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律師收起桌上的電腦,淡淡地回道:「你錯了,外面正是秋風斜雨,不是你說的好天氣。」
萬一搖搖頭:「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雨便化龍!」
「好吧,等你明天出去了之後,再請我好好吃一頓。」
女律師看著他笑了笑:「在你這個年紀,不應該留這麼長的鬍鬚我一會先幫你把衣服拿去洗洗,走了。」
揮揮手,女律師轉身離去。
萬一摸著下巴上寸長的鬍鬚,想著被鬍鬚男第一次痛揍時的情形,跟身後的黑人警員問道:「可否告訴我,那天打我的是誰?」
黑人警員搖搖頭:「不可以。」
萬一笑了笑,起身離去,穿過幾道鐵門,「咣當!」一聲響起,將他阻擋於光明之外。
躺在床上,萬一重重地吸了一口氣。
喃喃道:「便是身在黑暗,我心依舊光明。」
於黑暗之中,於黎明前最後的黑夜之中,他在回想第一次去女友歐陽菁菁家裡的情形。
那是一座藏身於小巷裡的院子,種滿了綠植鮮花,還有一棵月桂樹。
等萬一進到客廳才嚇了一跳,裡面的家私全都是不知名的紅木,而且還透著歲月的氣息。
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止歐陽菁菁的父母,還坐著兩個女人,一個不到三十,一個四十多歲。
兩個女人看著萬一手上拎的果籃,露出了不屑的眼神。
歐陽菁菁指著中年男女介紹道:「這是我爸媽,這是我小姨,這是我舅媽,這是萬一。」
歐陽菁菁的母親倒是顯得溫和一些。
指著一旁的椅子說:「先坐下來吧。」
歐陽菁菁的小姨插嘴道:「萬一,你家在哪?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萬一想著那個很少回去的老家,以及老爹再婚後重新組建的新家,心裡嘆了一口氣。
回道:「我家在縣城,父母經商在另一個城市,妹妹在科大。」
歐陽菁菁的舅媽終於發話了:「經商好呀,想來你父母給你和妹妹在這裡買了房吧?有沒有給你買車,有存款嗎?你父母的生意做得大不大?」
萬一如實回道:「學校有宿舍,我在外面租了房子,我沒有車也沒有存款,父母好像是開了兩間商行吧?」
「哎呀,你父母連房子都沒給你買,畢業後我們家菁菁是不會離開這座城市的,沒有車你怎麼出門啊?」
歐陽菁菁的小姨不幹了,在她看來,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先決條件。
「說得也是,你這條件也只能回縣城去了。」歐陽菁菁的舅媽更是直接下了定義。
三個女人,眼裡分明透著濃濃的嫌棄的神情,從萬一買的水果籃,到他的穿著,甚至到他的家庭
正在萬一手足無措,年輕的保姆進來問道:「姨,午飯做好了,是現在吃嗎?」
叮咚,電話響了一下。
萬一拿出來看了一眼,起身說道:「我還有事,就不打擾各位了。」
兩人來到巷口,歐陽菁菁忍不住問道:「萬一,你真在租房子?」
萬一苦笑道:「我又不是大款,哪來的錢買房?」
歐陽菁菁臉上的神情變了再變,嘆了一口氣,說道:「先這樣吧,我肚子餓了。」
就在兩人轉過身的一瞬間,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了巷子的路口。
如果在路邊等車的萬一回頭,便會發現從車上下來一個跟他差不多大年紀的青年男子,身後跟著司機。
青年男子伸手按響了不遠處歐陽菁菁家的門鈴。
洞中無日月,沒有時間的概念,說的便是眼下的萬一。
當他再一次醒來,卻是被胸口壓到受傷的肋骨痛醒的。
他沒想到那個為自己開顱醫治後腦創作的醫生烏圖,竟然學會了只要碼農們才會玩的把戲。
將要說的話藏在幾行代碼之間。
雖然在別人眼裡,這只是幾行沒有什麼用處的亂碼,但是萬一一眼便看穿了其中的內容。
想著女律師說的那件事,自己被雅典大學開除的事情。
萬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翻了一個身,輕輕地吸了兩口氣,直到胸口的肋骨不再那麼痛。
才喃喃自語道:「難不成,一切都是天意?」
你們先是打我一耳光,再跟我說對不起?我萬一不需要!
當女律師提出要替萬一跟學校據理力爭的時候,萬一併沒有出聲。
覆水難收,我不是一塊任你們拿捏的軟泥,更不要說看到懂了烏圖發來的內容。
靜靜地,伸出手,在牆壁上用手指劃下第四十九道痕跡。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最後一天早上,萬一安靜地吃完了最後一頓早餐,他甚至沒有開口問自己的律師何時會來,會不會來。
鐘聲已經敲響,黎明將至,他終將離去。
「咣當!」一聲響起。
「萬一,你的律師要見你。」一道聲音在門口響起。
萬一試著沒有去捂著的眼睛,因為此時的他,已經站在了光明里。
看著面前的女律師,萬一笑了笑:「請問,今天是一個好天氣嗎?」
女律師看著他淺淺地笑了笑,伸手從一旁的凳子上拿起乾洗好的衣服、鞋子,輕輕地推到了他的面前。
溫柔地說道:「先去換衣服,出來再說話。」
「謝謝。」萬一抱起面前的衣物轉身離開,就在這一瞬間,一旁的黑人警員分明看到了女律師眼裡的淚水。
他想不明白,按說應該是面前的萬一痛哭,可偏偏卻是女律師流下了眼淚。
搖搖頭,看著女律師說道:「方小姐,恭喜你。」
女律師掏出手巾擦去臉上的淚痕,說道:「他可真命苦,被人陷害不說,還被雅典大學開除了。」
黑人警員搖搖頭:「憑著你手裡的文件,可以要求他們學校撤銷之前的決定。」
女律師苦笑道:「謝謝,給你們添麻煩了。」
正說話間,換上鞋子衣服的萬一走了過來,看得女律師半晌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萬一,除了臉上長著鬍鬚之前,分明就是翩翩一少年。
一件白色的長袖襯衣,配上一件咖啡色的長褲,下面是一雙咖啡色的皮鞋。
一身的裝扮沒有一個品牌logo,卻透著一種高雅聖潔的氣息。
她想起了萬一昨天說的那句話:「金鱗豈是池中物」
不由得輕嘆一聲,到底是怎麼樣一個女子,才會狠下心來陷害這樣的少年?
萬一看著怔怔發呆的女律師笑了笑:「請問,我能離開了嗎?」
女律師一聽淡淡了笑,跟萬一身後的黑人警員問道:「請問,我可以帶萬一離開了嗎?」
黑人警員一伸手:「方律師你的手續都已經辦好,可以帶他離開了。」
女律師伸手拉起萬一的手,跟黑人警員回道:「謝謝。」
就在萬一轉身離開的瞬間,他忍不住扭頭看著黑人警員問道:「可以告訴我,那個名字嗎?謝謝。」
黑人警員一愣,嘴角輕輕地動了一下,說出只有萬一能聽到的幾個字。
「咣當!」一聲響起。
女律師和萬一跟兩人身後的一道圍牆,隔成了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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