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小輝的印象里,櫻桃是種昂貴的水果,每次和老媽經過超市,看到標價三位數的東西,都要小心地捂住口袋。
他家並不富裕,可並不是連櫻桃都買不起,只是「實在沒必要通過這種水果來獲取日需的營養」,以上是康小輝媽媽的原話。
所以,能夠吃到甜甜的櫻桃當然是最幸福不過的事情了。一盤子水果不到一會兒就干光了。美景、美女加美食,這等極致奢華的享受讓康小輝好想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就在櫻桃停不下來之際,楊管家帶著葉律師走了過來。
葉律師背著雙肩包,好像初嘗塵世般觀賞著周圍的青山美景,表情呆若木雞,嘴巴里驚呼著各種「哦哦啊啊」的讚嘆聲。看來,他也是頭一次看到如此壯觀的大戶人家吧。
「葉律師!好久不見!」康小輝衝上去打招呼道。
「康同學!」葉律師上來便是一個擁抱。
兩人寒暄片刻終把被晾在一旁的貝雪諾惹惱:「兩位!」她大聲地喊了句,「你們等我換件衣服,客廳再絮。」
楊管家恭敬地伸手邀請道:「這邊請。」
從一道連廊走過,爬上一段斜坡,推門而入便是寬敞的大廳。六層水晶吊燈下是約百平米,用乳白色大理石鋪成的地面,兩側的樓梯通向二樓,偶爾能看到打扮整潔的僕人在附近工作。
這就是貝雪諾的家嗎?太厲害了!比起自己住的小區要豪華好幾十倍。
楊管家將兩人安排進一間書房,坐南朝北,四周香書環繞,靠窗的位置安排有一圓形木桌,兩旁種著綠色盤根植物,盛夏剛到上面便開滿了各色各樣的太陽花。燦爛的光線隔著一塵不染的窗戶照進來,在不大的房間內播撒著溫暖。
兩人坐定,楊管家鞠了個躬,推了出去,隨後進來一位僕人端上了兩杯清茶。
「啊,對了,你和我說的那個同學是?」葉律師突然問。
「貝雪諾。」
「對對,最近不知怎麼的,記憶力不行了。唉年紀大了,剛說過的事都容易忘記。」葉律師甩了甩額頭的劉海,「沒想到,她家裡這麼有錢。正好,打官司時最燒錢的,有了她的幫助,應該能輕鬆不少。」
康小輝端起杯子,欣賞著周圍的布置。
葉律師看了看門口,見沒人,於是靠近康小輝輕聲問了句:「那個貝同學,她是怎麼了,家裡這麼有錢,為什麼還要反對條例。」
康小輝也小心地告訴他說:「我聽說貴族人的規矩,有錢人的子女必須嫁給有錢人,可能她很反對這件事吧。哦,還有,她似乎很討厭她現在男朋友。」
「她告訴你的。」
「嗯。」
葉律師皺了皺眉頭:「我就怕這個背同學不可信,到時候把我們的事情抖出去。現在政府對條例的反對聲音查得特別緊,所以,康同學,你也要小心。」
康小輝點點頭。
「還有件很重要的事!」葉律師從包里拿出一打厚厚的檔案袋,交到康小輝手上道,「我身為律師,帶著這些到處跑很不方便,所以這些資料暫且保管在你那裡。」
康小輝結果沉甸甸的資料袋,手臂都在顫抖。他知道裡面,都是反駁條例違憲有力的證據,是相當重要的材料。
「這樣好嗎?」他問。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相信你了。」葉律師說,然後在認可般在康小輝肩膀上拍了兩下。
為了不引起檢查人員的主意,這些資料只有一份,唯一的一份,康小輝拿在手裡,感覺自己已經掌控了條例的生死。這些可是葉律師花了一年半收集來的,絕對不能大意。
康小輝堅定地嗯了聲,將那打資料袋裝進了背包里。
兩人說著,貝雪諾已經換裝完畢,不過也只是套了件簡單的短衫,上面印著卡通圖案。配她小巧可愛的身材真是恰到好處。她那微微蜷曲的披肩長發,學著韓佳瑤的樣子,紮成兩束馬尾辮,在平平的胸部晃蕩著。
嘁哈哈,都高中生了,居然還穿著小學生的衣服。
康小輝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但看到葉律師嚴肅的表情,頓時克制了下來。
隨後葉律師非常專業地位兩個高中生敘述了之後的安排。從上訴法院,到開庭審理,到其中可能發生的問題都一一敘述了遍。
不愧是是專業的律師,有了他的加盟,康小輝現在有十分的把握,廢除條例近在眼前了。
「聽不懂!」忽然貝雪諾打斷了葉律師的話。
葉律師說得正興起,猛的被說聽不懂,有些失落。
不過貝雪諾很快又說了句:「不過,聽起來很正統的樣子。」
「正統!?」康小輝和葉律師異口同聲道。
「打官司沒有什么正統,前衛之分,只要能贏,什麼手段都可以利用。」葉律師普及說。
「也就是說,我可以讓恐怖分子把委員會的房子炸平了是不是?」貝雪諾面無表情地道了句。
一陣沉默。
