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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魔[重生]
靠在門框上雕東西的男人突地手上一頓,他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抬頭一看,又是那張糟心的臉。
他翻了個白眼,沒等他說話,便徑直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拋給他。
落到道妄言手中的是兩串鈴鐺,每串都掛著九個,細看之下,精緻的花紋蔓延了整個鈴身,愈發玲瓏,著實可愛的緊,對那些閨中女子絕對是大殺器。
然而問題是需要它們的是兩個男人。
道妄言拎著它們,難得沉默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問道:「你難道不覺得你的審美有點問題?」
那人摸著棺板,話里落了幾分得意:「但我每次造了這些東西送予我的道侶,他都十分開心,讚嘆我的眼光天下無雙。」
&真是天下無雙……」
道妄言哭笑不得,想起昔年那位的風采,再對比手中的東西,他不由嘆道果然是真愛。
&是什麼?」墨錚上前問道。
&居然沒告訴他?」那人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不對勁,墨錚想到,往道妄言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他眼底未散去的尷尬。
那人突地搖了搖頭,望著道妄言嘆道:「鎖心鈴本要兩人都同意我才會造,卻不想今日著了你的道。」
&然,魔就是魔。滿嘴謊言,不惜一切代價,只要能達到目的就好。友人也好,愛人也罷,皆是虛妄。」
說到最後那張臉上甚至浮現了幾分痛心疾首,然後背著棺板進了屋,將門嚴嚴實實地闔上,不給道妄言半點解釋的機會。
等進了屋,他經年霜寒的臉上終於浮現幾分笑意,溫柔地撫著棺板上的紋路,眼角浮現幾許笑紋,他從前是喜歡笑的,但那人走後,他便再也笑不出來,如今總算有了轉機。
想必過不了多久,那人便能回來和他把酒再話桑麻,他亦不用顛簸流離,流浪諸天。
門外道妄言怔在原地,遲遲不敢上前一步,他欣喜於即便飛升,他們之間仍能有聯繫的東西,卻忘了當初造這東西時的陰暗之心,如今被那傢伙一推,可算盡數暴露在陽光下了。他就算不說,面前這人也會猜到,畢竟令他神魂顛倒的這個人從來就不是個好騙的。
&麼,是有難言之隱?」墨錚從他手裡取過一串鈴鐺,端詳了一會兒。
道妄言喉嚨莫名有些干。
&要我自己猜?」墨錚望著他艱難地滾動著喉結,倒是垂著眼笑了:「放心,我既然說了喜歡,便是看清了你。」
&句不好聽的便是……」他朝他眨了眨眼,指著胸口不一字一頓道:「你那點陰暗心思我這裡都明明白白。」
一再撩撥和戲弄,讓道妄言終於忍不住破罐子破摔,狠狠道:「就是你想的那樣,鎖心鈴就是用來囚禁你的,無論你去那裡,我都會有感知,甚至能把你心中所想都摸得清清楚楚,自帶上起,便再不能脫下,除非當中一人死亡!」
&句話說,你接下來的一切都將由我掌控,永遠只能做在我掌中起舞的蝴蝶,這樣,可夠?」
面對這一通若山洪般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惡意,墨錚嘴角笑意愈深,眼角上揚,那顆蠱惑人心的痣似在發光,然而他的聲音仍然是冷而淡的。
&你。」
正當道妄言心癢的不行,正想讓他見識下什麼叫「隨你」之時,緊閉的門內突然傳出一句話:「我幫你做的這個鈴鐺的作用是相互的,而且必須以心頭血祭煉方可生效。」
門內的人似乎還低聲笑了一下道:「畢竟我可是一個正道中人,斷不能看到這等強人所難之齷蹉事。」
道妄言卻是嗤笑道:「哪個正道人士會被上界正道中人追殺得像只喪家犬一樣,只能躲入下界?」
他想如果不是那人著實悽苦,被師門拋棄,被友人背叛,被親人捅刀,現在就連道侶也重傷陷入沉睡,不知是否還有醒來的一天,他絕對會揍得他以後都不敢出門,而不是滿足這點嘴皮子之利。
那人頓時不說話了。
沉默良久,道妄言突地嘆了口氣,道:「素星河,你該想想了,我快要走了,那些人必然會有所動作。如果你仍舊念及舊情,你怎麼護住他,難道要再被人當狗一樣攆?」
