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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突然之間就下雪了啊。
張開手掌,六邊形的小雪花如純潔的精靈般從天而降,在掌心跳著舞。
這是一條開闊的馬路,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天微微亮,不遠處的路口,有位掃地大媽,一掃帚一掃帚,有節奏地在掃雪。馬路的盡頭,透過朦朧的雪花能看到靜悄悄的海面。
兩邊是二層樓的私人住宅,帶著院子的那種。鄰家的小男孩剛剛上幼兒園,穿著小棉襖,鼓鼓囊囊的,在院子裡認真地堆著雪人。
一架自行車打響了鈴兒飛馳而來。康小輝讓了讓,他便停下,在身旁的信箱裡塞了份報紙,然後又急匆匆地離開了,只在雪地上來留下歪歪扭扭的車印。
康小輝沿著車轍往前走,忽然看到公交車的展台前,有位少女一個人等候在里,穿著灰色的風大衣,不停地對著雙手哈氣,白色的霧氣繚繞著。
康小輝對她一見鍾情,卻只敢隔著馬路,偷偷地看她。
等了很久,車子也沒有來,她有些著急了,看了看表,隨後看到了馬路對面自己,踏過積雪,朝這邊小跑著走了過來。
「你在這裡看我很久了。」她說,「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
她靠得太近了,康小輝總算看清了她的相貌,精緻的五官長在小巧的臉蛋上,水靈靈的大眼睛看一眼就不讓讓人忘記,尤其是那對特別的雙馬尾,讓她顯得更加的可愛。
「對不起。」康小輝說。
見她凍得紅通通雙手,心裡起了憐憫之心,連忙脫下自己的手套,遞到她面前說:「你穿上吧,挺暖和的。」
她甜甜的笑著,那宛如天仙般親和的微笑,在白色的雪花之間,讓人心都要融化了。
她接過,帶上試了試,大小剛剛合適。
就在這時,遠處開了一輛公交車。
「呀,車來了,我還有好多事要忙呢,先走咯,拜拜。」
她朝康小輝揮揮手,向著公車跑去,跑到一半又折回了,站在他面前,墊起腳,在臉上親了下,然後在耳畔輕聲道:「吶,廢柴男,我喜歡你哦~」
…………
「什麼!」
康小輝坐起身,這才發覺剛才那些只是夢啊,因為趴在桌上睡著的緣故手腳都已經麻了,加上背後,不知道那個神經病把空調冷氣打在身上,難怪會夢到下雪的冬天啊。
「什麼什麼?」旁邊打著遊戲機的趙駿回了句。
「沒什麼。」康小輝扶著椅子站起來,活動了下脛骨。
這裡是學校圖書館,今天答應幫林萌露整理書籍的,這不,忙了一個上午,好不容易中午可以睡一覺,偏偏又夢到了那件事。
昨晚,韓佳瑤在舞台上的「另類」表白,讓康小輝根根於懷,雖然不如當面表白來的直接,可這畢竟是他第一次接受女孩子的愛意,更重要的是,這是自己喜歡的女孩。
「你也真夠能睡的啊,我這裡都已經死了六條命了。」趙駿邊玩著掌上遊戲機,邊說。
有嗎?
只不過是沉浸在美麗的夢鄉中,不願醒來罷了。
關於昨晚那件事,康小輝還是挺在意的,畢竟這關係到自己和夏顏的關係。
全校都已經知道自己是夏顏的登記戀人了,再冒出個韓佳瑤出來,豈不說不清楚了。以前因為自己和貝雪諾的謠言都整得風生水起的,更何況她在舞台上對所有人說出來了。
首先,知道她班長是康小輝的,全班就有將近五十個人,如果那天夏顏也在的話,那麼她們班級又得多五十個,這麼多基數的人知道這件事,加上謠言幾何倍的傳播速度,乘以謠言的語義改變率,那最後的結果就是,自己將被畫上「一心二用」的等號,然後以違反條例罪,受到法律的制裁。
所以,無論如何,這件事也要當面問清楚。
現在是三點半,儘管是星期六,但康小輝知道,此時此刻,韓佳瑤一定在音樂樓訓練室排練節目呢。
因為社團巡禮上的成功,昨天聽她揚言說什麼要在校外舉辦演唱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實現了,那絕對能超越她的老師。
果然,當康小輝趕到時,正看到搖滾社的訓練室吵得不可開交。
有兩撥人,一波一韓佳瑤為首,另一波帶頭的,康小輝在社團巡禮上認識,那個帥氣的外國男生,韓佳瑤說他是街舞社的社長。
「這根本不相干好不好,你們跳你們的舞,我們彈我們的琴!」韓佳瑤生氣地抱著胸。
「可你們彈的太難聽了,簡直就是噪音!」
