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粗布繃帶的末梢段兒塞進了纏繞在他頭上的繃帶里。
「怎麼樣了?」蕭珏一直坐在一旁,他把著青山手腕的脈搏,這一句,是他憑著我呼吸聲的方向偏過頭來問我的。
「幸好,沒有感染。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淤青的地方也消退了不少。」我將手上的東西放下,把剛才隨手就放在了桌子上,換下來的繃帶收拾了下。月蟬守在旁邊一直很擔心,見我忙活著,她上前來將我手中的繃帶一併收走。我說了句,「謝謝。」
「沒事的,我什麼也不會,什麼忙也幫不上,還要謝謝大人和霍汐姑娘來幫青山呢。」月蟬很誠懇,她看向青山時情意濃濃的。
「大人,我是不是……」青山從我們這邊將目光轉開,見蕭珏面露難色,不安的問,「我,有事嗎?」
「青山,你這兩日,還是不要出去尋找玉山了。」蕭珏沒有直接回答青山,反而避重就輕地說。
「大人。」月蟬很緊張,她溫婉的表情忽而僵在了臉上,瞳孔深處淡出一抹迫切,「大人,青山他的傷不是快要好了嗎?這,這是為何啊?」
「青山,你這幾天有沒有覺得身體哪裡不舒服。」蕭珏轉過頭去,靜等青山的回答。
青山看向月蟬,仔細地想了想,「倒並沒有哪裡特別不舒服,可能是這幾日擔心玉山下落,所以很累。」
「你不只是很累。」蕭珏收回了手,並替青山將袖子挽了下來。「你是累病了。」
月蟬的臉色一下就變得慘白。
「蕭珏,你話要說清楚,你知不知道,你把月蟬嚇壞了。」我注意到月蟬突然呆滯的面容,小心地提醒了下蕭珏,免得他再說什麼嚴重的話,當場就有可能把月蟬嚇昏過去。
「心悸分為驚悸與怔忡,以自覺心中悸動,驚悸不安為病症,多呈現反覆發作。是因為情緒波動或者勞累過度引發,常與失眠、健忘、眩暈、耳鳴等症狀並見。」蕭珏先是解釋了一下心悸的症狀,然後對他們說,「我剛剛察覺到,青山兄弟的脈象不穩,呼吸急促並且不均勻。我知道這幾日,你定是因為玉山的事而揪心,所以即便身體乏累不堪也不肯停下,你過度消耗身體的狀況,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症狀。青山,且聽我的,這幾****不要上山了,好好休息一下。別等到好不容易把玉山找回來洗脫了嫌疑,你自己又病倒了。」
「大人。」青山不放心。
「玉山和村子裡的人都交好,大家必定會盡心盡力尋找玉山的,你不必擔心。」蕭珏發現了青山的心結,並勸說道。「你還不如好好休息一下,想一想到底是誰襲擊你的。既然襲擊你的人可能不是玉山,那麼很有可能是兇手。如果兇手懷疑自己殺害長景的時候,被玉山看到了,他是來找玉山的,結果你那時已經把玉山藏在了山洞裡。真兇找不到玉山,並且發覺你回來了才出手攻擊你,他就有可能已經知道玉山當時被藏起來的事了。你再想一想,那天還發生了什麼,要是兇手比我們更早一步找到玉山,玉山可就危險了。」
青山慌了神。
「打傷青山的人,不是玉山嗎?」月蟬問。「如果是玉山躲在家裡,碰巧青山回來呢。」
「不會的。」我立即否定了月蟬的猜測,「青山不是說他當時剛從玉山躲藏的山洞回來嗎?他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知道長景死了的。而且玉山分別時已經告訴青山,回來的時候該怎樣說,就說明玉山當時已經準備好了要在山洞裡躲下去。他沒理由和青山再前後腳回來,躲在家裡襲擊青山的。」
「也許,也許……」月蟬飛快的轉動著眼球,似乎是她的大腦在飛快運轉著,想盡一切可能。突然,她想到了,「也許玉山是想要確認看看,青山有沒有照他說的做呢。」
既然連月蟬都能想到的理由,我們當然一早也想到過。只是見月蟬這麼執著的想要幫忙,我還是禮貌性地答覆了她。「如果真的像是你說的那樣,既然青山已經按照玉山說的做了。那玉山又為何躲在家裡襲擊青山呢?」
「這……」月蟬立馬接不下去了。她有些失落,「如果不是玉山的話,那玉山是在山裡失蹤的嗎?如果不是玉山,那又會是誰呢?青山會不會有危險。」
青山已經整理好,他站起身來,走到月蟬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試圖安慰。
「躲在這裡襲擊青山的人可能是兇手,目前也只是猜測而已。不必太緊張。」蕭珏開口安撫,「對了,青山,你再把那一日的情況說一遍吧,我們一起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新的發現。」
