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點,來,慢一點水溫怎麼樣?會不會涼?」我扶著雲錦,使她把頭慢慢靠向水盆。然後將她的長髮垂入水中,撩起一縷盆中清水,輕輕地,順著她的頭髮滑下。「等一下,我再加點熱水。」
我的手伸在水盆之中,覺得水溫稍微有些涼了。
難怪,從我剛剛端來水盆之後,到現在好不容易讓她乖乖坐在水盆旁邊,這已經過去好一會兒了,也不怪水有些涼了。幸好我多準備了一些熱水,挽起她的長髮,再將備好的熱水又放了一些在盆中。
「這下好了。」我將她的長髮浸在水中,輕輕撩動清水。
「汐月,汐月汐月」雲錦總是會一直叫我,起初,我會應兩聲。
「怎麼樣?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可是聽到她一直叫我,我自然會覺得,是不是手上的力氣太大了,所以讓她受疼了,「疼的話,要說。」
自從之前為她檢查舊傷的事之後,我一直惦記著,所以本能地囑咐了一句。
雲錦卻輕聲笑著。
「把眼睛閉起來。」我說,「水到眼睛裡,眼睛會不舒服的。」
雲錦聽罷,乖乖地將眼睛閉了起來。
她的髮絲很軟,很細,就像是錦緞一樣,又黑又亮,在水中滑過我的手時,感覺很舒服。
我是第一次照顧別人洗頭髮,所以著實費了一些功夫,才為她整理好,拿過擦頭髮的長布,捏了捏,不是很滿意,卻也只能將就著用。
這裡根本沒有什麼毛巾,連她們這種好歹有些身份的人,用的都是這種很粗的布。
挽著她的長髮為她輕輕擦著,水珠順著她的髮絲滑落,落在我蒙在指尖的粗布上,有一種,屬於雲錦淡淡的味道。
雲錦一直在笑,她忽然將手伸入盆中,揚起水花潑灑在我臉上。
「嘿,你」我哭笑不得。
隱約聽到,院子裡似乎有什麼人來了,我加快了動作,擦去雲錦頭上的水珠,然後為她披上毯子,將她推到床上去坐著。「等我回來。」
雲錦聽懂了,向我點點頭。
我將挽上去的袖子放了下來,然後稍作整理,堂堂正正地走了出去。
不出預料,站在院子裡的人果然是柤離。我故作詫異,讓自己的表情被柤離看到,他即刻得意起來,我才向他走過去,「柤離到這裡來,可是來見太姬的嗎?」
柤離順著我身後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不管霍汐大人如何偽裝,倒是對太姬雲錦如故啊。」
他說罷,退後一步,上下打量我。此意似是暗示,我現在依舊是男裝打扮,與太姬雲錦過分親密不妥。
「堂堂正正的人,做堂堂正正的事,便不會畏懼他人背後的中傷。」不過,我卻不得不在意,這畢竟不是個性別觀念開放的時候。
「實話說了吧,子良夫人命我查太姬雲錦。府院中大夫出事的那一晚,有人看到太姬雲錦出去過,手中還拿著刀,不免讓人懷疑,大夫遇害是否遭到了太姬的毒手。」柤離直接挑明。
「如此,便請大人盡心盡力的查。」我從他的眼神里,便能察覺到他細微的心思。
「聽說,在大夫的屍體被發現的前一日,汐月哦,不,是霍汐大人剛剛搬到了這個院子裡來,與太姬同住。」他故意加重最後兩個字的音,將此事描述得十分曖昧。「不知霍汐大人,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思?」
「原來柤離大人,是想要向我證實,案發當夜,太姬雲錦是否出去過啊。」我則裝傻,「可是我的話,大人會信嗎?大人故意將我與太姬的關係說得隱晦,似乎在暗示,我與太姬雲錦之間,有何不可告人的關係。」
論博弈,我可不會輕易認輸。
柤離動怒,在聽到不可告人四個字時,下意識聳動了雙眉。可他還是,沉了口氣,把那滿腔怒火給壓了下去,「那麼,霍汐大人是否可以證明,太姬雲錦當夜並沒有離開過院子呢?」
他這話,是故意在套我。
如果我說是,那麼當夜,我究竟如何能證明雲錦沒有離開過呢?現在府院之中的下人皆認定我是男人,如果告訴他們,當夜雲錦和我共處一室,而且,就算不說同床而眠,這關係都解釋不清楚了。雲錦現在,依舊是高陽氏的罪婦,是已故蒼舒的妻子。
這還真是「寡婦」門前是非多。
可如果我說不是,那麼同處一個院子的我都沒辦法證明,雲錦是否沒有出去過,那雲錦就真的沒的解釋了。怎麼辦,現在陷入了兩難,看起來,柤離十分篤定我會說出自己是女人身份的事,「恐怕,有人見過太姬雲錦半夜出去是假,但是柤離大人和子良夫人希望汐月回家是真。」
他們是要我自己承認我就是汐月,這樣,我不僅可以證明雲錦沒有出去過,也不會使我和雲錦都落入解釋不清的地步。
