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兩個劉老二?
「不對。」我又仔細看了一下,那下面燒紙錢的看起來是像老二,但是那一身穿著明明是畲族的特有服飾,而且是女性服飾。雖說如今偽娘橫行,只要可愛即便是男孩子也可以,不是說劉老二沒有這方面癖好的可能性,但是劉老二怎麼也不可能弄到那麼一身畲族的傳統服飾。
我扭頭再看看身旁,頓時就跳了起來。身旁的劉老二長得是那副胖嘟嘟的模樣,但是嘴裡吃得不像是烤腸,而是一根白色的東西。
「咋地老二,你還弄了根進口烤腸啊?」我朝著他喊了一句,見他不出聲我便一把將那白色的東西搶了過來。
「這是蠟燭。」那白色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一根白蠟燭。這種蠟燭以前只有做喪事的時候才會用,不過現在許多家庭也沒有了那麼講究,停電的時候管它白的紅的一起拿來用。
他為什麼在吃蠟燭?
那個「劉老二」被我搶了蠟燭,緩緩地轉過頭看向我。
我剛才看到的是他的側面,所以看不清楚整張臉。這回打一個正照面,我是看明白了。胖是一樣的胖,但是這個「劉老二」的臉色蒼白如紙,兩邊臉頰上還用胭脂塗著兩塊大紅餅。
緊跟著那個「劉老二」朝我伸出了手。
我剛才搶來蠟燭的時候碰到了他的手,此刻他將手伸過來,手指頭癟成了一張紙,手背上面還爛掉了一塊,露出裡面的一根竹篾子。
紙人。
都到這個時候了,我要是再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就白活那麼多年了。
雖然我暫時還不清楚下面那個「劉老二」是什麼妖魔鬼怪,但是上面的這個「劉老二」分明就是一個紙人。
我這個人坐車喜歡坐在窗邊,旅途上可以看看窗外的風景,順便裝裝深沉。但此刻我眼看著那紙人把手伸了過來,卻是前有紙人,後無退路,把自己給困在了裡面。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我余喚海又不是沒經歷過稀奇古怪的事情。
此刻眼看無路可逃,我也是被逼得沒了辦法,乾脆惡從膽邊生,拿起那根蠟燭就朝紙人打了過去。
「啪嗒」一聲脆響,那紙人的手臂被我打得歪了過去,一大片白紙破掉,露出裡面幾根竹篾子。
一滴滴白色的蠟燭油就從那竹篾子上滴落下來,散發出一股臭味。
那紙人也不知道痛,一隻手被我打歪了又把另一隻手伸了過來。
我喊道:「好你個劉老二,咱們從初中開始相識在四月細雨天,到現在陰陽兩隔也有十一年了,我不過是叫了你十一年的外號,頂多沒事搶你幾根烤腸,你丫的今天至於跟老子死磕嗎?」
那紙人眯著嘴巴,一點表情變化也沒有。
我尋思著這傢伙不說話是一點活路不給人留,當即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膽子,我一把掏出打火機,一腳用力踩在座椅上。
「咔擦。」
沒想到那座椅也是紙糊的,底下全靠竹篾子支撐,哪裡經得住我這麼一踩,頓時破了一個大洞。我整個人都從洞裡掉了下來,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真是幸運。」
我連滾帶爬地從車底鑽了出來,回頭往車上一看,這才發現原來那滿車坐著的都是紙人。
那些紙人都站了起來,扒著窗戶朝我看。
紙人的眼睛都是黑乎乎的一團,盯得我心裡發毛,不過看樣子他們好像出不了這倆大巴。
「陰陽相剋,管你們是什麼妖魔鬼怪,老子一把火全燒個乾淨。」說著我拿打火機點了上去。
都說鬼怕惡人,就是這麼個理。因為鬼是陰氣組成的,並沒有形體,而人體內含有大量的陽氣。陰陽相生相剋。大部分鬼其實法力低微,沒法直接害人,都是先嚇唬人。因為人恐懼的時候往往都會感到陰冷,就是因為恐懼的時候心就會慌亂,而心臟五行屬火,火屬陽,內心一慌亂,就宛如一根棍子在火堆里亂扒拉,火氣自然就會減弱,人體內的陽氣也會相應的減弱,陽衰則陰盛。一旦人體內陽氣過於衰弱,什麼鬼都能害死你了。
可是惡人不一樣,惡人不但身上有煞氣,被嚇過後往往會憤怒拼命,這個時候他的陽氣不但沒有減弱,反而增強了,在尋常陰魂眼中人就變成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那麼它們就只會躲得遠遠點,生怕被人傷到。
我一把火點了上去之後,那紙糊的大巴車立馬就燒了起來。火焰一直往上躥,越燒越旺,可是我並沒有聞到煙火氣,也沒有感覺到火焰的溫度。
這隧道里還是陰冷陰冷的。
我尋思這不對啊,他們都要被燒掉了怎麼還那麼淡定的看著我。尤其是那個長得像劉老二的紙人最他媽不是東西,不但看著我,還咧開嘴朝著我笑。
他一咧開嘴,裡面就瞧見黑漆漆的一片,宛如一個深井,能讓人一掉下去都沒個響的那種。
這些紙人越看越詭異,我一把火點上之後,心裡的一口惡氣慢慢也就泄了出去。我尋思著不能再待在這裡了,剛想拔腿就走,就感到有人朝我肩膀上吹了一口氣,頓時半邊身子就像掉進了冰窟窿里被凍住了一樣,一動也動不了。
先前發過火後體內陽氣就泄了一部分,這也是人通常發完火後就會覺得身體疲憊的原因,而且我自己燒完火後又意識到我先前忽略了車下燒紙錢的那個「劉老二」,自己又嚇了自己一次,陽氣又泄了一部分,如今正是體內陽氣最虛弱的時候。
我站在原地,腦子裡一時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又感覺到後背被一個堅硬銳利的東西給抵住了。
刀?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刀,因為我自己以前有段時間在外面也玩過這玩意,所以熟悉,可正是因為熟悉所以我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因為刀頭只有兩種,一種是尖的,剔骨捅人的一般都是這種刀,還有一種是平的,但是往往刀背厚實,一路往下變薄,用來剁肉砍人的都是這種刀。
而抵著我後背的東西頭尖銳利,但卻是半圓形的。
即便是磨尖了的螺絲刀也該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一時間有些拿不準那東西的路數。
我倆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我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反正腳底板發麻,小腿酸軟,大腿直打顫,要不是擔心刺激到後面那東西,我早他媽一屁股坐地上了。
終於,那東西動了。
說是動了,其實我也看不見,只是感覺到一股陰風從右肩膀後面繞了過來,然後便看到一截青色的長袖伸了過來。
那袖子很長,看起來很扁,就好像上下兩塊布是貼在一起似的,而我的確也沒有看到那東西的手。
剛想到他的手,我就在心裡狠狠罵了自己一句,「呸,余喚海你他娘的還想看人家的手?那是個什麼東西你自己心裡還沒譜嗎,看到了就不怕瞎了自己的一雙狗眼。」
也活該我自己運氣背,怕什麼偏偏就來什麼。剛想到那東西的手,就看見那截青色長袖裡面一點點地鼓了起來,仿佛是有一條蛇在那袖子裡面,從肩膀爬到大臂,又從大臂爬到了小臂。
要出來了。
我心裡一緊,然後就看到一張薄薄的東西從袖口鑽了出來。
「莫非他也是紙人?」我心裡一慌,額頭上便是一股虛汗流了下來。
誰料到,伸出來的並不是紙人的手,而是一張長方形的紙片。
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張紙片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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