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但往深了想,誰又喜歡委屈自己呢?之所以認慫,大部分人的原因其實就一個,搞不過人家。搞不過還不認慫,那就只有被人滅的結果。
不過孫權的情況有些不一樣,他是想認慫對手也不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要怪只能怪劉協並非歷史上的那位漢獻帝,對於孫權的脾性,劉協實在是太清楚。三國里曹操是心黑手狠,劉備是假仁假義,而孫權則是皮厚心黑。一時的服軟並不代表什麼,只要機會合適,孫權黑你都不帶打聲招呼了。
關羽為何會兵敗,還不就是叫孫權的江東偷襲了後方,糧草不濟軍心大亂,這才不得不退兵,從而斷送了蜀漢最後的機會。若是荊襄不失,關羽不死,劉備也就不會興兵攻打東吳,從而在夷陵被陸遜的一把大火燒得元氣大傷、
雖說關羽兵敗的大部分原因是他自己造成的,但若沒有孫權的偷襲,關羽不見得就會兵敗。當時關羽的兵峰直指許昌,嚇得曹操都有意遷都,可就是因為孫權,斷送了蜀漢的大好前景。
許多人常把蜀漢當作可以與曹魏一較高下的對象,但實際上失去了荊襄以後的蜀漢在三國當中其實是實力最弱的,無論是地盤還是人口,其實都是東吳穩居第二。
孫權的承諾不可信!他翻臉跟翻書一樣快,誰信誰倒霉。即便他公開表示臣服,但要翻臉的時候還是絲毫顧慮也沒有。孫權接受過朝廷的冊封,但朝廷只是曹魏手中的傀儡,接受朝廷的冊封跟臣服曹魏沒什麼區別。既然接受了曹魏的冊封,那就等於是曹魏的臣子,可在曹丕稱帝不久,孫權也迫不及待的稱帝了,自號吳大帝,割土封疆。
在劉協那裡沒有絲毫信譽可言的孫權,他的求和自然不會讓劉協有任何動搖。此時的求和,不過是孫權的緩兵之計。趁你病,要你命!劉協才不會為了一個虛名給孫權喘息之機。
孫權斬殺薛綜,一是為了掩人耳目,為了讓劉協同意自己這回的求和,孫權將姿態擺的很低,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諂媚的低聲下氣。要不怎麼說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呢,薛綜就是因為知道的太多了,孫權若是想要保守秘密,那就只能滅薛綜的口。
而第二個原因則是為了震懾內部人心,赤壁一戰,江東人馬元氣大傷,雖不像盟友劉備那樣慘重,但也是到了傷筋動骨的程度。在朝廷大軍的壓力下,孫權相信有許多人生出了別的心思。而除了用薛綜的性命作為警告那些人不要輕舉妄動外,孫權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孫權生性多疑,這世上除了他自己,無論對誰他都有著三分的防範之心。昔日落魄時結交的陸績,發跡後重用的呂蒙,在孫權的心裡其實都不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這樣的孫權活得很累,為了江東之主的位置,他暗害了自己的兄長。這事若是擱在江東人馬未損的時候,別人也是敢怒不敢言,頂多在心裡咒罵幾句。但現在不一樣了,眼湊著孫權就要倒台,正所謂樹倒猢猻散,那些之前依附孫權的人在這時候自然而然要為自己尋找新主,總不能都在孫權這棵歪脖樹上吊死吧?