和她對峙的是街舞社的長遠,而那個帥氣的社長只是在一旁觀戰,瀟灑地靠在牆上,一言不發,看起來他也並不打算管自己的社員,臉上永遠帶著事不關己的表情。
「難聽!」韓佳瑤跳了起來,然後指了指身後的吉他手,「你說他彈得難聽我也就認了,可是如果否認所有人,那我就珍重的告訴你,你們放的音樂才叫難聽呢!」
搖滾社要求街舞社換地方,而街舞社又要求搖滾社搬走,兩邊都得理不饒人。
本以為韓佳瑤只是嫉妒街舞社人多呢,沒想到他們還真的有在吵架。
「我說,這件事也許可以換個辦法解決。」一個聲音打斷了爭吵。
之間康小輝站在門口說:「既然你們嫌吵到對方的話,那把訓練的時間錯開來不就行了嗎?搖滾社一三五,街舞社二四六,這樣效率也高,也不會吵到別人。」
大家面面相覷,都沒話說了。
「哼!算你走運!」街舞社的成員們甩下一句便離開了,那領頭的外國帥哥看了一看康小輝,也離開了。
見他們走了,韓佳瑤總算鬆了口氣,像受了極大委屈似的,眼眶裡面濕潤潤的。
「吼,你出的注意真不錯。」吉他手對康小輝贊了句,然後對韓佳瑤道,「社長,要不咱們以後就這麼辦吧,省得到時候,和這些沒文化的人吵架。」
「哼,咱們社團和街舞社可是多年的勁敵,如果靠這樣就像擺平,那就真的謝天謝地了。」後排的架子鼓小子說。
「切——」韓佳瑤抄起話筒,走過去啪地一聲合上了大門,「咱們繼續練習!」
啊咧~~~~~~
沒看到門口站著個人嗎?
哐哐哐——
「韓佳瑤開門啊!我找你有事!」
吱呀,門開了一條小縫,韓佳瑤遞了個眼色。康小輝不明所以,卻還是心領神會地在門口等到她結束了排練。
說是等,其實早就被夢幻樂隊的音樂帶到了另一個世界,在那裡,時間已經不能阻止音樂帶來的快樂了。
快到天黑的時候,訓練室的大門才打開。當看到康小輝依然等候在門外,韓佳瑤驚呆了。
「我不是讓你有事明天再說嗎?我今天排練呢。」
康小輝笑著撓了撓頭:「沒沒沒關係的,反正我也是閒得慌~」
搖滾社另外三個人都和社長告別後回家了,康小輝和韓佳瑤兩人步行在學校的小道上,自從她從國外回來後,她們很少有這樣的機會,單獨呆在一起了。
兩人走得很慢,而康小輝憋了好久,才把話說出了口。
「那個,昨天,關於你在台上說的那些話,我都聽明白了。」康小輝說。
「嗯。」
「我只想問一下,這不會又是安慰我的話吧。」
「你覺得呢?」
「我怎麼知道!」
韓佳瑤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停下腳步,回身正視著康小輝的臉,忽然嚴肅道:「吶,如果我告訴你,我說的是心裡話,你會怎麼想。」
康小輝有些擔心地低下頭。
「其實你不說那些會更好,我知道你心裡有喜歡的人,你說那些只是在安慰我吧,不然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那要怎麼辦!」韓佳瑤生氣地臉都紅了,「總之,本小姐已經告訴你了,我喜歡你!你自己看著辦吧!」
她說罷,一跺腳,一個人走在了前面。
她應該知道條例的存在,也知道它不允許喜歡合法戀人之外的人,還知道,如果違反了條例,將受到多麼嚴重的懲罰。
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要有和自己說喜歡什麼的。
就像當時那樣……
這分明就是安慰自己的話!
她清楚,自己心裡依舊喜歡這她,所以才編造出來的假象。
鮮紅的晚霞之下,身旁的湖面波光粼粼,她漸漸走遠,身後拖下長長的影子。
就在這一刻,她忽然停住了腳步,停頓了下,又小跑著站起了康小輝面前,氣喘吁吁的,然後猛然捧起他的臉,湊了上來,在臉頰上親了下。
仿佛和夢境裡一模一樣。
「吶,廢柴男,這樣子已經夠清楚了吧。」
她靠在耳邊,輕輕說了句。
然後,沿著湖邊的小道,逃走了,直到離開視線為止。
康小輝呆呆站在那裡,渾身滾燙滾燙的,苦笑著,一屁股坐在了附近的草地上。
是夠清楚了。
清楚了兩件事,
一件事,自己得到了韓佳瑤的歡欣。
另一件事,闖大禍了!
因為戀愛強制條例,他會因為這件事和夏顏分手,面巨額的罰款,委員會和老媽老虎般兇惡的批評教育,以及檔案袋裡永遠刻上烙印的「大騙子」,這個屈辱的記錄會跟隨自己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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