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知道。」如果錯過了這一次,我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機會去追查這些真相。我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我那一身的血又是誰的?只是腦子裡蹦出來一個念頭,「我哥哥,他後來幾次回到這裡,是不是也是為了查出當年的事?」
「是啊,霍准他一直在查當年的事。」蘇菲對我的猜測給予了肯定。嘆了口氣,「其實在你們被送到這裡來之後,也經常有警察來探望你們,不過說探望的話,更像是來看你的。他們雖然會給你帶一些娃娃和吃的,但那種感覺令人很不舒服,他們一直在暗示你,或者,是想要你想起什麼來。他們用各種方式來誘導你回憶,甚至為了達到目的,還威脅過你。為了不讓霍准影響他們對你的威逼利誘,他們把霍准關到廁所里,威脅你說,如果你想不起來就再也不讓你見到霍准。後來有護工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向警察打聽到底怎麼回事,而警察給出的解釋是,你是你親生父母被殺案中唯一的目擊證人。」
唯一的目擊證人?!
也就是說,在我爸媽被殺的時候,我就在現場。那時我身上的血……
「喔……」我突然覺得窒息,快要死去的樣子,我往後退了一步,情緒已經很難再平復下來了。只是我突然覺得,就像是回到了那時候……渾身是血……渾身都是血……我的衣服上,染了一片一片的血跡,鮮艷刺目,卻讓我無比恐懼,我開始掙扎,想要擦掉身上的……血,可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血,都是血,我好難受,為什麼,為什麼真相會是這樣的?原來真正經歷了那場死亡的人,是我!我當時在現場,我就在現場,我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爸媽被殺害的嗎?那一身的血……
想不起來,什麼都想不起來……「血……」
「汐汐?!汐汐,你怎麼了!」蘇菲驚覺我的異樣,上前扶著我蹲了下來,她不停地叫著我,「汐汐,不要想了,看看我!你看著我!不要再去回憶了,沒有血,沒有血!」
在她的猛烈搖晃中,我逐漸恢復意識,此時我已經跪坐在了地上,很狼狽很窘迫。
蘇菲見我慢慢冷靜下來,試著將我扶起,「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就成了這個樣子……」
我又難堪又羞愧,更多的是沒辦法接受那樣的自己,百感交集,我伸手去捂著眼睛。
「好好的孩子,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子呢。都怪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蘇菲真的很擔心我。
我擺了擺手,是告訴她,這不關她的事,是我執意追查這件事的。不過我現在可以理解,為什麼我哥後來追查這件事,並沒有告訴我。他一定也想到了我會是這樣的反應。
「之前聽說你幫助警隊屢破奇案,我還以為你心裡的心結過去了呢。」蘇菲對我剛剛的反應仍心有餘悸,她湊上來輕撫我的發梢。
「你說什麼?」我愣了下,儘管狀態不對,可我還是察覺到了她話里的漏洞。「你說,你知道我幫助警隊破案的事?知道多少?」
「也沒多少。」蘇菲並未起疑,「就是聽說了你室友被殺的事和前段時間的連環殺人案。」
可這……不對,時間對不上,如果只是室友被殺案,那一次我上報道了,所以她知道不意外。但是之後的沈長輝一家連環殺人案,才剛結案而已,她是怎麼知道的呢?況且這些事都是在我哥哥出事之後發生的,根本不可能是我哥哥告訴她的。「是誰?是誰告訴你的?」
「是你的大學教授啊,你不知道嗎?」她的反應比我還要驚訝。「我記得,他說他姓……」
「阮?」我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大。
「對,是姓阮,他說他是你哥哥的好朋友,每次來都會帶來你的消息,他說你是如何處變不驚地應對著案件。」蘇菲對於阮教授是有印象的。
阮教授為什麼會找到這裡來?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關於這所福利院的事,那麼,是我哥嗎?是我哥告訴的他嗎?可是在我哥出事之後,他為何要來這裡?「蘇菲,那你還記不記得,阮教授有沒有問過你其他的問題呢?比如說我們的身世,我是如何來到這裡的?」