當然也有一心要跟孫權同舟共濟的人存在,呂蒙、徐盛、丁奉、蔣欽這些水軍大將,都是堅定不移的站在孫權這邊。這些人都並非江東本土人士,除了跟隨孫權,也沒有更好的選擇,讓他們背主求榮?這種事他們還暫時做不出來。
或許可以解釋為士為知己者死,仗義多是屠狗輩。孫權雖然對不起兄長孫策,但對呂蒙這些人卻沒有絲毫的虧待,甚至可以說是頗為重用。為了報答孫權的這份知遇之恩,呂蒙等人正率部與孫策在吳郡展開激戰。雖然明知不敵,但呂蒙等人依舊沒有放棄,憑藉著吳郡的城高池深,將孫策死死拖在吳郡不叫他有揮軍逼近建業,也就是秣陵的機會。
面對呂蒙等人的頑強,孫策倒也生出了幾分佩服之情。不過佩服歸佩服,該下狠手的時候那是絲毫不會猶豫。只要攻破了吳郡,那還待在建業的孫權肯定就待不下去了。若是不想坐困孤城,孫權只能南逃。可建業就是江東的中心,一旦丟失了建業,孫權的威望就會大幅降低,那些本還只是偷偷摸摸與朝廷眉來眼去的人就會更加肆無忌憚。
孫權很清楚守住建業的重要性,而防住自家的兄長孫策,就是守住建業的重中之重。別看此時朝廷各路人馬多以過江,但對孫權構成最大的威脅的,還是孫策。
孫策也是江東之主,雖然只是過氣的前任,但有了這個身份,那些早就有心跟朝廷搭上關係的世家也就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藉口這東西,好找,只要有那麼一絲的道理存在,那就可以讓人緊抓不放。
這江東八十一郡並非孫權打下來的,而是孫策帶著周瑜一同打下來的江山。之前孫策投奔了朝廷,在選無可選的情況下,不想受朝廷擺布的世家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了孫權這位新的江東之主。可如今孫權眼看著就要玩完了,不願意給孫權陪葬的世家,完全可以用保留實力,以待故主重返江東為藉口與孫策搭上線。
孫策雖不會趁機占據江東與朝廷為敵,但為了減少孫權的臂助,也會忍著噁心咽下這隻綠頭蒼蠅,代表朝廷接納那些世家的投誠。
孫權並不後悔當初的選擇,他的人品雖然次了點,但還算是個有擔當的人,不會在倒霉的時候一味的怨天尤人。世家的離心早在孫權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提前也做了布置。像出身世家背景的大將朱然,就首先成了孫權祭刀的對象。連帶著江東老牌世家朱家也被孫權連根拔除。
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孫權用實際行動告訴著孫策自己的反抗之心。不過孫權還是有些想當然了,他以為孫策在乎世家的安危,可實際上孫策對世家的看法從來就沒好過。
當年為了坐穩江東之主的位置而與江東世家妥協,這一直被孫策視為平生之恥。他此時對江東世家客氣,只不過是不想江東世家給他添亂,而對於江東世家日後在大漢治下,尤其是在當今天子劉協手裡會被如何捏扁搓圓,孫策並不關心。
孫權對江東世家下黑手,除了讓孫權更遭人恨外,對孫策一點影響都沒有。既然沒有影響,對於江東世家的哭訴請求主持公道,孫策自然不會往心裡去。
一個人想要快速成熟起來,最好的辦法就是遭受挫折。吃一塹長一智,吃的虧多了,自然也就會學的聰明起來。孫策年紀輕輕便成為了割據一方的諸侯,可以說是志得意滿,說難聽點就是當時的孫策有點飄飄然了。
孫權的暗害,讓孫策失望難過的同時也迅速成長起來。過去的孫策狂妄自大,目空一切,而如今的孫策,不僅清楚自己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的主意拿得很正,對於不切實際的事情更不會心存幻想。
江東世家的吹捧暗示孫策只當不知,除了安撫那些想要投誠的世家外,孫策的大部分精力還是放在對付死守吳郡的呂蒙等人身上。這些人是孫權的死忠,只要除掉了呂蒙這些人,那孫權光杆司令一個,也就不足為慮了。
……
「孫策拜見叔父。」在吳郡城外十里的一處樹林內,孫策對喬裝前來與他密會的叔父孫靜行禮問安道。
「伯符不必多禮,一向可好?」孫靜雖是孫策的叔父,但此時卻不敢擺長輩的架子,趕忙扶起孫策問道。
「有勞叔父掛念,孫策蒙當今聖上信任,如今擔任蓬萊水師都督。」孫策聞言答道。
