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強這邊已經開始想法子算計曹月玻了,對面的曹月玻卻還以為陳強對於這個「體育司司長」有些心動。
於是曹月玻開口繼續勸道:「陳健將,新政府已經在南京,專門為您安排了一棟官邸,而且還專門安排了傭人照顧您的起居生活,如果你還有什麼別的需要,也可以提出來,如果能滿足的,我們新政府籌備委員會一定會滿足你的。」
「這麼多年了,還是那一套,無非就是給錢給房給官罷了。話說怎麼每次都不提美女啊,我的取向可是很正常的!」陳強心中暗道,臉上卻是不屑的笑了笑,隨後開口說道:「曹先生,你看咱們倆長得像麼?」
曹月玻愣了愣:「陳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看我長的像漢奸麼?」陳強冷笑的說道。
曹月玻琢磨了好幾秒鐘,這才明白過來,陳強是拐著彎罵他是漢奸。
曹月玻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不過他還是忍住沒有發作,而是開口說道:「陳健將,鄙人可是好心好意來邀請你的!」
「這幾年來,日本人也沒少親自來拉攏我,他們開出的條件可比你這個漢奸好多了!你這個日本人的走狗,還敢在我面前談什麼『邀請』!」
曹月玻也知道自己做了漢奸,所以對類似於「漢奸」、「走狗」一類的詞極為反感,此時他忍不住開口辯解道:「陳健將,南京新政府是我們中國人成立的政府,我們的目的是為了救國!」
「你們這些漢奸還有臉自稱中國人?狗屁!」陳強不屑的說道。
連續被陳強這番的侮辱,曹月玻真的有些怒了,他也不再偽裝找貌岸然的樣子,而是用一種嚴厲的語氣說道:「陳健將,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這種局勢,重慶那邊完蛋是遲早的事情,你又何必抱著一艘將沉的船不放呢!」
「這就是你當漢奸的原因麼?為了能夠加官進爵,甘願出賣自己的國家和民族?甘願當賣國賊?好好的中國人不當,卻要給日本人當狗?看來你祖上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才生出你這個狗漢奸來!」陳強冷哼一聲。
罵人罵到別人家裡的長輩,這對於中國來說可是非常侮辱人的事情,陳強這種直接罵人祖宗,那顯然是觸動曹月玻的逆鱗,曹月玻頓時一臉怒意,厲聲說道:「陳強,你嘴巴給我放乾淨一點!」
「我就罵你十八輩祖宗了,你這種狗漢奸就該罵,可你能拿我怎麼樣?這裡可是美國!是紐約!而不是南京!」陳強針鋒相對的說道。
「陳強,你信不信,我會讓你一輩子都回不去中國!」曹月玻惡狠狠的說道。
「你這是在威脅我麼!」陳強突然加大了聲音,即便是休息區外的人也能聽得到。
更重要的是,陳強這一句話突然改用了英語。
曹月玻能夠被汪偽的人派來美國,自然也是精通英語的,不過此時的曹月玻卻是沒反應過來陳強突然換了英語,他也是被陳強給罵急了,聽到陳強說英語,他下意識的用英語回答道:「如果你覺得這是威脅,這就是威脅!」
陳強仿佛是早就等著這一局了,聽到曹月玻這一句話,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魚兒咬鉤了!」
……
曹月玻走後,陳強手下的幾個教練立刻走了過來。
「老闆,沒事吧?」有人關切的問道。
「沒事。只是一個無賴吧了。」陳強開口說。
「老闆,我聽說,他好像在威脅你,我們用不用報警?」又有人問道。
「不用,我自己能處理。」陳強開口答道。
那個賣威士忌的商人安東尼恰好也在,他也走了過來,上前慰問道:「陳,你是不是得罪了紐約的黑幫,我聽說唐人街那些人很難應付的,需不需要我幫忙,這方面我也是認識一些人的。」
「這人不是紐約的黑幫,我是中國人,跟紐約的華人團體很熟,他們是不會找我麻煩的。剛才那人是日本人派來的,你知道的,我的國家正在和日本進行戰爭,這個人就是來勸我向日本投降的,而且還用言語威脅我!」陳強開口說道。
