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汐大人」
我剛準備轉身要進去,卻聽到身後紅菱忍不住開口叫我。
所以我又停了下來。「怎麼了。」
紅菱瞧著周圍殘破不堪的院子,憂心忡忡地看向太姬雲錦被關押地那間屋室。「霍汐大人,這裡偏僻並且簡陋,您是夫人的客人,讓您住在這裡紅菱無法和夫人交代。」
「沒事的。」支開了沈桀和皋陶二人之後,我便說著要來雲錦這邊和她作伴,關押雲錦的院子,旁邊還有幾間空置的房屋,我想著這樣也許可以隨時觀察雲錦的反應,找到幫她恢復的辦法。「早上的時候我已經和夫人說起過了,夫人知道這件事,紅菱姑娘就別為難了。」
讓客人住進關押著罪婦太姬雲錦的院子,確實好像不是那麼說得過去。
雲錦扒在門口,一直望向這邊。她對於我要搬過來的這件事很高興,卻也似乎在擔心我會突然被勸說改變主意。扣在門邊的手,因為用力導致指關節變得突出。
「霍汐大人!」紅菱見她的勸說對我而言無動於衷,更是擋在了我面前,「可是太姬病了,您夫人很擔心,太姬會傷害您。」
「放心吧,她不會的。」我雖然還不是足夠了解雲錦,可是若用雲錦和子良夫人相比,恐怕雲錦是那個更加不會傷害我的人吧。「對了,紅菱姑娘,還得麻煩你一件事。這院子裡實在冷了些」
紅菱稍一反應就明白了,「紅菱知道,稍後便讓人點上爐子。可是,霍汐大人」
我不顧勸說,走向雲錦。無論她再說多少,也不外乎是勸我改變主意。
「汐月汐月」
我猛地睜開眼睛,仔細的聽著。
聲音是從雲錦的屋子裡傳出來的,屋子外面雷聲大作,許是在我睡著的時候,下起了大雨。走到門口,向外看了看,雨下得很大,半空的雷聲轟隆隆的。
伸手去接,雨珠從天上落下,碎在掌心,不多會兒便暈濕了手掌。
透過淅淅瀝瀝的雨夜,望向對面的屋子裡。雲錦的影子被房裡的爐火映在窗子上,她抱著枕頭在屋子裡徘徊,一遍又一遍地叫著,「汐月汐月」
我苦笑,轉身回到房中,剛坐在床邊,目光就落在了放在一旁的那隻泥人身上。
雲錦說那是給汐月的,為了博取她的信任,或者說不忍她失望,所以我將那泥人帶了回來,可又實在沒地方收藏,便放在了床邊。
脫下鞋子,重新躺回到床上,蓋上了毯子。
雨聲,伴隨著雲錦那一聲聲「汐月汐月」,我漸漸有了困意
「真相,就那麼重要嗎?」
是誰?是誰在說話?!
一片黑暗之中傳來的聲音,我卻怎麼也看不到人。可是這個聲音,我分明有印象,可到底是在哪裡聽過的呢?我一邊想,一邊尋著這個聲音剛才傳來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追過去。
真相,就那麼重要嗎?
這話讓我覺得毛骨悚然,很熟悉,但是這種熟悉伴隨而來的是一種,不安,它讓我莫名變得緊張起來。
是那一次!
我想起來了,在之前的時候,我們還在村子裡後來,我在夢裡看到的那個人還把我推下了懸崖。
我停下了腳步,忽而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很虛幻縹緲,好像有東西存在,又十分不確定。這,也是我在做夢嗎?可為什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呢?
奧地利著名精神分析學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主張,夢是能夠解釋的。在他所著作的夢的解析一書中提到過:夢不是沒有價值的,不是荒謬的,也不是大部分意識昏睡,只有少部分活動的產物,它完全是有意義的精神現象。事實上,是一種願望的實現。
我雖然相信科學,卻並不排斥接受這個世界上所存在的任何,非科學所能解釋的理由。
如果在我的夢境中,出現任何非我所思的印象,我認為它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就像那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人可是,真的是從來沒有見過嗎?