孫靜,家族利益至上者,孫家的興衰才是他最關心的,至於孫家誰當家作主?能夠保證孫家興盛的人才有資格。當初孫權做了江東之主,孫靜很看好孫權,也當眾代表孫家承認了孫權江東之主的合法性。但隨著孫權勢微,孫靜的目光又再次投到了得到朝廷收留的孫策身上。
原本孫靜以為孫策即便投靠了朝廷,朝廷也不會重用孫策這樣一個割據一方的諸侯,卻不想當今聖上的想法總是與眾不同,不僅沒有閒置孫策,反而對孫策委以重任。蓬萊水師都督,麾下人馬兩萬,戰船白余艘,這樣的實力,放在江東那也是數一數二,而當今聖上就這麼毫不懷疑的交給了孫策,而且還把孫策的至交好友周瑜留給了孫策。這要是孫策有了自立之心,即便不在大漢攪亂風雲,去了異域也照樣可以稱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句話說得簡單,但能真正做到的人卻沒有幾個,而當今天子明顯就是那個做到的人。當然孫策也對得起劉協的這份信任,上任以來兢兢業業,雖然成軍的時間晚,但水軍的戰力卻已經不輸大漢早期建立的幾支水軍。
江東眼看著就要被朝廷收復,孫家想要做一代人王地主的美夢也破滅了,接下來孫家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在朝廷的清算中保存己身。繼續跟著孫權是沒前途了,唯有儘早投靠孫策,才能為孫家滅災避禍。
為了孫家的利益,孫靜早已將個人榮辱拋擲一旁,甚至可以說只要能保住孫家,就是讓孫靜現在就自盡都沒問題。可面對孫策的態度,孫靜的心裡還是有點沒底。畢竟當初孫權暗害孫策的時候,孫家上下肯為孫策鳴不平的就只有一個孫尚香,其餘人都是選擇了沉默。這時候有難了,就指望人家出手相救,憑什麼?
「叔父,明人不說暗話,你來見我的目的我知道,而我對孫家……除了老母跟尚香,實在是沒什麼值得留念的。孫家想要滅災避禍,不在我孫策,而在你們自身。背靠大樹好乘涼,但在背靠大樹之前,你們需要代價。」說到了正事,孫策的神色嚴肅,半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的對孫靜說道。
聽到孫策的話,孫靜原本懸著的心反倒放下了。他就怕孫策毫不猶豫的斷然拒絕,那樣一來就真的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可現在孫策既然提出了條件,那就意味著這事還有商量的地方。
「伯符,我也知當初孫家對不起你,你對孫家上下有所怨恨也在情理之中。但還請你念在同樣姓孫的份上,莫要坐視孫家就此一蹶不振。」
「叔父,我方才難道說的還不夠明白?孫家想要滅災避禍,那就必須有所作為,單憑我孫策一個人的顏面,保全不了孫家。」孫策皺眉對孫靜強調道。
「那不知孫家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孫靜趕忙問道。
「如今天下將定,孫仲謀逆天行事,豈能得逞?孫家想要自救,首先就是要與孫仲謀劃清界限,其次就是多立功勳,為將來朝廷赦免孫家提供藉口。」
「……嗯,我明白了。伯符,如今這吳郡城中雖是呂蒙擔任主將,但叔父手中還是有些兵馬的,若是伯符覺得可行,叔父願意擔當內應,助你奪取吳郡。」孫靜想了想,向孫策提議道。
「這個,就是不知那呂蒙是否已經暗中派人監視叔父,若是他已經有所警覺,那叔父輕舉妄動反倒容易惹來殺身之禍。」
「不會的,呂子明如今疲於應付你的大軍攻城,哪還有閒心來管我。此事就這樣說定了,叔父的人馬就駐紮在城南,今夜城頭舉火為號,放你大軍入城。」孫靜當機立斷的決定道。
見孫靜信心滿滿,孫策到嘴邊的勸說之辭也只好咽了回去,只是叮囑孫靜小心行事,之後便將孫靜送出了樹林。
孫靜回到城中以後,正召集族人講述今日城外一行的收穫,不想呂蒙卻帶著人將孫府給包圍了。
「呂蒙!你要造反!」孫靜又驚又怒,大聲喝問為首的呂蒙道。
「哼!造反?恐怕想要造反的另有其人。」呂蒙冷笑著一揮手,便有人走到呂蒙的身邊站定,看到那人,孫靜的心裡不由涼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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