「原來是這樣!」安東尼接著說道:「我對貴國遭遇的不幸深表同情,不過這裡是美國,你在美國會很安全的,日本人不敢拿你怎麼樣!」
「但願如此吧。」陳強開口說道。
……
曹月玻來勸降,就像是一塊石頭扔進了小水池裡,雖然濺起了水花,但很快的水池就恢復了平靜。
三天後的傍晚,陳強走出了健身房,來到門口的路燈前站定,先生看了看天色,然後又看了看手錶。
「六點了!」陳強深吸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微微要緊牙關,此時此刻,陳強突然覺得,每一秒鐘都是那麼的漫長。
就在此時,「嘭」的一聲響起。
陳強只覺得胳膊上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然後他下意識的便摔倒在地。
街上的行人們聽到聲音後紛紛一愣,然後大家便看到陳強摔倒在地上,緊接著有人尖叫,有人逃跑,有人則迅速的躲在路邊的車後。
「是槍聲!」
「有人開槍了!」
「快跑!」
街上的人們頓時慌亂一團。
慌亂的人群當中,一個矮個子的男子背著一個長條形的布包,迅速的跑開,在跑動的時候,還不經意的撞到了兩個人。
「哎呀!」其中一個被撞倒的人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矮個子男子,雖然對方用衣領遮住了半邊臉,但是還是能夠認出來,這是一個黑頭髮黃皮膚的亞洲人。
這個被撞倒的人也顧不得許多,迅速的爬起來,踉踉蹌蹌的躲進了旁邊的商店當中。
沒過多久,哨聲響起,只見兩個警察迅速的跑了過來。
「是這裡開槍了麼?」一位警察拔出手槍,躲在了一根電線杆後面,警惕的望著四周。
「有人受傷了!」另一個警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陳強。
「快叫救護車!呼叫增員!」
……
紐約每天要發生太多的槍擊案,如果每一起槍擊案都調查的話,紐約警察根本忙不過來。放在未來的話,如果某一天整個紐約市沒有報告槍擊案的話,紐約市的警察局長甚至會專門開個記者招待會來炫耀一番。
三四十年代的美國,獲得槍支甚至比後世更加的容易,槍支管控的法律也沒有後世那麼的健全,這個時候紐約的槍支更是遠比後世泛濫的多。紐約發生槍擊案更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若是放在平時,有人在紐約街頭遭到槍擊,警察頂多是紀錄一下有這麼一個事情,根本不會專門抽調人力去調查。但是這次卻不同,因為受傷的人是陳強。
陳強也算是一個國際知名的運動員,這種國際名人在紐約被人打了黑槍,傳出去的話,不僅會影響紐約的聲譽,也會影響整個美國的聲譽。
而且陳強在紐約也算是個知名人士,有社會名流都認識陳強,如果陳強遭到槍擊,警方還無動於衷的話,那些社會名流也會產生一種不安全的感覺。試想一下自己身邊的人挨了一槍,警察卻無所作為的話,任誰都會對警方產生壞印象。
更重要的是,陳強還認識美國總統羅斯福。紐約市的警察局長也擔心陳強會跑到羅斯福那裡「告御狀」,到時候怕是連紐約市的市長都得跟著吃瓜落,
基於以上原因,陳強遭到槍擊的案子,紐約市警察局肯定是要進行偵辦的,就算是破不了案,也得找個替罪羊出來,算是有個交代。
……
紐約市警察局的警長皮特站在健身房門前,望著四周。
「子彈應該是從那個方向射來的,那裡的視野,正好可以看到這個門口,不排除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行為!」皮特警長開口說道。
「警長,你的意思是這是一場謀殺?」旁邊的警員開口問道。
皮特警長點了點頭:「以我多年的經驗判斷,謀殺的可能性很大。你現在立刻去那邊看一看,另外詢問一下目擊證人,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物,在那裡出現過。」