「好。」青山重重一點頭,走到門口,手扶在門上。「那天我就是這樣推開門的……」
「等一下,從開頭說起吧。」我打斷了他的描述。
青山愣了一下,點了頭,又重新開始說,「那天我送月蟬回去,回來的時候就在距離家門前沒多遠的地方遇到了玉山,他慌慌張張的,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是聽他說,他把長景殺了,要去躲一躲。」
「等等。」我趁著他喘氣的空當提出疑問,「為什麼玉山要把長景殺了?」
「之前不是說,是長景先動手打玉山的嗎?玉山為了抵抗,不小心把長景推入水中的。」月蟬解釋說。
「是嗎?我不太記得了。」好像隱約記得青山那一次提起過,可是既然月蟬說話了,「對了月蟬,我一直想問你來著,不是說那天是長景來找你的麻煩嗎?然後你去找青山的時候,玉山就在旁邊。長景到底做了什麼讓青山和玉山都那麼生氣?」
月蟬低下頭去,似乎有意想要迴避我這個話題。
「月蟬姑娘,現在長景已經死了,我們沒辦法從長景那裡得到答案,所以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只有把前後發生的所有事聯繫起來。」蕭珏適時地說。
只是他這話……
「好吧。」月蟬抬起頭來看向青山,她很難過也很委屈,只是現在事關重大,為了還原所有的真相才不得不說。「那一日上午,長景就來了。鬧著不走,非要在我家裡吃飯,我爹也就答應留他在家裡吃個午飯了。吃完飯之後,他又賴著不走,還讓我爹去給他什麼藥去。我爹一走,他就對我動手動腳的……」
月蟬說著,眼眶就紅了。青山已經氣得恨不能再殺他一回了。
「……我好不容易從家裡跑出來的,沒地方去,就去找青山。」月蟬的樣子著實可憐,青山忍不下去走了過去,月蟬拽著青山的手臂,強忍淚水。「青山家裡也沒人,我就想到他可能和玉山一起進山里去打獵了,就到村口去等著。後來,青山他們就回來了。」
青山和玉山收工返回村子,卻在村口遇到了月蟬,得知月蟬的遭遇之後,青山立即惱怒要去找長景算賬。月蟬和玉山怕他衝動做出什麼事來,就把他拉了下來,玉山主動提出要去見見長景,和他好好談一談。可沒想到的是,玉山這一去,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青山撫過月蟬的背,他很心疼,這心疼里大概還會因為自己的束手無策而自責。他沒辦法保護心愛的人,沒辦法讓月蟬的爹認可他,接受他,可誰知道這件事還會連累玉山。
「之後呢?」我雖然不忍心打斷他們,但,我確實這麼做了。
「之後青山急匆匆的上山了,我回到家裡,怎麼也不放心。等到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去找玉山了。他當時就在山洞裡躲著,凍了一晚上,我給他帶了衣服和吃的。」青山的聲音裡帶著些低沉的鼻音。
「第二天天一亮……」我嘀咕著他的這句話,轉過頭去看蕭珏。又問說,「你當時上山去找玉山的時候,有沒有告訴其他人。」
青山很慎重的想了想,使勁兒搖了搖頭。「沒有。」
「後來玉山有沒有跟你說起什麼?」我追問。
「玉山當時……玉山當時只是告訴我,讓我不要跟任何人說他在哪裡。然後跟我說,如果有人向我問起他,就說我們一前一後上山的,然後我在山上沒有找到他就先回來了。」這些話,是青山當時說過的,他又想了一會兒,「玉山當時,還囑咐我說,任何人問起都說不知道他在哪裡。」
任何人?!他的這個任何人,只是那些會將他當成兇手的人,還是包括兇手呢?如果這句暗示里,包括了不要告訴兇手行蹤,那麼就是說,兇手也會是一個可以向青山打聽消息的人。
「後來我回到村口,就發現你們都在那兒,湊過去一看,才知道長景真的死了。我當時嚇蒙了,沒想到玉山說的是真的,殺害同村族人的罪名很嚴重,更何況長景家的關係不一般。所以當時我向你們隱瞞了玉山的事。從河邊回到家之後,我一推開門,就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然後就是,對!玉山的屋子裡有動靜,我就走過去看,剛一推門,就被打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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