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小智上課。
出人意料,他上課時說話非常流暢,把紙板搭建的屋舍介紹得很詳細。
就算是自閉症,也不能擅自認定對方只有自閉的一面。
小智的病無藥可救,可如果幫助他找到自己擅長的事情,並且以此為工作,這樣人生是否精彩不清楚,但至少不會太遺憾。
晚上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顧然把這個想法告訴蘇晴。
一天不見的蘇晴,點頭表示贊成。
「今天顧然和我談心的時候,他忽然問我想要什麼超能力。」何傾顏又開始造謠,「你們呢,想要什麼超能力?」
不過話題倒是顧然想聊的。
可能是看出這一點,所以蘇晴也沒有迴避。
她喝了一口湯,說:「顧然的【黑龍夢】。我想進入【心理陰影】不清晰的患者的夢中,治好他們。」
「不僅現實當醫生和顧然在一起,連夢中都還想當醫生,繼續和顧然在一起。珂珂呢?」何傾顏看向陳珂。
「我希望擁有足以稱為超能力的催眠術,這樣一來,我就能幫助病人快速忘記或接受內心的傷痕,也能幫助健康的人進入『恍惚狀態』。」
看書、看電影、看比賽時,忘記周圍的世界,就是催眠療法中的恍惚狀態;
專注工作、沉浸愛好,不知時間過去了數小時,也是恍惚狀態;
當玩球類運動時,隨著球本能地移動到正確位置;玩遊戲時,精準完美地做出應對,也是恍惚狀態。
「讓顧然忘記自己只有一個女朋友,讓蘇晴接受自己只是顧然的女朋友之一,我明白你的意思。」何傾顏點評。
陳珂沒有反駁,只是看似不平地笑著反問:「那你呢?」
「讓人發情的超能力!」何傾顏立馬回答,「當病人難過的時候,我讓他發開心之情;狂躁的時候,我讓他平和之情。」
蘇晴移開視線,一臉的鄙夷。
「你移開視線是什麼意思?」何傾顏明知故問,因為她自己已經笑了。
「瞧不起你的意思。」顧然代替女友回答。
「那你呢,顧變態,你想要什麼超能力?」何傾顏一副篤定他也不會要什么正經超能力的表情。
「控制注意力。」顧然說,「人的注意力在哪裡,身體的能量就在哪裡,擁有這個超能力,就算是我,也能通過自學登陸月球。」
「剛開始買材料你就會被國家抓起來。」蘇晴說。
「聽起來不像是女朋友關心男朋友、勸說他小心的語氣,反而更像是看熱鬧――是我的錯覺嗎?」
「我會通過【黑龍夢】去少年勞改所看的。」
顧然被擊沉了。
不是因為蘇晴這句話攻擊力高,讓他防禦不過來,而是因為她會去看他。
「真是我的好老婆。」顧然感動,夾了雞翅給她。
蘇晴笑著接受了,不管是雞翅――這是獎品,還是老婆――這是敗者無可奈何的口頭報復,兩者都讓她品嘗到勝利者的滋味。
「此外,」何傾顏來了,「還能改善你早泄的問題。」
「陳珂,菲曉曉最近忙嗎?」顧然問。
「她這兩天又出差了,這次去了西安,等她回來了我幫你問問。」陳珂一邊掩嘴笑,一邊回答,飯一時間都吃不了了。
「那你今晚要不要來?」顧然說,「我有預感,今晚可能會做黑龍夢。」
他說前一句的時候,蘇晴雙眼看著他,似乎打算把筷子插進他的嘴裡。
不是她不歡迎陳珂,是顧然不可以邀請。
當然,她不會說自己吃醋,而是以『我的家,你憑什麼邀請客人』為理由,把筷子插他嘴裡。
等顧然說完,蘇晴的殺人眼神消失了。
「你現在有預感了?」她問。
沒有人不關心不好奇顧然的【黑龍夢】,既有神奇的一面,也有實用的一面。
神奇不用說,實用則各有各的看法。
蘇晴認為實用在能治療【心理陰影】不清晰的病人;何傾顏認為實用在夢裡也能繼續鬧。
至於陳珂,只能說沒有浪費夢中的時間,至於她想把時間用在什麼上面,顧然實在不清楚。