又不是那麼肯定。
我開始想要防備,即便我知道,在夢境中任何東西都無法傷害我。
「汐月!」
猛地一聲,我大驚著跳開,那個人不,又不是那個人一個完全看不出樣子的人站在我身後。他的嗓音沙啞渾厚,聲音粗得讓聽的人極不舒服。
「你是誰?」我在問這句話的時候,全神貫注進入到一種極度警戒狀態。
他張了張嘴,可是我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他說了什麼?我不知道。儘管私心裡告訴自己要小心,卻還是忍不住向他靠近好奇心作祟,想要弄清楚他到底對我說了什麼。
可是突然腳下踩空
我悶哼了一聲,從那個無限墜落的夢裡狠顫了一下醒了過來。睜大了一雙眼睛,仍然對那個夢心有餘悸,可剛回過神兒來立馬又嚇了一跳,我的腰間不知何時冒出來一隻手臂,輕輕的箍在那裡。
「汐月,不怕。」雲錦躺在我身後,她微涼的身子貼近我。
剛剛因為噩夢而產生的不安,竟在這種安撫之中,漸漸平靜下來。
「做惡夢了吧。」雲錦好像睡著了在說夢話一樣,帶著些慵懶和愜意,她的手臂環過我的身體,抱住了我。起初,我是有些抗拒的,但是這種感覺很舒服,讓我有一種沉溺其中的輕鬆,所以我妥協了,由著她靠近我,她呼出的溫熱氣體噴散在我的脖頸後面,有些癢,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香氣。
我聽到她如夢囈般喃喃,「你從小就經常做惡夢,特別是打雷下雨的時候,好像比起雷聲,雨更讓你害怕一樣每次下雨,你總是會做著夢嚇一跳不怕,汐月,我在」
眼眶有些溫熱。
汐月和我,原來有一個同樣的症狀,都害怕下雨。
記不得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了,可是真的自我有印象以來,我都很害怕下雨,那淅淅瀝瀝的聲音讓我不安,甚至有些煩躁,似乎每次下雨都沒什麼好事發生。
我哥出事的那一年,也是像這樣,下著瓢潑的大雨。
養父母遇害的那天晚上,也是這樣。
眼淚落下,身體不自覺地抖動了幾下,緊接著,雲錦抱緊了我。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拍著我的肩膀
昨夜下了一晚上的大雨,我卻難得在噩夢驚醒之後,睡了個好覺。
天蒙蒙亮,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晃著眼睛。我微微睜開雙眼,雲錦就躺在我對面,安靜地睡著,她唇邊帶著比陽光更暖的笑意,睡得很是安穩。
看著她睡熟的模樣,我忍不住勾起唇角,自心裡油然而生的笑不經意露出。
無意間,目光越過她,卻看到了我放在一旁的泥人笑容僵在了臉上,不知怎的,想到那個泥人,便想起汐月,然後昨夜的噩夢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我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幾次夢到那句話。真相就那麼重要嗎?
雲錦噗嗤笑了,那淡淡香氣撲在我臉上,我才發覺原來她剛才一直在裝睡。
「你醒了?」我問她。
她笑著點點頭。
「那為什麼不起來?」我又問。
雲錦卻搖頭。
「天亮了,該起床了。」夢醒了,天亮了,而我不願在沉浸在這種未知的愜意中,繼續放縱自己不去介意外在的威脅。我還有該做的事,說完這句話,我便坐了起來,只是幾次目光掃過那泥人,都覺得胸口好像壓抑了什麼,很沉。
「怎麼了?」雲錦見我變了臉色,以為我不舒服,也坐了起來,小心地看著我。
「沒那個泥人」我一直放不下,「是你做的嗎?」
雲錦回過頭去,看了看泥人,笑了,「是是汐月。」
還是說著一些沒什麼可以找到線索的話,我挪到床邊開始穿鞋。
「娃娃才讓汐月回來的」雲錦平白冒出的一句話,驚出我一身冷汗,停下手裡的動作,看向那泥娃娃。它就放在那裡,盈盈笑著卻愈發詭異,讓人覺得不舒服。
娃娃,才讓汐月回來的?雲錦的表情不像是瘋言瘋語,她很認真地看著我,像是在告訴我,這句話是真的。可到底是什麼意思?
「霍汐大人!」紅菱在門外「咣咣」砸門,焦急地喊著。
我回頭看了看雲錦,她立馬躲到了床幔後面去。
我穿好鞋子走過去把門打開。
紅菱已經急出了一腦袋的汗,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
「出什麼事了?」我不安地問。
「大人,府院中府院中,死人了」紅菱很緊張,有意無意地看了看房內。
死人了?!
怎麼,又出事了?!
昨夜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果然又帶來了不幸,我早該有所警覺的。「等我一下,我穿上衣服跟你去。」
轉身回到床邊,拎起外衣往身上穿,透過床幔,我看了看蹲在床後面的雲錦,她恐怕已經聽到了紅菱剛剛所說的話,瞪圓了一雙眼睛,無助地看著我。
我向她輕輕點頭,示以安慰,是要她乖乖等著,別被紅菱察覺。我現在畢竟是男裝,就算雲錦認定我是汐月,但這府院之中的其他下人不知。若傳出閒話去,對誰都不好。
雲錦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一樣,在床幔後面,把頭低了下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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