「問過啊,他還向我確認過幾次呢。我看他是真的挺關心你的,就把我剛剛跟你說過的話,也告訴他了。那個教授看起來年齡不大,可是他對你很了解,之前吧,每個月他都會來一趟,來看看這裡的孩子們。像他這麼善良的人,現在可少了呢。」蘇菲對阮教授的行為讚不絕口,看來阮教授已經深得她的信任了。
「那你還記得,他是什麼時候開始來這裡的嗎?」不是我多疑,而是我在此之前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對我瞭若指掌的人。
「呀,這可記得不太清了,印象里的話,大概是四、五年前開始的吧。」蘇菲所說的這個時間,是我哥哥出事之後一到兩年。
是我多心了嗎?可是,如果是四、五年前他就已經開始到這裡來的話,還跟蘇菲說了我高二下學期才發生的那起案件,他是一早就知道我存在,並且關注我的。
那我轉系進入法學院的時候,他為何沒有直接告訴我,還說什麼他一直在找我哥哥的家人。如果他知道我當時辦過的案件,他應該可以很容易找到我的。
渾渾噩噩的從福利院出來,小楊如約等候在車旁,他腳邊已經一地的菸頭了。我沒有直接上車,而是走到他身邊,轉身,和他並肩靠在了車上。我問他說,「我之前拜託你幫我查,跟我一起出車禍的阮教授,你找到他了嗎?」
阮教授是和我一起出車禍的,可是後來被送到醫院的只有我一個,他就這樣憑空消失在了攝像頭裡。
「還在查。」小楊嘆氣說,「當時那條路上沒有人,光線又太暗,連駕車的兇手都沒有拍到。如果他不是被其他人救了,可能這會兒被棄屍在了哪裡。」
這是完全符合邏輯的猜測。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你一個女孩子,大家都喊你叫霍少?」小楊終於憋不住了。
我轉過頭去,只是看了他一眼,又漫不經心地移開了目光,「霍少不是我。我高二的時候,同寢室的一個女孩被殺了,我第二天回到寢室,她已經死了。作為前一天剛跟她起過爭執的我,理所當然地被孫和陽懷疑是殺害她的兇手,可是當時沒有確鑿的證據能證明,而且在案發時間,我的宿管老師能證明我不在宿舍里。孫和陽給了我三天的時間,讓我證明我自己。所以……」
「我知道,你把案件給破了。」小楊似乎很自信自己猜到的結局。「可是這跟霍少這名字有什麼關係。」
我笑他太早下結論,「你只說對了一半。破案的是我,又不是我。我當時很害怕,所以……當著很多人的面被逼出了我的潛在人格。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另一個人格的存在,在失去我哥哥之後,我無數次地幻想我就是他,來保護我自己。那一次的案件,在推理過程中被發現了這個秘密,霍少,是我另一個人格,我們是同一個人,可又不是完全相同的一個人。也可以說,霍少是他們嘲笑我是瘋子的另一種說法。」
小楊聽完了,整個人的笑容已經僵掉了,他可能根本想不到真正的答案是這樣的。
霍汐和霍少,其實根本就是別人用來區分我還是「他」的定義。更多時候,那些人需要的,是霍少,可是他們又沒辦法接受一個瘋子的幫助,那麼霍汐就代替了被需要的這個角色。
可是現在,阮教授一點消息都沒有,令人很擔心。
我又聽到了嘻嘻嘩嘩的水聲……「對了,跟你一起辦這件連環殺人案那麼多天,我只知道你姓楊,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磊。楊磊。」他將最後一個菸頭丟到地上,把手裡空了的煙盒捏成一團,望向周圍,「我去買盒煙,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說完,他就向一旁的門市走去了。
楊磊。
我好累……
我到底是誰?
耳邊充斥地水聲令我愈發不安,還有另一個是不是會出現在我腦海的那個女聲,她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我的命是她給的。
可她到底是誰?難道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聽嗎?
看著小楊在門市門口挑好了煙,又買了兩瓶水,正等著老闆找錢的時候,忽然,我很不舒服……心慌,身子很沉,就像……就像是墜入水中一樣,不停地,不停地往下沉……
水……
對了,我想起來了,在那個時候,我是因為不知道什麼原因墜入河中,失去了意識才在這裡又醒過來的。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
我剛想要開口去叫小楊……
身體不聽使喚地……
當小楊拿著兩瓶水回來的時候,在車邊,看到了倒下去的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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