「只是預感,」顧然解釋,「甚至是一種錯覺,但萬一真的做了黑龍夢,多一個人,多一研究的角度。」
「來嗎?」蘇晴問陳珂。
她詢問的語氣中帶著邀請。
陳珂遲疑片刻,說:「我要回去拿換洗的衣服。」
「順路去拿好了。」蘇晴笑道。
其實不順路,但當真心邀請一個人的時候,在心理上是順路的。
「我們沒車。」作為司機,顧然有義務提醒車主大人這件事。
「打車。」蘇晴毫不在意。
「我來出錢。」南城富家小姐陳珂也不在意。
「今晚,」何傾顏笑起來,「來一點節目?」
「不行。」顧然說,「明天是工作日,今晚必須好好休息,要玩只有在明天不是工作日的時候玩。」
他今晚依舊要『閉關』,讓自己一定做【黑龍夢】。
最後一次法會,自然要盡全力抓住。
現在莊靜也有了【超心理學御女心經】――還未驗證真假,顧然心裡舒服了很多,他不是一個人,不是另類。
嚴寒香對氣味有超出常理的天賦,但畢竟還不夠『超』。
如果蘇晴、何傾顏、陳珂也有了超心理學,顧然可以徹底放心下來,就算不是正常人了,至少也有她們陪著自己。
吃過晚飯,又一次查房後,他們便打車去了陳珂家――顧然坐副駕駛。
雖說不會有節目,眾人的情緒依然難免興奮。
「今晚珂珂和我睡?」何傾顏笑道。
「這個.」陳珂笑著,但語氣為難。
「家裡有保姆間。」蘇晴說。
「讓客人睡保姆間不好吧?」顧然道,「要不然我把我的房間讓給她,我和你一起睡,反正晚上必須穿好衣服睡覺,做了黑龍夢,我第一個叫醒你。」
「哼,」何傾顏冷笑,「上次在度假島,還說沒來過我們的房間,肯定是看見我們沒穿衣服,才以『陳珂也在』為藉口。」
事實就是如此。
「事實並非如此。」顧然說。
那天的畫面又浮現在腦海中。
「蘇晴,他把我們看光了。」何傾顏認定這個看法。
「不管有沒有,都是夢。」
「夢裡做什麼都可以?」
「而且顧然也不是故意的。」蘇晴補充道。
「只要他不是故意的就行?」何傾顏又問。
「你想做什麼?」蘇晴問她,語氣過於冷靜。
「我?」何傾顏明艷的小臉不禁困惑,「我在說你們兩個,在夢裡,是不是只要是你故意的,你們兩個做什麼都可以?」
「傾顏絕對不是這麼想的。」陳珂笑道。
「顧然怕癢,不知道你怕不怕癢。」何傾顏動手。
「啊!」
「別鬧,這是別人的車!」
這句話果然有效。
滴滴車司機是一位略胖的女性,說話虎虎生威,要手機尾號的時候,像是在罵人。
何傾顏不鬧了。
這麼一小會兒,她也確認了一些事情。
「陳珂,你和顧然有夫妻相。」她說。
「不怕癢的才是少數吧?」顧然趕緊道。
「自己撓痒痒不那麼癢,所以撓痒痒是不是更偏向一種心理狀態?」不知不覺,四人開始聊這個話題。
通往陳珂出租屋的巷子,鮮花盛開。
夜晚走在這條巷子,朦朧的燈光、絢爛盛開的鮮花,像是走在一個夢裡。
她拿上換洗的衣物,眾人又打車回。
外來車輛進不去,四人又拒絕了管家的接送,就當是在公園裡散步一樣,慢悠悠地走回。
吃飯的時候,陳珂很拘謹,顧然算是明白自己當初第一次和莊靜她們吃飯是什麼樣子了。
或許是為了不讓陳珂尷尬,吃過飯,莊靜、嚴寒香就消失了。
「其實平時她們也忙自己的。」三樓圖書室,蘇晴對陳珂解釋,以免她覺得自己打擾她們。
「顧然也是嗎?」陳珂好奇。
顧然吃過飯也躲在了自己的房間,何傾顏敲門都不開,說自己意志力薄弱,只有避開熱鬧,才能不熱鬧,但凡給自己一點餘地,就敢玩通宵。
何傾顏丟下一句『通宵?別高估自己了』之後,也沒繼續讓他出來。
他這種類似『古代家裡來客人,女主人躲在臥室里不出來一樣』的做法,蘇晴倒是很滿意。
顧然沒有這麼『封建』,單純是想集中注意力,讓自己晚上做【黑龍夢】而已。