貝雪諾端起茶杯吸了口:「開玩笑的,別放在心上。吶,葉律師你繼續。」
康小輝裝模做樣地皮笑肉不笑。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居然會有這麼嚇人的想法,還真是意外。康小輝也習慣了,她時不時爆出的冷笑話。
葉律師想得十分周到,連官司過後可能帶來的社會影響因素也考慮在內了。
「官司並不能徹底廢除條例,但是這卻是個很好的兆頭。到時候,國內一定會引起一派爭論,是否繼續條例。討論必然會引出一幫專家,到時候強制戀愛條例的各種好壞因素也將被挖掘得淋漓精緻。至此,我們只需輕輕在廢除條例的力量上推一把,就算條例沒有廢除,也必定會削弱它的影響力。」
「我覺得並非如此。」突然,一個悠揚的聲音出現。
只見楊管家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聽到了葉律師說的一番話。他有禮貌地鞠躬,然後說:「廢除條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青少年的情感問題,現在已經上升為國際之間,國與國競爭的關鍵因素。《戀愛強制條例》的存在,只是為了保證國家在國際上優越的形象。如果上升到這個層面,就算再怎麼有反對的聲音,不過多久也會被鎮壓下去。」
「那又如何!」葉律師不服氣地瞪大了眼,「條例根本就是錯誤的,我們是在用正義說話,輪不到你這個小子插嘴。」
「這樣的話,鄙人覺得你們更需要一整支律師團。」
「有我就已經足夠了,誰讓我試一名真正的律師。」
「你……」
「停!!」貝雪諾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然後緩緩喝了口茶道,「我認為楊卓說的有道理,廢除條例的確是無稽之談。」
康小輝大驚:「那你當時為什麼……」
「因為沒有辦法。」貝雪諾無奈地低著頭回答說,「我討厭那個混蛋,也知道自己無法反抗家族的規矩,實在找不到辦法,就把賭注壓在你們身上。」
「那廢除條例的,錢的事情。」康小輝進一步問。
「錢不是問題。我有的是錢,至於你們到底有沒有廢除條例,我不關心,我只關心十五天後,誰能把那個混蛋幹掉。」貝雪諾冷冷地說。
那個叫姜浩晟的花花公子嗎?
原來貝雪諾並不是為了想要廢除條例而和自己合作的,她只在乎十五天後家族為她舉行的婚禮。
儘管康小輝有些失望,不過仔細想來,貝雪諾依然是站在自己一條戰線上的。她沒有廢除條例的決心,只因為她是個女孩,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位在條例中受傷之人,她親身經歷著條例約束給她帶來的痛苦。而自己的任務,不就是通過廢除條例,解除這些人的痛苦嗎?
想到這裡,康小輝更加堅定了要廢除條例的決心。
就算是為了貝雪諾,為了心愛的韓佳瑤,也絕不能臨陣退縮。
「各位!你們聽我說。」康小輝站起來掃視了眼大家,目光炯炯有神,「廢除一國之法律,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並不代表絕不可能。既然我們認定做的事是正確的,那麼我們就有正當的理由把這件事進行下去。就算困難重重,就算面臨失敗,也心甘情願。這整件事是我發起的,我也會負責到底。」
啪啪啪。
貝雪諾拍起了小手冷淡地說:「不愧是敢在市長就職演講上搗亂的傢伙,我都快感動的哭了。」
好厲害的諷刺,一句話便把康小輝憋成了內傷。
最有收穫要數葉律師了。只見他神采奕奕,仿佛被開了光似的,臉上露出憧憬的表情。現在,他更有信心完成他的使命了。
葉律師看了眼表:「呀,不早了,我還有檔案子,暫且告辭了。」
說著葉律師急急忙忙地在楊管家帶領下,離開了貝雪諾的家。
真是個相當靠得住的律師,康小輝想。如果這件事能成,他絕對會成為功臣。
貝雪諾剛剛把杯子放在唇邊,又放下了,喚來了僕人,不一會兒,一位穿著正統的女僕走了過來問:「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
「有!這茶不好喝,給我換成飲料!」
女僕換走了茶杯,不一會兒,一杯冰鎮的酸梅汁送了上來。
她忙不及叼起吸管,吸了口,原本板著的臉瞬間鬆弛下來,露出女孩子特有的,溫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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