門裡半天沒有聲響,道妄言也不在意,轉身欲走,以心頭血祭煉器物並不簡單,稍有干擾便要走火入魔,他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而對他們,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我下界起,這世上就再也沒有素星河,剩下的只有他的阿素。」
乾澀的聲音自門內傳出,卻透著一股猶若磐石的堅定。
道妄言彎了下唇。
墨錚望著他臉上的笑,不知為何突地想起了之前那句——「我只是可憐他罷了。」
……
三日轉瞬即過,墨錚他們早在昨日便到了這西夢峰山腳,正住在山下的客棧中。
&麼,捨不得走?」墨錚望著道妄言憊懶的模樣,為他撩開遮在嘴角的發。
道妄言枕著他的大腿,打了個哈欠,明明已經醒了,卻就是不願起身,連帶著墨錚也只能坐在原地,然而參加潛龍榜的人差不多已經來齊,等著西夢峰的正式開啟。他們都覺得站的越靠前,便能越早進入西夢峰,取得優勢。
&用擔心,先進和後進沒什麼區別,西夢峰會將所有人籠罩在裡面,然後投入不同的地方。再說,這對於你只是個過場而已,你如今道魂後期又是我教的基本能橫掃那些人了。」
當初下山時道魂境的屏障就稀薄了,前幾日那層屏障消失,他進入道魂境後期,比當初由道魂初期到中期更快,仿佛越到後面他的修行速度就越快。
&怎麼知道?」
&龍榜當初便是我定的,後來懶得管,便歸了其他人。」
道妄言趁機蹭了蹭墨錚的腿。
墨錚掰過他的臉,似笑非笑道:「阿玄應該多念念清心咒了。」
道妄言卻伸手夠他的臉,食指按在他眼角的那顆痣上,輕聲嘆道:「你怎麼就不留留我呢?」
&會相見,何必再留,更何況,你不覺得只有分開了才會想念,見面時心才會更炙熱嗎?」墨錚垂下眼,淡道,像逗貓一樣去摸他的下頜,一寸寸描繪他的輪廓。
&理。」
魔尊表示不予接受,支起身想去吻他,卻被墨錚按在原地,然後撫上他的臉,貼上他的額。
耳鬢廝磨,再不剩半點距離,明明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卻讓道妄言的心跳的愈發快起來,一聲疊著一聲,一聲比一聲更急,在他的耳里恍若奔雷。
他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他會是靠他最近的人。
良久,墨錚貼著他的耳垂緩緩道:「如果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甚至壞的令人髮指,你還會愛我嗎?」
即使他沒有恢復記憶,但身體面對其他人自然而然地試探,思考,甚至於利用都在告訴他,他並不是什麼光風霽月的如玉君子。
道妄言愣了一下,疑惑道:「為什麼不?」
他攤手,對他眨了眨眼:「更何況,你不壞一點,我也不會為你這般神魂顛倒。」
&就望你記住這句話了。」墨錚輕笑。
道妄言扯著唇角一笑,眼神溫柔似水,一字一頓道:「縱然你是沙漠的蠍子,是草叢裡的毒蛇,是草原的豺狼,我依舊甘之如飴。」
話剛落音,便聽得一陣喧譁,期間夾雜著幾句「西夢峰開了」之類的話。
&該走了。」墨錚推了推跪坐在他身上的人。
這次道妄言也沒有再玩什麼花樣,徑直起了身,將人拉了起來,然後指著自己笑道:「給我一個離別吻。」
墨錚輕輕貼上他的唇,一觸即離。
道妄言摸著自己的唇,想著剛才那個一點都不像是吻的吻搖了搖頭,笑道:「再見時,我一定會連本帶利地找回來。」
&有,我在西夢峰給你留了東西,希望到時候你會開心點。」
最後一字落下,道妄言的身形如風般四散開來,就這樣消失在墨錚的視線里。
凝望著他之前站的地方,墨錚有些失神。
直到外面人聲更加鼎沸,他才回過神來,慢慢下了樓,他想著阿玄給他留的東西就是他一直要他去西夢峰的原因吧。
他旁若無人地往前走著,周身道魂境巔峰的猛地爆發出來,將周圍人震退一步,清出一條小道來,西夢峰規定進入的人不得超過二十歲,修為不得超過道魂境,但二十歲在真界中尚算稚齡,又有幾個能修到道魂境,更何況是只差一步就能踏如生死境的巔峰?
一進入西夢峰的屏障內,眼前的景色便登時一變。
漫天大雪翻飛,視線所及之處皆為白皚皚的一片,風呼嘯著從耳畔刮過,像是要扯下一層皮。
&你嗎?」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沙啞而細弱的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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