晚上睡覺前,他在群里發消息。
【顧然:大家不要反鎖房門,記得把衣服穿好。】
【陳珂:明白】
【何傾顏:我不穿】
【顧然:隨你,反正我先叫醒蘇晴】
陳珂和蘇晴、蘇小晴睡一起。
顧然關掉手機,熄滅燈光,調整姿態,確保連腦袋枕的位置都與昨晚一個角度。
完全黑暗的環境中,他閉上眼睛。
從小鍛煉的快速入睡,讓他很快進入睡眠。
◇
顧然睜開眼,看見一面面布做的牆壁,自己像是在一個駐紮的軍營中。
他扭頭四望,確認自己沒看錯,這就是昨晚的神話大營。
天空中一枚黑點迅速俯衝,又忽然展翼減速,黑鳥雙爪扣在他肩頭,低頭自顧自地梳理羽毛。
這是普通的清醒夢,還是昨晚黑龍夢的延續?
顧然轉過身體,身後就是黃帝三千妃嬪的大帳,昨晚他站在這裡等待莊靜,然後忽然夢醒。
夢醒之後,他才向莊靜確認,是黑龍夢,她也獲得了《御女心經》。
不知道莊靜還在不在裡面。
顧然必須進去看一眼,可問題是,莊靜穿好衣服了嗎?
沒有他的觸碰,莊靜醒不來也未必,現在看起來,這很像昨晚的延續,何況莊靜自己也有了超心理學。
顧然第一次夢見嚴寒香,嚴寒香也醒著。
當然,兩人那次的【舞廳黑龍夢】,完全是單對單,沒有病人,也不是從現實中睡著的地方醒來――比如露營地、度假島、昨晚的憧憬別墅。
顧然閉上雙眼,掀開大帳的簾門,走了進去。
「靜姨?」他大聲呼喚一聲。
「嗯。」莊靜應道。
顧然鬆了一口氣:「我去外面等您。」
「好。」
他又回到賬外,眺望遠處,一邊挑選下一個要去的帳篷,一邊沉思。
是不是黑龍夢,他已經不去想,想了也沒用,反正當成黑龍夢就行。
可惜的是,沒辦法把蘇晴、何傾顏、陳珂、嚴寒香一起帶進來。
賬內,莊靜套上衣服,她昨晚――也可能是前晚了――穿著衣服睡覺,但只是材質舒適的T恤和短褲,穿起來很方便。
將黑髮從T恤中拂出時,三千女人中的一人開口。
「朝如青絲,暮成雪。」
「光陰如駿馬加鞭。」
「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落復誰在。」
莊靜看了一眼自己的黑髮,目光轉向螺祖。
「你們想讓我使用你們給我的東西?」她問。
「無論如何,對你們無害。」螺祖說。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對我更坦誠一些。」莊靜道。
螺祖想了想,說:「我們是人類的潛意識,猶如蠟燭,如果沒有足夠的人類記住我們,我們會燒淨。」
「就像一群說著『等我長大後要成為科學家』的小孩,依靠『渴望塑造世界』?」
「你可以這麼說。」螺祖道,「但如果你認為我們是神話,我們也可以是神話。」
「你們為什麼要走?」莊靜又問。
「逐漸被人遺忘的記憶,當然越走越遠,何況人類的記憶有限、數量有限,那些新生的潛意識神明,依靠強大的實力,為了占據更多的潛意識,在向我們開戰。我們雖然還活著,力量卻在衰弱。
「龍王活著,可沒人指望他降雨;
「佛也活著,但連一些佛學大師,也不信佛,他們只把佛當成一種生活方式;
「相反,一些陰神依靠數量越來多的人類、發病越來越頻繁的精神病,不斷壯大。
「以前,只要人類信仰我們,我們也會出手保護他們,不受陰神的控制,可現在我們失去了力量。」
「治病有我們精神醫生,不需要封建迷信。」莊靜說,「為什麼顧然會夢見你們?」
「你確定要繼續在我們這裡浪費時間嗎?」螺祖問。
「這是我的最後一個問題。」
「他是唯一一個,將潛意識、陰神、人類三位融為一體的例子,所以他能進入潛意識世界,見到我們;也能通過陰暗面,看見陰神;而他,身為人類的部分,只要我們被他記住,就算被全世界忘記、被新生潛意識殺死,也能活著。