不久後,警員拿著一個子彈殼走了過來。
「警長,這是我們找到的子彈彈殼,應該就是槍手留下來的。」警員將子彈殼遞給了皮特警長。
皮特警長拿過子彈殼仔細一看,開口說道:「這是0英寸的子彈殼,這字子彈殼太常見了,很多步槍都使用這個型號的子彈殼,比如1917步槍,就是使用的0的子彈。」
「1917可是一戰時候的明星步槍,在美國怕是有上百萬把!找一把沒登記的1917實在是太容易了,看來從槍手使用的步槍進行調查,是不可能的了。」警員從旁說道。
皮特警長也皺起了眉頭,他開口說道:「現在只能看看有沒有目擊者看到槍手了。」
此時,又有警員跑了過來
「警長,我們找到目擊者了!他可能看到了槍手!」
……
「我聽到槍聲以後,馬上開始逃跑,但是在我逃跑的時候,有個人撞到了我,那人顯得很匆忙,更關鍵的是,他背著一個長條形的布包,現在想來可能就是槍!」目擊者開口說道。
「你有麼有注意到那人的相貌?」皮特探長開口問道。
「他個子不高,只到我下巴的位置吧,穿著一個灰色的大衣,衣服領子遮住了眼睛一下的位置,所以我沒有看清楚他長的什麼樣子,但他卻是黑頭髮黃皮膚,應該是個中國人!」
「中國人?受到槍擊的陳強就是中國人吧?難道這是中國人自己之間的仇殺麼?牽扯到那些華人黑幫,這可有些麻煩了。」皮特自言自語的說道。
……
紐約華人社團的掌門人,自然是那位司徒先生。
紐約安良總堂,司徒先生坐在中間的太師椅上,臉色陰沉的望著下面的幾個人。
「你們都給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們手下的人做的?」司徒先生厲聲問道。
「大佬,陳強在奧運會上拿了那麼多的金牌,大漲我華人的顏面,這是我們的民族英雄,我們就是再不是東西,也不會去對陳強下黑手的。」
「大佬,紐約的華人當中,能拿得出手的可沒幾個,陳強就是其中之一,算是我們華人的驕傲,我們怎麼可能對他下手!」
「大佬,我們都知道,你向來很看重那個陳強,我們怎麼可能把槍口對準自己人,借我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
下面華人幾個華人社團的話事人紛紛開口說道。
「警方透露的消息,目擊者稱,槍手是個中國人,這怎麼解釋?這紐約的中國人,能弄到傢伙的,可就是咱們幾個堂口。」司徒先生開口說道。
「大佬,我覺得這個槍手根本就不是咱們堂口的弟兄,畢竟咱們堂口的弟兄都認識陳強,保護他還來不及呢!」有人開口問道。
「那就是外面來過江龍嘍?」旁邊有人說。
「也不可能是外面來的過江龍,其他地方的堂口,哪有人不知道咱們的,即便是過江龍來咱們的地盤上犯案,事先敢不先拜個碼頭麼?我想別的地方的堂口,再不濟也是知道規矩的。」那人接著說道。
「不是咱們堂口,也不是過江龍,那是誰?」
「我覺得,那人可能壓根就不是中國人!中國人誰會衝著陳強開槍?而且如果不是中國人的話,自然也就不用講中國人的規矩了!」那人接著說。
司徒先生的兩眼卻微微眯起:「不是中國人的話,那應該就是日本人了,陳強肯定是得罪日本人了。想不到啊,日本人竟然如此大膽,敢在紐約動槍!」
「這些日本人,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大佬,你最近出門的時候,可要多帶幾個弟兄,咱們也得防著日本人。」
……
醫院當中,陳強已經醒了過來,那一槍並沒有打中陳強的要害,只是在他的胳膊上穿了一個洞,也沒有傷到筋骨,醫生立刻給陳強做了手術,取出了彈片,用不了多久就能康復。
皮特警長也親自來此給陳強做筆錄。
陳強大致的描述了一下遭受槍擊的過程,不過內容跟皮特警長所掌握的情報差不多,對於破案沒有什麼幫助。
只聽皮特警長開口問道:「陳先生,根據目擊者的介紹,槍手是一個中國人,你是不是跟紐約的華人社團有什麼矛盾?」