但這樣的話,恐怕正中他們下懷的是
「汐月一向聰明,這個時候,她應該知道怎麼辦。」柤離誘導。
「是啊,聽說伏櫻氏的汐月可是特別聰明,只可惜霍汐愚鈍,想不到好辦法解決。」我將他的話懟了回去,但這樣拖下去並不是辦法。
除非
「那大人可以跟霍汐解釋一下嗎?柤離大人以為,霍汐該如何做呢?」儘快找到真兇,證明雲錦無辜。
柤離中計,「汐月,你沒有別的選擇了。」
「其實霍汐一直有一事好奇。」如果這個時候
「你說。」柤離料定我現在沒有其他辦法了。
皋陶在就好了「柤離大人是真的想要和汐月那樣子的女人成婚嗎?霍汐很好奇,大人不應該很厭惡汐月的嗎?那麼大人希望汐月回家,應該不是希望可以和汐月成婚的吧。」
柤離輕蔑一笑,他的眼神開始慢慢變得兇狠,「和汐月成婚?如果不是汐月不是還有這分毫的價值,就算是死在外面也沒人會關心。只不過是她命好,若她聰明,這個時候回家,那麼餘下的下半輩子,起碼貴為伏櫻氏的首領夫人,也能安然度過,對她,可是最好的結局了。」
他果然是嫌棄汐月,可是又迫於眼下的環境,不得不找汐月出來和汐月成婚。只不過聽他的話,倒未必有意想要害死汐月,如果眼前這個人真的只是打算借用汐月的身份讓他自己繼承首領的位置,然後還能讓汐月以首領夫人的身份度過餘生,他也未必會是對汐月一點感情都沒有的。
什麼樣的感情,會讓一個男人厭惡,但是他又想要讓那個女人留在身邊一輩子我想到了答案,所以,笑出了聲,在柤離的眼神變得更加厭惡之前,我擺手解釋,「沒事,沒事。」
「你真的是」柤離愈發氣憤。
我忍了好久,將笑意憋了回去,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
這個時候,就算告訴他,他認錯人了,恐怕也沒辦法打亂他和子良夫人的計劃,不管我是不是汐月,只要我能代替汐月,就能讓他們達成目的,那麼也就如同柤離所說的,大不了就是成了婚之後,以首領夫人的名義被放置在一旁
我記得,大一那會兒,坐在我後面的沈世京似乎看過一本類似情節的穿越。
只不過,我對權謀依舊沒興趣。「柤離大人,你真的認錯人了。霍汐只是替朋友來查清楚太姬雲錦之事,證實太姬雲錦無罪之後,霍汐便會離開。還望柤離大人和子良夫人,趁早做其他謀算。」
那麼,鬧這麼一出,倒無意間證實了,有人看到太姬雲錦半夜拿著刀去找大夫的事,就是假的了。
那紅菱身為子良夫人的婢女,不可能不知道,這個消息也只是柤離和子良夫人設計出來,想要陷害我的,她對於我的提醒,就不是單純要幫助雲錦那麼簡單了。
那是為何,怎麼分析,都不覺得她是在幫子良夫人。
如果她不是在幫子良夫人和雲錦的話,那麼她在幫我?
難道紅菱是將我當成了汐月,所以暗中幫助我嗎?那個時候,我和偽裝成蒼舒的皋陶都站在她面前,她對皋陶頷首,卻對我十分恭謹的欠身就算她只是把我當成了汐月,可是汐月也不過是這府院中,不受隋雀看重的女兒而已,身份卑微,而且當初他也說起過,汐月因為在府院中受人冷落,所以雲錦才常與汐月一起玩耍的,這樣一個身份卑微不受待見的女孩,憑何要受紅菱那麼敬重的大禮呢。
紅菱,也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身陷迷局,這一切看起來倒是更加複雜了。
重新回到案發現場,假山旁,這裡經過雨水的沖刷,血跡已經很不明顯了。
當時,屍體就是在假山後被發現的。
那天下著大雨的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轟隆隆的雷聲,究竟隱藏了什麼樣的驚慌和殺機。
這一切都要從亥時那場大雨之前開始推算。對,就是下雨之前,死者嘴裡有一股味道,他當時應該喝了藥,可是,喝了藥之後,因為什麼要出門呢?
我走到大夫的院子裡,先推開了他平日裡住的房間,自從發生命案之後,這裡就沒有人打掃了,一切都還保持著他死亡當夜的樣子。確實如同舫姨所說,很整齊,床上的鋪蓋整整齊齊地鋪著,床邊卻連個坐過的褶子都沒有。爐子的旁邊,還放著枯枝,至少證明了,屋子裡的爐火滅掉不是因為沒有枯枝燃燒的原因,而是房裡的人沒有繼續將枯枝放進爐子裡。
難道當夜,在下人收拾好房間之後,大夫就沒有回來過這間屋子嗎?
床的對面有一張桌子,桌子上什麼都沒有但是這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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