「當他利用我們這些潛意識,也就是你所謂的超心理學時,我們甚至可以重新變得強大。
「最後,我想告訴你,我們不會害你們,這裡是有一些人,會不折手段地在你們心裡留下記憶,但我們不會,教給你們的能力,效果也確實如我們所說。」
莊靜走出大帳。
對螺祖的話,她只當做參考。
精神病人的話不能信,夢中人的話更不能信。
不過。
莊靜露出微笑,現在的收穫,已經超過她之前的所有研究。
「靜姨。」顧然回過神。
「嗯。」莊靜點頭。
顧然與陰影、潛意識共生,她之前也確認過,既然他能,她自己未必不能。
這將是她接下來的主要研究方向。
將來的某一天,全世界的人類與陰影、潛意識共生,或者只有清醒夢者可以,那社會變成什麼樣子?
超能力的社會?
當人類的部分死去,意識能否與潛意識、陰影,繼續在潛意識中生存?實現意識永生?
豁然開朗的同時,莊靜心裡也閃過一絲陰影,她不怕老,只怕精力、體力隨著衰老而衰退。
科學系統地證明超心理學,並且將其變得可操作,顯然不是短時間能辦成的事情。
「靜姨?」顧然不解,莊靜今天為什麼沒有抓緊時間,反而站在原地走神。
這是自己的想法嗎?回過神的莊靜深思。
還是接受螺祖她們的潛意識後,思想被潛意識影響?
「走吧。」她說。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兩人和昨天一樣,一個一個營帳看過去。
「今天我們只選一個。」莊靜說。
確認潛意識是否會對意識造成影響之前,莊靜不希望再增加超心理學的數量。
顧然沒意見,他本就不希望自己獲得太多超心理學。
就像賭博,有些人希望自己能贏一大筆,足夠一輩子生活甚至揮灑的錢。
而對顧然而言,他反倒不希望賭博能賺到錢,這會讓他失去生活學習的動力,他又不是沒有工作生活的本事。
或許有人覺得他傻,可他還是希望踏踏實實生活,老老實實學習,只求心安。
最後,顧然在丘比特的帳篷里,拉了一次弓,射了一次箭,獲得了新的超心理學。
效果是,一瞬間消耗大量精力,從一個人身上『讀取』對方對自己的好感度。
莊靜的新超心理學,是后羿的【射日】。
后羿的大帳與丘比特緊挨著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用弓箭。
【射日】:
睜開眼睛看到太陽,不會再考慮別的事情,太陽就是太陽;
可【射日】之後,閉上眼睛,便意識不到太陽是什麼,只是想到許多熾熱的事物。
簡單來說,就是激發人的頭腦風暴,讓人多角度的思考一件事,擯棄先入為主的觀念。
一般人有這技能也沒什麼用。
只有莊靜這樣,或者像是李笑野這樣的作家,才有用處。
早上醒來,確認是黑龍夢。
在spa房為莊靜按摩時,莊靜說:「小然,你看看我對你的好感。」
――――
《私人日記》:九月十六日,周二,夜
陳珂第一次來過夜,據說她們在三樓圖書室開睡衣派對,好想去。
但考慮到這是何傾顏說的,那很有可能只是洗完澡,穿著睡衣看書聊天。
――――
《醫生日記》:
希望能找到張志擅長又能成為工作的特長。
――――
《私人日記》:九月十七日,周三,清晨。
獲得了新的超心理學――【丘比特之箭】!
可不是讓別人愛上我,只能看別人對我的好感度。
早上游完泳,在spa房為靜姨按摩時,她讓我看她對我的好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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