「不可能,開槍打我的人絕對不是紐約華人社團的人。」陳強馬上否認道:「我與司徒先生認識多年,他將我當成是後輩,所以華人社團絕對不會找我麻煩的。」
「那會不會是其他的華人?」皮特警長開口問道。
「也不可能。」陳強搖了搖頭,隨後接著說道:「皮特警長,你應該知道,我在奧運會上,為我的祖國獲得了十幾枚的金牌,毫不誇張的說,我是中國最優秀的運動員,我為中國取得了很多的榮譽,中國人是不可能開槍打我的。我們換個角度講,你身為美國人,會對美國最優秀的運動員開槍麼?你會去槍擊一個曾經為美國取得無數榮譽的運動員麼?」
「陳先生,你說的很有道理。」皮特點了點頭。他順著陳強的思路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個道理,如果某個美國運動員能在奧運會上獲得十幾枚金牌,打破十幾個世界紀錄,那每個美國人都會把他看做美國的英雄,人們只會崇拜英雄,沒有人會對自己國家的英雄開槍。
「但是目擊者說,向你開槍的槍手,是個中國人。陳先生,這很顯然是一次針對你的謀殺,不過你的運氣比較好,槍手沒有打中您的要害,所以我希望你還是仔細的想一想,你最近有沒有跟什麼人結仇。」皮特開口說道。
陳強故作沉思的樣子,隨後他開口說道:「要說結仇,還真有一個人。在三天之前,的確有一個人曾經威脅我。」
「是誰?」皮特局長馬上問道。
「那人是日本人派來的,名叫曹月玻。你是知道的,我的國家正在和日本人交戰,而這個曹月玻就是來勸說我向日本投降的。我當然沒有答應他,而他當時就出口威脅我。」陳強開口說道。
「三天前?具體是什麼時間?當時還有什麼人在場?」皮特警長仿佛是抓到了線索。
「是下午五點鐘左右吧,當時我健身房的教練都在,他們應該都聽到了曹月玻在威脅我,對了,安東尼酒業公司的老闆安東尼先生,當時也在現場,他也可以作證。」陳強開口說道。
皮特警長點了點頭,他也知道安東尼這個人,算是紐約小有名氣的商人,而且安東尼也不是陳強僱傭的教練,與陳強沒有利害關係,如果安東尼能夠證明陳強曾經遭到威脅的話,那麼就足以證明陳強說的都是真的。
……
當天下午,皮特警長就找到了賣威士忌的安東尼。
「對,三天前的下午,我的確見過有人在威脅陳先生,就在他的健身房裡,我親耳聽到的,我可以作證!」
「那個人是日本派來的,是為了勸說陳先生向日本投降,陳先生不答應,兩人便激烈的爭吵起來。那個人還出口威脅陳先生!」
「我當時就在現場,對了,現場還有其他人,應該也聽到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將他們的名字告訴你。」
安東尼信誓旦旦的向皮特警長提供了供詞。
其實陳強和曹月玻之間的談話,之前用的都是中文,安東尼也聽不懂中文,根本不知道兩人具體聊了些什麼。
但是後來陳強用英文說的那句「你是在威脅我麼」,聲音非常的大,安東尼卻是聽的清清楚楚,而且這句話也將安東尼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再後面曹月玻用英語回的那句「這就是威脅」,安東尼也是聽到了。
於是安東尼先入為主的認為,兩人吵架了,然後曹月玻在威脅陳強。後來陳強又刻意的解釋了一番,更讓安東尼腦補出了當時的情況。
聽了安東尼的口供,皮特警長已經猜出了案件的經過。
「怪不得目擊者說槍手是個中國人呢,原來是把日本的槍手當成了中國人,畢竟中國人和日本人長的都一個樣子,認錯了也很正常。」
「我想案情的經過是這個樣子,日本人去勸說陳強投降,被陳強拒絕了,然後日本人惱羞成怒之下,便派出了槍手。可能是陳強運氣好,沒有被打中要害,也可能是日本人沒想要陳強的命,只是想給陳強一點教訓,所以才打了陳強的胳膊。但無論是哪種情況,這案子算是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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