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魔神了 第九十三章 天書總司
把時間倒退回徐北脫逃出「天書錄目」儀式的那天。
從天書空間中逃脫而出的，其實是天書碎片的虛影。它的本體安置於萬山大陸某處，不曾被徐北接觸，也不曾被塔克影響。
可這虛影已經蘊含不少威能，此刻更能隨意穿透空間，飛升而上就要匯入仙界。
那縷被塔克放出的黑芒如影隨形地跟著這虛影，像是條纏繞在它身上的毒蛇，吞吃著些無形之物。
虛影很快穿透了霞光層，飛行半炷香後，終於來到了個恢弘大氣的庭院處。
「咦？難不成凡界又有天賦絕艷者。」一名白衣小童端坐庭院中間桌前，好奇地接過，那如蝴蝶般翩翩落至他手上的虛影。
小童另一隻手掐動奇異手勢，額頭泛起白芒，與天書虛影連接，似乎要從虛影中引出什麼東西。
「讓我看看，會是什麼樣的天才值得你傳遞消息。」
小童以一種特殊神通，將自己神魂與那虛影相連，從而方便他觀看天書虛影里的內容。
「怎麼是……空的？」
「什麼都沒有？這不可能，天書怎麼可能送上來空白信息！」
小童瞬間變了臉色，他念著莫名語句，乾脆就把那天書虛影按進了自己腦袋裡。
渺遠無際的白色空間占據了小童的全部視野，他竭力四望尋找著可能包含信息的蛛絲馬跡，但目所能及的地方仿佛意識到了外物的觀察，無垢純白雪崩一般擴散開。
他感覺自己像是看到了什麼，但恍惚之間，那餘光瞅見的景象就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就是純白。
只有純白。
甚至等他回想自己看到的東西時，那方記憶也開始迅速消融，讓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實看到過什麼。
即使是仙人萬邪不沾的仙體，也無法對這莫名的腦海侵蝕阻擋分毫！
「不，我不看……」小童顫抖著閉緊了眼，努力放空了身心。
這是他首次遭遇如此奇詭之事，但身為仙靈具備的絕強內心，讓他迅速開始處理應付。
各式神通被他悉數使出，仙氣化形，一道道內氣自他掌心飛出，如塗鴉般往四周牆壁揮灑著莫名印跡。
這是為強行固定住腦海中印象的現實存在。
甚至不惜動用來自『雲大人』的秘法，這小童身形暴退，氣息頹靡，而原地瞬間複製出一副同樣的，他自己的身體。
「這是……你是十息之前的我自己！告訴我，你剛剛在天書里看到了什麼！」
「閉上眼，說話！」
小童目眥盡裂，本是紅潤可愛，仙氣飄飄的小臉蛋已然消瘦出顴骨形狀，他搖著那軀體的肩膀，尖細的童聲嘶吼，響徹在這片庭院。
「我？我看到了海……」那個十息之前的白衣小童迷茫地看向面前的自己，他眼睛非但閉不上，反倒越瞪越大，嘴巴張開想說些什麼，但再也沒能出口一字。
小童抓不住他的肩膀了。
他意識到，這副十息之前的自己的軀體，出於某種原因，開始無法在仙界維持存在。
而當他產生這個意識後，一剎那，眼前已是空空蕩蕩。
小童絕望四顧，華貴庭院也開始閃爍著不真實的光澤，逐漸崩潰。
剛剛，他用神通，把在天書中看見的東西，強行印在了庭院的百般物件上。
於是這些物件也開始消散。
「他剛剛說，我看到了什麼？」
「那是什麼？」
「到底是什麼！！」
小童突然意識到什麼，思緒倒轉，努力阻止著自己回想的念頭。
「不能想……」
他分出心神，顫抖著舉起左手，猛地向自己心臟部位敲去。
「我要失去意識。」
「天書在我的腦子裡。」
「雲大人會過來的。」
這小童暈倒在了一處莫名的地方，上接仙空，下臨霞光層。
周圍一切都是純白。
又過了不知多久，無邊純白中泛起些許灰色，那灰色逐漸撕裂為一道狹長細縫，有百丈長短，其中似有雲霧翻騰。
這道細縫似乎察覺到了仰躺在地的小童，它慢慢往兩邊擴張著，最後成一上下尖細的眼瞳形狀，居高臨下對那小童悲憫而視。
飄渺灰雲如睫毛，從縫隙兩側散開，蔓延千里不止。
混沌顏色的雲霧在眼孔中繚繞，有些霧氣凝聚為細長手臂，關節無法可數，就這麼從巨眼向外延伸，慢慢抓住了小童四肢將他抱起，呈現在眼瞳近處，讓這巨目看清了小童面容。
「雲初雨。天書總司。」
「醒。」
灰色眼孔中傳出幾個字，這聲線猶如一名老者和一名少年共同說著話，怪異非常。
小童在灰色眼孔傳出這話後，終於悠悠醒轉。
只是眼睛還未完全睜開，他的雙頰和眼睛已經被灰色霧氣滲透，面色扭曲，顯示出難言的痛苦。
「你做的很好。將天書封存於自己腦海中，再無觸碰。」
「雲初雨，你可無愧『雲隱仙』之名。」
小童灰霧繚繞的臉上露出勉強的笑容，他努力張合著灰白嘴唇：
「謝……謝大人……」
灰色眼瞳中伸出越發多的肢體，它們圍繞在小童四周，而那怪異老少聲音再起。
「再盡一力，如何？」
語氣里似有詢問。
「初雨，定當為天書之事盡全力……」
還未等小童勉強說完，從灰色眼孔中湧出的肢體移至小童背部，各自從他後頸肌膚滲入，又猛地往後一拉！
無數個身形虛幻的小童剎那間在這仙界出現，他們排成一列，動作姿態各不相同；
而僅有打頭的小童被霧氣束縛，他臉上保留著詫異，已經完全靜止。
排在他身後的童子與他穿著別無兩樣，只是姿態各不相同，身影更加縹緲，呈現出來的動作，竟然就是過去每一息之中這小童所做出來的。
隨著灰霧肢體的撥動，這一列小童的虛影也慢慢往前移動，逐漸加快速度。
從外界看來，就像是小童倒退回了過去，一切行為都走向相反。
他收回了錘在自己胸膛上的拳頭，
一個莫名的分身被他凝聚出來，又和他合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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