的同時,她必須得找個心理師,治他頹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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