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夜也笑了,「你搶了我台詞,念念。」
他心裡暗暗叨念,是呵,縱我閱人何其多,再無一人恰似你。
第三天,沈念親自去為白瀾辦了申請手續,由於白瀾病情嚴重,申請手續很快批下來,沈念聯繫好了醫院,開車去監獄接人。
車子停在監獄後,她坐在車裡,靜靜地等待,沒一會,傅纖纖就帶著白瀾出來了,白瀾臉色白到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病秧秧的,後面跟著兩個獄卒,傅纖纖扶著白瀾上了車,警車跟在後面。
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沈念輕踩著油門。
沒一會,車子就開到了醫院門口,車子熄火,沈念下車,繞過車頭時,白瀾正好下車,她伸手要去扶人,白瀾臉色怔了怔,最終還是把手交給了她,沈念感覺白瀾的手,在止不住地輕顫。
「媽,您不用緊張,我與醫生商量過了,他們會用最好的治療方案為您治療。」
白瀾眼睛裡閃動著淚花。
喉頭縮了縮,什麼也沒說,跟著沈念的步伐,邁進了醫院大門。
又是一系列的檢查後,沈念與傅纖纖在病房裡,陪著白瀾等結果,緊張的氣氛,空氣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司宴鴻匆匆來了,白瀾再也忍不住,淚水落了下來,有氣無力的聲音,「宴鴻,你的病,是不是很嚴重?」
司宴鴻安慰,「不要著急,現在的醫學很發達,就算是癌,也是有辦法解決的。」
司宴鴻又與她說了些題外話,然後,他向沈念使了個眼色,就出去了。
沈念示意傅纖纖,讓傅纖纖照顧白瀾,也跟著出去了。
沈念出門,就看到站在過道里的司宴鴻,他往她這邊看,應該是在等著她。
她幾步走上前,「怎麼樣?」
司宴鴻點了支煙,由於不經常吸菸,剛吸了兩口,就咳了出來,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不好意思」
司宴鴻滅了煙。
沈念,「你氣色不太好,你媽媽怎麼樣了?」
司宴鴻,「情況很不樂觀,與白瀾一樣。」
沈念默然,此時,她不知道該對司宴鴻說什麼,傅雅蘭再怎麼渾蛋,畢竟是他母親。
司宴鴻打破沉默,「先說白瀾的病情吧,我剛剛看過病歷了,肺癌晚期。」
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沈念急切地問,「能治嗎?」
司宴鴻,「不好說,如果早一點,勝算應該很大。」
沈念再次沉默,過了一會,她緩緩問,「傅寒夜知道了嗎?」
司宴鴻搖頭,「我還沒抽出空來,剛剛一直在看白瀾病歷。」
沈念嘆息,「盡力吧,不管是什麼結果,我們不會怪你。」
人,都有生老病死,不管司宴鴻多厲害,也不是大羅神仙。
司宴鴻沮喪,「我學了一輩子的醫,竟然沒辦法救她們。」
沈念拍了拍他的肩,「盡力就好,別太為難自己。」
「還有多少的日子?」
司宴鴻又點了支煙,狠狠吸了兩口後,煙又掐滅了,看得出來,他心裡非常的糾結。
「可以化療來看看的。」
「但是,那種化療太傷身體,運氣好一點,可以延長一些時間,運氣不好,可能就個把月。」
誰曾想到,白瀾的生命,已進入倒計時時間。
沈念對白瀾沒多少的感情,聽到這樣的話,她心裡還是有些添堵。
愛屋及烏,她知道傅寒夜知道這個消息會難受,看著他痛苦,她也不好受。
但是,有些事情,終究是要面對的。
「這件事,要找傅寒夜與傅纖纖商量下,畢竟,她們才是她的兒女。」
她不過是人外人。
司宴鴻贊同沈念的話,「我過一會,會給舅舅打電話,你去照顧她,讓纖纖出來下。」
沈念轉身進病房。
傅纖纖見她進來,滿臉探究表情,沈念示意她出去,傅纖纖立刻就離開了病房。
白瀾翻了個身,沒見到女兒,忙問,「纖纖呢?」
沈念找了個藉口,「她去交費了。」
白瀾明白,傅纖纖不是去交費,而是去與司宴鴻商討她的病情了。
白瀾眼睛裡的淚水,慢慢落了出來,視線瞬間模糊,她清了清嗓子,道,「這或許是我的報應吧。」
「念念。」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叫沈念。
「我對不起你,謝謝你,能不計前嫌照顧我。」
沈念鼻子有些酸,「媽,別說這樣的話,咱們是一家人,有緣才能成為你的兒媳,為你做的這些事,微不足道。」
白瀾感動,「你已經夠好了,以前,是我眼瞎了,豬油蒙了心,才會那樣對你,其實,我知道,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兒,可是,因為,我身上的污點太多,應該是出於嫉妒吧,我嫉妒你能得到寒夜的愛,嫉妒老太太對你的好,我進傅家這麼多年,老太太與我,從來都是不給好臉的,她討厭我,卻喜歡你,她對你的喜歡,一點都不隱藏,逢年過節,她都會送你禮物,可我從來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白瀾臉上的淚,落得更凶更猛,「等我意識到自己因嫉妒而走火入魔時,已經太遲,太遲了。」
沈念拿了紙巾,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不遲,所有的事,都不會太遲,等您病好了,咱們就回家去住。」
白瀾搖頭,「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先別說她身體不行了,就算治好了,她還得回去繼續服刑。
「剛剛進去時,我也恨過你,恨你的無情,現在仔細想想,不是你無情,是我太無知了,你是多麼好的女人,寒夜娶到你,是他的福氣。」
白瀾哽咽,「我是個不稱職的婆婆,希望以後,你不要再怨我,念念。」
沈念搖頭,「都過去了,兒媳也算半個女兒,以後,咱們好好相處,媽,您的孫子孫女兒還等著你回家,再過一段時間,就是執念執萱一歲生日了,她們的生日宴,必須有你在場,她們才會高興。」
白瀾動容,不自禁地握住了沈念的手,「她們長得像誰?」
沈念,「執念像傅寒夜,執萱像我。」
白瀾激動得語無倫次,「想不到,會這樣長。」
一個隨父,一個隨母。
「她們長大了,一定很帥很漂亮,可惜,我恐怕是看不到了。」
沈念回握著白瀾的手,她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那兩隻冰冷的手,「媽,你別說這樣的喪氣話,你一定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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